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全村都得罪了

  陈翠萍走了,但她的话长长久久地萦绕在苏长槐、沈碧玉夫妇耳边。
  夫妻俩的睡前夜话也不再是孩子们的趣事,绞尽脑汁回忆曾经得罪过哪些人。
  “招娣儿爹娘。”
  “耀祖爹娘。”
  “吴老二。”
  “陈四家的。”
  “张婶子、刘婶婆。”
  “......”
  了不得,这一回忆,他们发现几乎将全村人都得罪了。可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从未想过故意得罪人。
  一时间,夫妻俩长吁短叹,忽而相视一笑。
  “无妨,乡野之人温饱已经竭尽全力,就算有害人之心,也无害人之力。”苏长槐握住沈碧玉的手,给予安慰。
  “既有心又有力的,恐怕......”
  苏长槐一句话未完,沈碧玉惊恐地接过话头:“难道是那回来家里的公子哥,叫林什么的?”
  她想起那公子有数不尽的随从,官兵对他点头哈腰,权势滔天的模样。莫名其妙来她家要饭吃,她没好好招待他,也没给他的宝马白喂草,岁岁淘气还给他宝马白编辫子,若因此记恨上了她家要报复也是可能的。
  苏长槐笑笑,摇头:“不会是他,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他与林初旭聊过,不过一个清澈稚嫩的天真少年,做不出毁人命根子的事儿。
  他猜测是小虎村的那位。
  陈翠萍不就投靠去了小虎村么?
  她虽闭口不谈,但十里八乡除了小虎村那一位还有哪个有那样的权力和手段。
  苏长槐望着跳跃的烛火,心随之摇摆。
  眼下他们与村人关系紧张,若小虎村的有那位心加害,村人恐怕还会帮着递刀。
  小虫村,生他养他的小虫村,不再是个让他心安的地方。
  沈碧玉给苏岁岁换好睡觉的小衣小裤,才将她放到薄被上。
  岁岁灵活翻身,掰腿玩。她发现自己的腿很柔软,能掰得很高,能轻松吃到脚。
  “哎呀岁岁,不能吃脚脚哦!”沈碧玉哭笑不得,苏长槐望着身边的母女俩,内心温暖又幸福。
  烛火灭了。
  “睡觉觉啦!”沈碧玉拍拍岁岁小屁股,唱起她家乡的歌谣,哄岁岁睡觉。
  苏长槐躺下,在黑暗中沉思了许久,久到耳边响起岁岁均匀的酣睡声。
  “阿玉,若咱们离开小虫村,你会不会不高兴?”他轻声问。
  随后,另一边的床塌了塌,沈碧玉绕到他身边来,胳膊环住他和岁岁。
  “只要有相公和孩子们,到哪里我都高兴。”
  她的声音还是粗粗的,此刻很温柔。细细一想,这种温柔伴随着他一路走来,分家、成婚、生姩姩、生姣姣、生岁岁......正是这温柔的安慰赶走了他每一时刻的迷茫与恐惧。
  “阿玉,你真好。”
  一大早苏长槐找牛婶借了板车,套上家里的大牛,拖上晒干的麦子去清水镇磨坊脱壳、碾粉。
  把麦子送到磨坊,一个时辰后去取,大牛也拴在磨坊,一家人四处逛逛。
  四个孩子一人举着一串糖葫芦,萧千袭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很诚实。
  苏岁岁不爱吃甜食,咬了半口糖葫芦甜了嘴巴就一颗颗喂阿爹阿娘。
  沈碧玉、苏长槐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亲了好几口。
  被阿爹阿娘亲了脸颊的苏岁岁很开心,心里比吃了糖葫芦还甜。
  她注意到阿爹阿娘只带着他们走过商业区,并未停留,在住宅区逛时脚步缓了下来,甚至和居民闲聊。
  她家要搬家啦?
  还要搬到镇上?
  她家的钱都被二叔偷了,还有钱搬来么?
  家里的水稻还没收哩,地里还有些菜没吃完,以她家的经济能力,能租多大的房子呢?家里的大牛和它媳妇、鸭子们、兔子们,还有苏小四怎么办?二姐的八月瓜藤能一起来么?
  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岁岁察觉到了,沈碧玉更察觉到了。
  当晚夫妻睡前夜话,沈碧玉忧心忡忡:“大杂院便宜,但人多又杂,只有一口井,人都抢着用哩,我还瞧见有孩子往井里扔石子儿、尿尿哩!”
  咦,男孩子都这么调皮,都喜欢对水井搞破坏么?
  “东市热闹,要买啥也方便,以后不能种地了,若要做个小生意也方便,小院子小宅子也漂亮,就是贵,咱们没钱。”
  沈碧玉轻叹:“倒是有个不贵的小院子,一直没人住,我打听过了,闹鬼。怪道那么巴适的一个小院子,位置也好,但一直空着。”
  “不过咱们没钱,连闹鬼的小院子也买不起、租不起。”
  苏长槐正和岁岁玩儿拍手的游戏,丝毫不担忧道:“我可以回咸丰酒楼再算账去,也就能租了。”
  “唉,也只有这样了。”
  沈碧玉抱过岁岁来给她换睡觉的小衣小裤,苏长槐静静盯着她许久许久,盯得她不自在。
  “阿玉没发现么?”
  沈碧玉疑惑:“发现什么?”
  她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苏长槐笑道:“阿玉的针线笸箩在哪里?”
  “在这里呀。”针线笸箩就放在床头柜子上,一抬手就能拿到。“怎么了?”
  苏长槐接过针线笸箩,在笸箩底掏啊掏啊掏,愣从底部竹篾里掏出一条东西来。
  缓缓展开,抚平褶皱,竟然是......
  “银票!”沈碧玉惊得捂嘴,还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下不仅能买下闹鬼的小院,还能买不闹贵、更巴适、更漂亮的大院大宅,只是全款买下后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钱钱!”苏岁岁一手抓着一把两银票,口水直流。
  她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口水,不过口水的流量比起从前小了很多,算是一种进步吧。
  本来以为家里一个钱也没有,没想到一下子拿出二百两巨款,天降巨款,她非常高兴地挥舞着巨额银票。
  “岁岁呀,莫把钱钱打湿啦。”沈碧玉擦干岁岁的口水,将她抱了起来。
  “相公这是怎么回事呀?”
  “阿玉,你相公不蠢,不会相信一个赌徒。”苏长槐勾唇浅笑,很享受妻女崇拜的目光。
  “早知二弟是赌徒,若非没钱断舍不得下赌桌,回来不就是拿钱的么?我便藏了两张银票在你针线笸箩底下。他找钱,翻箱倒柜,应该不理会你放针线的笸箩。”
  “果然他没有。”
  苏岁岁指着阿爹,笑吟吟的:“故意的,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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