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贬谪
顾老夫人将蜜饯递过去：“从老大成了首席宰相开始，顾家就不能独善其身了，你责怪三郎媳妇，还是不如责怪你儿子为什么要做这个宰相。”
二月中旬，京城春意盎然，刑部上书上奏，以范尚书为首的种种罪责，被公之于众。
最重要的罪名，伪造军令带兵屠城，到底还是没有列在其中。
皇帝震怒，勒令范尚书停职接受调查，兵权暂时移交给陆鸣，并擢升陆鸣为三品怀化将军。
后面刑部提交的关于内侍省调查结果，牵涉深广，皇帝没有亲自下旨，交给政事堂来商议决定。
三天后，内侍省的案子有了结果，首当其冲的顾观被革职，贬去杭州当知府。
其他牵涉到的人，贬谪的贬谪，罚俸的罚俸，牵涉很深的，直接革职查办，进了天牢。
全身而退的只有顾观一个人。
对顾观，明晃晃的明贬暗升，让百官对顾望有了新看法。
许多位置空出来，自然需要有人填补上去，许多兢兢业业的人，不善于交际的实干官员，在这个时候升了官。
姜升也在其中，他以修护城河的政绩被提拔，成了工部从五品的水部郎中。
对于这个结果，姜升很满意，原本对姜二娘还心有怨言，这会儿巴不得姜二娘一直在姜家养伤。
顾家，顾观找到了顾望，质问他为什么不帮他。
顾望无法理解顾观，说他已经明贬暗升了，还要怎么帮他。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顾观不满意，找到了父母面前，这次陈氏也不帮他。
“你还想要老大怎么帮你？让你在京城升官？你知道杭州多少人想去吗？你还在这里不满意？”
“娘！你怎么也袒护大哥了！到底是我是你生的，还是大哥是你生的！”顾观只知晓京官永远比地方官威风，别的一概不知。
顾老太爷怒了，抄起茶盏，扔到了顾观头上：“你给老子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在茶盏扔过来时，顾观歪头躲了下，杯子依然擦过了他的额头，所以他还是被吓到了，没敢再出声。
在陈氏的眼神暗示下，顾观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门，妻子乔氏就问：“爹娘怎么说？你还能不能留在京城？”
乔家这次牵连不小，乔氏好几个堂哥堂弟牵连其中，均被革职。
她现在只希望丈夫留在京城，这样才能慢慢帮乔家疏通关系。
“留什么留！你想帮乔家，去找我大哥啊！他是宰相！我是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是！”顾观恼怒，推开乔氏的手，快步离去。
乔氏差点摔倒，还好有丫鬟婆子扶着她，望着丈夫的背影，她内心一阵悲凉，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月底，顾观收拾好东西，带着叶姨娘，出发去了杭州。
姜婉又给沈元娘写了封信，但这次依然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顾淮那边，她也问了公公顾望和陆夫人，他们都表示，让姜婉不要着急。
姜婉不是着急，师父又给自己送了信，不是催促她铸造兵器的，而是告诉她，顾淮又失去了踪迹。
这个又，让姜婉感觉很不安。
直到三月上旬，永平突然出宫，去了京郊的安园暂住。
没两天，永平派人请姜婉去安园陪她。
姜婉将顾家交给孟氏和赵氏，带着顾茹一块去了。
大楚朝最着名的三个园林，沁园，流芳园，还有安园，姜婉终于全部见到了。
安园极大，将十五座山头都囊括进去，建筑不是安园的特色，但安园的风景，却是整个京城最美的。
站在安园最高山峰的望月楼上，姜婉能俯瞰整个京城。
春日草长莺飞，正是晌午。
永平穿着薄薄的春衫，双手撑在栏杆上，举目眺望，问着身边的姜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因为不想娶一个人，而去算计另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吗？”
姜婉和顾茹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猜到了公主肯定是在宫里碰到了什么事，而且和她的婚事有关。
“得看他是什么身份了，毕竟每个人的境遇不同。”姜婉也不敢多说。
“那你们认为韦八郎怎么样？”永平公主不是个能藏住话的，干脆说明白了，“他不想娶柔仪，所以跪着来求着我，让我选他当驸马，以后我喜欢谁，养谁当面首，他都不介意。”
顾茹本来就不喜欢韦八郎，这会儿听了永平的话，直接说：“他还真是好算计，这样他就能以你的名义，推掉和柔仪的婚事，到时候对外说，是公主抢夺人夫，不是他不想娶柔仪的！你不管嫁谁，以后面首不照样养，需要他施舍你吗？”
“那要是皇嫂也求我呢？”永平其实很伤心的，“皇嫂说，我不帮韦八郎这个忙，就是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可是她哪里照顾我多年呀？都是母后和太子哥哥照顾我的。”
姜婉大概能理解永平现在的处境：“公主这么想是对的，太子妃嫁给你太子这几年，你都长大了，而且你小时候都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养着的，哪怕是太子，也不该这么要求你，除非太后和皇后希望你选韦八郎。”
永平转身坐在连着栏杆的长椅上，往后仰头，望着楼外的天空道：“可是皇祖母和母后根本不喜欢韦八郎，皇祖母让我自己选，母后希望我选杜家三哥哥，但没有强求。”
天空很蓝，吹来的风，还带着冷意，阳光的热覆盖在冷意上，让永平有种冷暖交织的不适感。
她回头坐好：“我去东宫找皇嫂，韦八郎给我倒一杯茶，里面下了合|欢散，被我的身边的宫女发现了，我很生气，所以跑出来，不想留在宫里了。”
“公主！你就这么跑出来了？没有告诉圣上？或者太后皇后？哪怕告诉太子也行啊。”姜婉很不赞同她的做法。
这太子妃和韦八郎，分明就是吃定了永平公主，知道她哪怕发现了，也不想将事情弄僵。
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事情也如他们所想，永平真的在顾及他们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