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钮祜禄·阿爹
“爹爹!”
苏姩姩、苏姣姣看救星似地唤。
沈碧玉只抬了一下眼皮子。
她比女儿们更了解相公,所以不抱期待。
人啊不能既要,又要。
她已经得到了美貌的相公,就不该奢望一个能给他撑腰的相公。
“大哥回来了啊!”
陈翠萍抱怨:“大哥家里太脏了吧,又是虫子又是蚊子!”
苏长槐从她身边路过进厨房,她好心提醒:“大哥,那女人不行。”
她刚嫁进苏家时,还本着尊重叫沈碧玉一声大嫂。
今时不同往日,她生了三个哥儿,是苏家大功臣,沈碧玉生了三个赔钱货,是苏家的罪人。
婆婆已经不要那个儿媳妇了,多次要大哥休妻再娶。
她也不必与沈碧玉妯娌情深了。
所以有机会便劝大哥休妻,若她真劝住了,说不定以后吃饭有她一拤肉哩!
沈碧玉不是第一次听到此类的话,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进厨房来的苏长槐。
苏长槐抄起一桶水,往陈翠萍一泼。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苏岁岁不叫了。
苏姩姩、苏姣姣睁圆了眼。
沈碧玉举起的菜刀忘了落下去。
福禄寿三兄弟分了神,纷纷被兔子咬了一口。
陈翠萍倒吸一口寒气,嘴张得能塞下拳头。
难以置信:“大哥你......”
苏长槐优雅地放下水桶,笑道:“弟媳身上没蚊虫了吧?”
这......的确没有了,可这是秋天啊,又下了雨,晚上比平时凉。一桶凉水泼下,秋风一吹,只怕要生病,她是个弱女子欸!
“大哥这也......”
“举手之劳,弟媳不用道谢。”
陈翠萍:......
她可不能白白被欺负,扭头冲院角吼道:“家福喊你爹来!”
“站住。”
苏长槐的声音里从未有过的威慑,苏家福迈不开腿。
“今儿是我家岁岁满月酒,我看弟妹两手空空,大侄儿记得提醒你爹一声,你们是体面人,别做不体面的事。”
“大哥什么意思?”
秋风一吹,陈翠萍一抖。
“三个侄儿的满月酒我们都上了礼,我大女儿、二女儿的满月酒二弟、弟媳忘了没来,今儿主动来了小女儿的满月酒,定包了丰厚的红包吧。”
“礼尚往来,二弟和弟媳比我这个做大哥的懂人情世故,姩姩和姣姣的这回一起补上就行了。”
陈翠萍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个侄儿三贯钱,我也三个孩子呢。”
“大哥这话说的,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怎么一样呢?”陈翠萍反驳得理所当然。
苏长槐挺胸抬头,“在我这儿,三个女儿就和三个儿子一样。”
“你你你......”陈翠萍发现一向孬怂的大哥好似变了个人,第一次占下风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弟媳还吃酒吗?”苏长槐缓缓问道。
陈翠萍知道老二不会拿三贯钱来,婆婆也不会同意,家里是婆婆管钱。
“我我本来就不是来吃酒的,孩子要兔子,我来拿兔子!”
“爹爹!”
苏姩姩、苏姣姣唤了一声,那三只兔子养肥了她们要吃的。
“不好意思,那是我家的兔子。”
“家福、家禄、家寿是苏家的根儿,是大哥你的亲侄儿!”陈翠萍叉腰。
“姩姩、姣姣、岁岁是我的亲女儿,我为什么要将胳膊肘往外拐?”
沈碧玉听得眼红,相公终于想通了。
既然相公想通了,接下来该她了。她抄出门后的扁担,挑起两只空桶,要去村井打水。
刚才相公给弟媳治蚊虫呢,没水了,他们一家人还要水做饭呢。
“大哥这话说得,娘听到也要......”
陈翠萍叉着腰还没说完,沈碧玉挑着的扁担托着她细脖子往院外去。
“哎你......”
沈碧玉力大无穷,她细脖子被裹挟着一直退,直退出院外,一屁股坐上湿泥。
苏长槐冷眼瞪向福禄寿。
三兄弟本因娘的遭遇目瞪口呆,害怕不已,见大伯那可怕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一边喊娘一边争着往外跑。
沈碧玉“嗒”的一声扣上院门,迈着有力的步伐去挑水。
“啊咿啊咿啊咿!”
苏岁岁欢快地扭动又小又软的身子,像一条虫。
“爹爹真棒!”
“阿娘真厉害!”
苏姣姣兴奋呐喊。
厨房没人,苏姩姩懂事地进厨房看着灶上的菜。
苏长槐进屋,从装针线的笸箩里翻出剪子,拿了铜镜,借厨房的光慢慢绞胡子。
昏黄烛光下,苏长槐有了一只光滑的下巴,人也年轻了许多。
沈碧玉挑着一担子水轻快回来,与苏长槐对视,不由脸颊一红。
苏长槐亦对她一笑,“阿玉回来了。”
苏岁岁躺在婴儿篮中暗中观察。
她知道,阿爹改变的不只是一个毛茸茸的下巴,还在于他的眼神与心性。
现在的阿爹不再是从前那个孬种、怂货,而是钮祜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