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休书
杨萱看姜婉哭了,连忙拿出手帕, 给她眼泪。
“表姐别哭,表姐夫没事的。”
“我就知道!顾淮怎么会死呢!”姜婉擦干眼泪,带着杨萱坐下。
有些事情,她还是要问的:“你和秦王世子还有来往吗?这圣上给了晋王兵权,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动太子的储君之位,我担心波及秦王府,连累到你。”
杨萱神色淡下来,想了会笑道:“表姐放心,我都懂的,和他没有来往,还有祖母的身体好多了,多亏了你的药。”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阵子后,姜婉就送杨萱出门。
姜婉回头进府,看到顾茹站在身后,她的脸色不太好。
“嫂子,母亲请你过去。”
“好,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们说。”姜婉跟着顾茹去了迎园。
谢氏躺在床上,望着姜婉关切的眼神,只觉得刺眼。
她闭上眼睛,静静的说了句:“我替晏清做主,给你放妻书。”
姜婉怔住,顾茹更是先一步喊出来:“娘!刑部不是还没确定吗!哥哥说不定还活着!你怎么能替哥哥做主,给嫂子放妻书!”
“婆母,我这边有了夫君的消息,他还活着,他还是在万家。”姜婉不是不想和离,而是她现在走了,顾家就没人支撑起门庭。
母亲的病,弟弟拜师姬先生,都是顾家帮的忙。
谢氏睁开眼睛望着她,平静的说:“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孙嬷嬷抬手,拦在姜婉身前:“奶奶,夫人需要休息。”
“娘!你不能怪嫂子,她也不想哥哥出事的!”顾茹跪在母亲床前,抓住谢氏的手哭道。
谢氏理智上是不怪姜婉的,但总是忍不住想起来,如果姜婉能劝住晏清,那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茹儿,你哥哥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是的!哥哥肯定还活着!”顾茹不住点头。
话锋一转,谢氏反手抓住顾茹的腕,眼神偏执的问她:“要不是姜婉!你哥哥根本就不会离开京城!也不会去金陵!如果我不逼着他娶妻,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走到外间的姜婉停下来,回头望着内室那边,听着谢氏的控诉,心里堵得慌。
“奶奶,您该回去了。”孙嬷嬷再次提醒。
姜婉收回视线,转身离开迎园。
天气渐渐热起来,姜婉先去了趟梁府,请静安郡主来开导谢氏,又去黄家,给上官文君诊脉看病。
黄夫人知道顾家发生的事情,想劝姜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此隔三天来一次黄家,姜婉亲自施针熬药,不断改进上官文君所用的药膳。
“上官姑娘,再过段日子,你的身体就是出门也无碍了,你能看在我替你悉心调理的份上,去顾家看看婆母吗?”
第五次来了黄家后,姜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来。
上官文君玲珑心思,岂会不知道她的来意:“我早就可以去看望顾夫人,但顾夫人并不喜欢我,而且我与顾夫人也并没有什么来往,这个时候上门看望,会不会有点冒失?”
姜婉握紧她的手:“上官姑娘,顾淮当初想要娶你,肯定是喜欢你的,婆母阻止你们,无非是觉得你的身体不合适生育,不能掌家。”
提到顾淮,姜婉的情绪隐隐起伏,后面的话酝酿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可顾淮现在还没有消息,所有人都认定他死了,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却是,他还活着。
所以我不希望等顾淮回来的那天,发现他父亲旧疾复发,母亲也忧思成疾,他喜欢你,婆婆看到你,肯定会宽慰些的。”
“不是的,三娘,晏清他根本——”
上官文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院子有丫鬟在高声禀道:“顾三奶奶!陈嬷嬷请您回去!说是老太爷有请!”
姜婉刚起身来,抬头见到房门被猛地推开,陈嬷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
“三奶奶,老太爷要见你。”
“好。我这就回去。”姜婉按住要起来的上官文君,跟着陈嬷嬷离开。
匆匆赶回顾家,在去往福寿堂的路上,郝嬷嬷跟了过来。
陈嬷嬷稍微松了口气,倒是姜婉左右两侧的婆子,不善的盯着郝嬷嬷看了眼。
进了福寿堂里,姜婉直接被引进了内室里。
顾老太爷已经能坐起来了,他看到姜婉,直接手边的一张契书扔在姜婉的脸上。
“这是我替三郎写的休书!我们顾家没有你个媳妇!你立刻给我滚!”
姜婉早就有预料,谢氏无论迁怒自己,都会保留最基本的体面和教养。
但顾老太爷不一样,他是跟着皇帝杀出生路来的,卧病在床二十大几年,也只是将脾气收敛了而已,性子从未变过。
望着跌落在脚边的休书,姜婉慢慢跪下来,拿起来看了眼,上面字字句句围绕着无所出和善妒来写,如刀一样扎进她心里。
姜婉委屈,想要分说一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娶了你,顾家再也安宁过,以前三郎多乖!多听话!为了你,执意去金陵,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自己肚子不争气,嫉妒绿蓉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好了!让大房一脉绝嗣了!你这个毒妇!我家三郎怎么娶了你!”
“三郎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公公婆婆何曾嫌弃过你的出身,我们顾家对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好好相夫教子,替三郎生下嫡子,这种天下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你却做不到!”
“我们顾家,我们顾家……咳咳!咳咳咳咳!”顾老太爷一时太激动,半边脸又开始僵硬,四肢再次不协调。
在顾老夫人的搀扶下,顾老太爷还是死死盯着姜婉:“你现在就给我滚!顾家也不需要你管!你现在立刻将顾家交给大郎媳妇!你给我带着休书滚出顾家!”
说完最后一个字,顾老太爷的嘴巴就彻底动不了,喉咙和腹腔却还在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隐约能听出骂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