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守岁岁
夜深了,村中狗也不叫了。
苏长槐洗完碗,烧了热水端进屋里来。
“相公明天发了月钱,记得买半斤小米回来。”
她奶水不足,只能熬米油喂岁岁。
“好。”
苏长槐躺下,与沈碧玉中间隔着一个苏岁岁。
苏岁岁左边是美男爹爹,右边是温柔阿娘。
她感到无限幸福。
不就是穷了点嘛,认了认了。
她有金手指,还不能带着家里奔小康吗?
苏岁岁做了个美梦。
她用她的金手指点石成金,泥土墙点成大金砖,茅草成大金条条,吃饭的破碗点成金碗碗。
哎呀发啦发啦!
屁股一湿热,哎呀又发错地方啦!>﹏<
“哇哇哇哇哇!”
她真是不习惯婴儿的身体!
苏长槐点灯,抱起啼哭的苏岁岁,拿干尿布换上。
还是哭。
沈碧玉今晚喝了鸡汤,吃了鸡蛋,便将胸脯塞到苏岁岁嘴里。
苏岁岁果然不哭了。
奶水还是很稀,但比昨天的好一丢丢。
“阿玉明儿我买条鱼回来给你炖汤喝。”
婴儿都是白白胖胖的,偏她的岁岁黄黄瘦瘦。
她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自然没有好奶水养她。
是该买鱼了。
“你人老实,别被人敲了竹杠。”
“记得在摊子多等等,刚死的鱼又便宜又好。”
“好。”
......
第二日。
村里的鸡叫了,“喔喔喔喔——”
苏长槐和苏姩姩去镇上上工。
不一会,村里的狗醒了,“汪汪汪!”
苏姣姣喝完清水野菜粥去村长家做事。
沈碧玉拿着高粱扫帚扫灰,“扑哧——扑哧——”
扫完去屋里看看苏岁岁,拖出大脚盆,将一家子的脏衣裳扔进去。
灶上热水一淋,架上搓衣板,抡圆胳膊捶衣裳,“嘭!嘭!嘭!”
“哇哇哇哇!”
屋子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沈碧玉擦干手,进屋奶苏岁岁。
苏岁岁的早餐奶还是不足,还好她的金手指里有甜滋滋的黄水。
看着女儿意犹未尽,可怜巴巴啜手指的模样,沈碧玉狠下心来。
把苏岁岁绑到背上,哼哧哼哧几下洗完了衣裳,晾上。
苏岁岁在一颠一颠的背上再次入睡。
沈碧玉回屋,把苏岁岁轻轻放到床上。
找来背篓和柴刀,锁门,毅然进山。
村道上,要去田里的村民看她步履匆匆,直往山里去。
“哟这不是姩姩她娘吗?好久没看到了!”
“哎呀姩姩她娘又生了个闺女,在屋里坐月子哩!”
“哎!不对啊,丫头子是上月十九生的,这还没出月子呢就要干活啦?”
沈碧玉想着屋里孩子睡着,要早去早回。
匆匆答道:“嗐!就几天,算了算了。”
村民三两个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瞧吧,又生了个赔钱货,连月子都坐不起!”
“谁说不是呢?”
“哎瞅着苏老大一表人才咋就娶了这生不出儿子的货?”
“苏老太太不是村里的妇科圣手吗?不给大儿媳瞧瞧?”
“嗐!快别说了,苏老二给她生了三个金孙儿,怕是够了吧!”
山中,树高天深。
沈碧玉拿出柴刀,“嚓嚓嚓”砍了小半垛柴。
她的目的不是砍柴。
席地而坐,把柴批得细细的,削圆,倒出背篼底的几只箭尖,安上去。
又砍下根粗竹子,片下最韧的一截,弯成弦月,断一截裤腰带系上。
一张简陋的弓做好了。
拿着弓箭,四处寻找猎物。
“呱呱呱!”
几只乌鸦挑衅似地掠过她头顶。
她弯弓放箭。“嗡!”
裤腰带的拉力不够,弓箭飞出去没多远就坠了。
“呱呱呱!”
乌鸦挑衅。
沈碧玉抄起脚旁的石头一掷。
“噗!”一只乌鸦应声落地。
其他乌鸦拍拍翅膀赶紧飞。
沈碧玉抡起胳膊赶紧又掷。
但幸运只有一次。
她捡了乌鸦,用石头砸死,拾柴进背篓。
出来一趟,才得了这点东西,不值。
握住自制弓箭和柴刀寻了又寻,没有野鸡、野兔的影子。
乌鸦也没了。
唉。
消沉一秒,她又砍了小半垛柴,与之前的加起来,勉强一背篓。
不认输地薅了堆野菜堆在背篓上。
这才稍微满意地拎着死乌鸦出山。
苏岁岁醒来,饿了,哇哇哇地提醒。
没人,大声哇哇哇。
还是没人,更大声地哇哇哇。
依然没人,超级大声地哇哇哇。
阿娘呢?
阿娘去哪里了?
不要本宝宝了是吗?
沈碧玉才踏进院中,便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扔了背篓和死乌鸦,先舀水洗手擦汗,进屋又换了干净衣裳才抱孩子。
苏岁岁哭久了,声音啊呜啊呜,泪水糊脸。
“岁岁对不起啊!阿娘错了,错了!”
沈碧玉哄着,撩开衣裳。
到底是个孩子,有了口粮就忘了哭,抱着大口大口吸起来,拿眼埋怨地望着她。
虽擦洗过,苏岁岁还是闻出她身上的汗水味和死鸟味。
沈碧玉摸到已经很饱满的尿布,看着苏岁岁大口吸奶的样子,很是揪心、自责。
“以后阿娘再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