第340章 深渊
“想好了！宫里那边，有郑兄和黄家二郎帮我上奏，御史台的郑大人也会站出来。”顾淮心意已决，随后又看向姜婉，“到时候，你和母亲就要辛苦了，另外你二伯这次可能也会牵涉其中。”
姜婉表示理解：“夫君别担心，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担心伤感情，除了二姐姐，我对姜家其他人没什么感情。”
谢氏怪异的看向她，心情更加复杂：“那可是你二伯，这次牵连进去，又是有心人为之，你想帮他一把，是完全没问题的。”
“多谢婆母好意，让二伯先吃个教训，总比以后掉脑袋要好，他本性贪婪，目光短浅，和二叔不一样，非得板子打到身上来才会知道痛。”姜婉十分赞同顾淮的一视同仁。
在婆母谢氏眼里，没必要为了钱伤感情，那是因为婆母从未缺过钱，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但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谢知意。
不是每个人能有扶持起顾家的嫁妆的。
姜婉不知道世家手里有多少家产，但上次谢家来人，从谢八娘和谢十一娘的攀谈中，她才有了隐约的认知。
各地的世家仿佛一个深渊，深渊底部，是丈量不完的土地，数不清的仆人，不登记在官府户籍的那种。
上次雪松与谢八娘身边的丫鬟聊天时，才知道，谢家的丫鬟是没有卖身契，也没有奴婢的户籍文书，只有一张证明她们是谢氏奴仆的契书。
她们只属于谢氏一族，不是大楚朝的子民。
大半个时辰后，石尚书求见，特别说明了想见姜婉。
顾淮陪她一块出去，远远的看见石尚书在和太子说话。
对于姜婉的出现，太子有点惊讶，不过也什么没问。
石尚书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该抓的人已经抓了，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不用担心。”
最后他要求和姜婉单独聊聊，姜婉下意识看向顾淮，见他点头，才跟着石尚书走远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太子惊奇：“你家娘子竟能入了石尚书的眼，真是了不得。”
顾淮并不意外，他看过姜来历年的述职文书，破案一绝，姜婉自幼跟着他，还遇见过办案的萧垣，只是普通姑娘不同。
“太子过誉了，这次是茹儿出事，三娘就在她身边，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石大人刚好需要问一问。”
石尚书开门见山的道：“当初你父亲在荆州破的几个案子，你也参与了其中对吧？”
姜婉谦虚回道：“都是父亲的功劳，我只是跟着父亲学到了点皮毛，并不算参与。”
“你和你父亲还真是如出一辙。”石尚书越看姜婉，越像当年的姜来，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了，你是女子，若你是男儿身，科举入我刑部该多好。”
感慨完，石尚书犹豫了会问：“这次抓走茹娘的贼人，顾三郎可有与你说是什么身份？”
姜婉颔首：“说了，是南疆苗人，他们本来是想抓永平公主的，但茹娘好奇，冒充了公主，导致他们抓错了人。”
石尚书神色凝重道：“既然你已经知晓，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了，你父亲当年便是查到了南州屠城一案有蹊跷，被人盯上的。目前我还不知道你父亲的死，到底和哪方面有关系，所以你要保重自己，万不可再露出锋芒来。”
姜婉心惊，福身道谢，石尚书看了眼太子和顾淮，抬手道：“回去吧。”
回到顾淮身边，姜婉说了声，就回屋去了。
太子望着她的背影道：“晏清，你娶了个好娘子。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不等顾淮回话，太子话锋一转，“听闻顾夫人给你送了个美婢，听太子妃说，还有孕了？”
顾淮抬眸，对上太子调侃的眼神，不徐不疾道：“此乃意外，她已经自己吃了两颗堕胎丸，非三娘逼迫。”
太子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尽力不在意的问：“当真是她自己不要这个孩子的？毕竟初为人母，是她的第一个骨血，她怎会如此狠心？”
“按照规矩，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她心里也很清楚，我都来不及阻止。”顾淮说完，作揖告辞。
等顾淮的身影消失，太子猛地甩袖，脸色阴沉得可怕，即刻离去。
萧贵妃过来，送姜婉他们出宫，拉着姜婉的手，说了好半天话。
“过几日我让永平去你们顾家登门道歉，你别担心，有我在，你婆婆不敢欺负你，晏清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到时候帮你另寻佳婿。”
这话没有避开谢氏和顾淮，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谢氏神色无恙，顾淮的眉心却渐渐拧起。
姜婉可不敢多留了，赶紧推开萧贵妃的手，福身道谢：“谢娘娘关心，我们就先告退了。”
马车里，姜婉还在失神，怀疑萧贵妃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淮忽然伸手，抓住姜婉的手道：“今天让你受惊了。”
“我还好，真正受惊的是茹娘。”姜婉望着他的眼睛，想起了他与谢氏对峙时的画面。
原来他的心里，装的不只是顾家，还有天下和百姓。
姜婉抬起另一只手，覆在顾淮的手背上：“你受累了。”
顾淮眸光闪动，唇角微弯，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不眠的建议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一连几天，禁军在京城巡逻，紧张的气氛传递至民间，夜市也渐渐没了往日的热闹。
下元节这天，宫里发出诏令，实行宵禁。
次日，郑行与黄嘉联合上奏，弹劾内侍省三名副总管滥用职权，贪污受贿，草菅人命。
皇帝派遣大理寺卿调查此事，京城之内，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顾府的福寿堂里，顾观跪在父亲顾文面前，愤然控诉：“爹！儿子自认为对得起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顾家，大哥为何要这般针对我！”
被弹劾的那三个副总管，两个与顾观交好，手下的皇商更是对顾观唯命是从。
顾家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顾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