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扯红线
晚上，白盼妹在旅店里点灯看书，看了一会书发现外头又飘起了雪花。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除夕，也许以后都不会在神树村过除夕了。
想到此，白盼妹怅然若失，伴着窗外的雪花开始想家，想妹妹。
京城就是比淮城繁华，尤其是临近过年，京城取消了宵禁，窗外的灯映的整个京城犹如白昼。
很多人冒着雪和寒风在游街。
依窗望着京城繁华祥和的景象，白盼妹的思绪飞到西北边境。
自家五弟和更多将士一定在拼死抵御戎国的入侵，正是他们的拼命，才换来京城如今的祥和。
朝中大臣竟然要把孟知序从西北召回议和。
也不怕寒了西北将士的心。
白盼妹又想起今天黄昏在街上遇到的云安公主。
自打他来到旅店，云安公主那遮在面纱后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就驻扎在脑海，不知道这位身世悲凉的公主最终的命运会如何。
想起此，白盼妹看书的眼神恍惚起来。
一阵冷风伴着雪花透过窗户钻进来，白盼妹打了个寒颤。
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白盼妹看书时总习惯开窗。
他稳了稳神，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飘到书上。
尽管人人都说他是淮水书院最优秀的学子，也是这一次殿试最有希望拿到状元的拿一位。
但他自己却从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让他读书，他的三哥做出了牺牲去当学徒，大哥和二哥供养着他，爹娘去淮城做工……自打妹妹来到家里，家里的光景才好转，他才得以无忧无虑全身心投入学业。
若是他这一次失败了，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妹妹。
窗外的雪飘的愈发密集。
“娘，你知道吗？我听说今儿在街上白家四哥当着范府大小姐的面，打了范府的恶奴……”
冯芝衡来到娘亲周氏的房里，将黄昏时街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周氏听。
白盼妹当街教训范府大小姐和恶奴的事情在京城贵女之间已经传开，冯芝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还有这事？”周氏讶异。
“可不是，若不是云安公主帮四哥解围，那范大小姐肯定会不依不挠的。”冯芝衡愤愤的说道。
“……石榴，你派人盯着些，别让那范府对老四下手。”
范凌仪的跋扈京城无人不晓，若是得罪她几乎都没有好果子吃。
周氏想了想吩咐石榴派些人去护着白盼妹。
“还有，你明天带几个稳妥的人亲自去旅店探望一番，给他安排个小厮或者书童跟着，他拒绝你就说他妹妹给阿衡写信托咱家给他安排的。”
白盼妹刚来京城时，周氏派人想把他接到府上。
但白盼妹为了避嫌婉拒了，甚至还婉拒了周氏安排的小厮。
现在他得罪了范凌仪，应该给他安排个机灵的人伺候着，有啥事也好及时通传一声。
尽管她知道太后和大皇子那边肯定安排人暗中护着了，但白盼妹惹了范家，她还是要周全一些。
如果贸然安排小厮白家老四肯定不愿意，于是周氏才想到用小福圆的名义来安排，反正老四很听妹妹的话。
妹妹让安排的，他总不会拒绝了吧。
“还是娘亲思虑周全。”冯芝衡拍手，接着又说，“瑶瑶姐姐温柔善良又那么美，我看她和四哥很相配。”
周氏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她的女儿咋小小年纪学着月老扯红线了，于是沉下脸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冯芝衡见周氏神色严肃，吓的闭紧嘴巴。
周氏轻叹一声。
近来朝中议和声音迭起，尤其是和亲一事简直提到了明面上。
周氏非常担心，有人将目光投向冯芝衡身上。
毕竟将宗亲或者重臣之女封为郡主公主送去和亲的事不少见，当今的太后当初不就是。
这些日子她都让冯睿避风头，连年下请客吃酒都婉拒，就怕碍了谁的眼，拿冯芝衡作伐子。
冯芝衡曾经和大皇子定亲又解除婚约，在很多人眼里冯芝衡早已经失去了高门之间联姻的价值，这样的“弃子”送去北地和亲正物所其用。
周氏可不愿意，她宁愿冯芝衡在家里孤独终老也不要去和亲。
今儿听闻云安公主进了太后宫里自请和亲，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对云安公主自小失孤又失恃心存怜惜，平日里遇到总会关心一番，但相比较自己的爱女，如果非要到和亲的地步，她宁愿云安公主去北地。
毕竟作为母亲，人都是自私的！
冯芝衡年纪太小还不懂。
周氏低头凝思，若不是和亲的风声尘嚣甚上，云安公主和白家老四还真是一对璧人。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的知道白家老四和太后的关系，而且还知道太后一直心心念念要补偿甄氏以及甄氏的孩子。
若是没有和亲这档子事，她还真愿意去当个红娘去太后跟前提一提。
但是现在......
“……你说老四真的当街质问范仕杰？”太后从常嬷嬷嘴里得知白盼妹当街怎样为卖炭翁打抱不平怎样教训范府恶奴又怎样被云安公主解围。
“是的呢，四少爷可真是学子的表率。现在满街都在传他才展现了读书人的风骨，不媚权贵，心怜百姓。”常嬷嬷含笑说道。
太后也跟着笑了。
这脾气倒真的和她祖父很像。
太后之所以不召见他，也是不想将白盼妹暴露在明面上，担心甄家大房对他以及甄氏下手。
但太后心里可谓是百爪千挠，特别想见白盼妹一眼，尤其是听说他人长的如松如柏又具有风骨品格，心里愈发想见了。
“哀家在忍忍，还是等到殿试结束再见吧。”太后想了想说道。
“瑶瑶帮老四解围……唉，瑶瑶，哀家一直想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太后喃喃的说道，“她要自请和亲哀家实在不忍。”
“云安公主心怀家国大义。”常嬷嬷说道。
“老四说的对，瑶瑶如果有的选，不要这公主封号也罢。”太后苦笑一声，“不仅瑶瑶，夏国任何女子都不能撕开和亲的口子。”
常嬷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涉及到朝政了，她不敢妄议。
“去派人把老四的话说给皇上听，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议和桌上也得不到。”
太后掷地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