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校园行

  当晚，同事载着唐昊们沿大学路穿过达大校园去uphill旅馆和大家聚餐。天色已经擦黑，路旁几乎没有路灯，微微的夜色中看得到高高低低的婆娑树影，车子驶了好久，唐昊都没有把这片近乎荒芜的土地跟“大学”联系起来——唐昊一直以为全世界的校园都得有人为的痕迹，达大的校园却足够“原生态”，像一个穿着家居服就闯入你家串门儿的邻家妇人。唐昊终于发现达大校园那种不加修饰的自然美，发自内心地认同同事对凌薇薇“森林公园”的美誉，是后来的事了。
  东非跟国内有五个小时的时差，这里的晚上七点相当于北京时间零点，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和冷热交替，吃第一餐的时候，人昏昏欲睡，舌头也昏昏欲睡，菠萝香蕉的香甜炸鸡花生的酥脆，全被唐昊的疲惫和困意不客气地挡在门外。回去的路上，宸哥已经睡着。回到家，唐昊把昊哥抱到床上，忍着瞌睡开始搭蚊帐。蚊帐是从国内带来的，那种不锈钢管拼插的方顶蚊帐，事先打听好床的尺寸从淘宝上买的。老王没搭过蚊帐，心虚地说这事自己帮不上忙，唐昊自信地跟昊哥挥挥手：“不用，唐昊搭了多少回蚊帐了，小意思！放心，半小时搞定！”可这回唐昊栽跟头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唐昊还没有搭好，长宽怎么都对不上，搭了拆拆了搭，折腾了两个来回还没整明白，心里怪起淘宝店来：“这是发错配件了？太不够意思了，唐昊前前后后都在这家买了四五顶蚊帐了，这次居然给唐昊发个次品！等唐昊有了网络，非给追个差评不可！”唐昊泄气地坐在那堆散落了一床的钢管旁，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却仍不敢睡，唐昊是天生的“蚊子点心”。老王说：“按说不应该啊，会不会是床的尺寸不对啊？”唐昊一边嘟囔着“怎么可能”，一边拿出卷尺一量，还真是！一米五的宽度倒是对的，长度却只有一米八，国内的蚊帐都是按两米的长度订制的，唐昊要是能搭对才怪！心里有点惭愧，真不该埋怨网店老板的。蚊帐终于搭好了，床尾有公分悬着空——后来发现本地卖的蚊帐大都是蒙古包的，不受床的尺寸限制。唐昊有点纳闷：很多非洲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体型，怎么在床上这么委屈自己？时差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倒了过来，第二天睡到早上点，宸哥醒了，唐昊们也跟着醒了，算算国内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就都起了床。早晨还是很凉快，空气很清新，时间还早，唐昊们于是出门绕着小区散步，走到小区最里面也就是最西面，发现了同事之前告诉唐昊们的游泳池，旁边还有沙坑和草坪，一棵很大的猴面包树，宸哥高兴极了，说每天都要来游泳。
  接下来的两天里，孔院安排了岗前培训。唐昊们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间隙去开手机号，因为装无线网络的区域并不多，唐昊们大多数时间又不在家，在家里装无线很不划算，所以唐昊们用手机网络基本都要买流量套餐，话费和短信有另外的套餐。套餐比较霸道，定时定量，也就是说，套餐内流量固定，不管你能不能用完，天数到了都自动作废，唐昊先选了天gb的，万先令，再加万先令的话费套餐，包含分钟通话和条短信，一共相当于元人民币，后来发现这点流量满足不了整天微信通话视频聊天等种种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需求，就选择了gb的，万先令，话费套餐不变。当地人有的还会选择一天或先令的套餐，没钱的时候就不充话费了，所以失联是常有的事。
  这种消费模式给唐昊留下的最大的后遗症是，唐昊至今都没有找无线网络的习惯，看视频时眼睛都不眨地选择“唐昊是土豪”！跟国内一样，大学周边总少不了做生意的。论规模和繁华度，大学路虽然不能和国内同日而语，但也算是应有尽有了。city小区对面就有一个微型市场，名字起得令人望而生畏，叫survey调查，这里有批发饮用水和酒的商店，有卖各种热带水果和蔬菜的小摊，还有冷气开得很足的肉店，可以买到很不错的牛肉，价格和热带水果一样低廉得令人感动，另有车行酒吧服装店。白天虽然热得无处躲藏，到了傍晚，天气却变得越来越舒适，这是一天中唐昊最喜欢的时候。夜幕降临，天空很低，月亮和星星清晰可见，有时候会有棉絮般的云层一堆一堆地压在四周。暮色越来越浓，空气也流动起来，清爽的夜风像一个顽童，撕着那硕大的棉花团玩，这儿撕一堆，那儿撕一堆，撕得并不均匀，有的叠得太厚，晃晃悠悠的，感觉随时要松塌开来，有的却丝丝缕缕的，看得见天空的底色。风儿欢快地拖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棉花堆往前跑，撞得星星和月亮踉踉跄跄地东躲西藏，呆呆地望着这些不速之客。庞大的面包树和高耸的棕榈哗啦啦地拍着叶子，像风孩子恶作剧的偷笑。
  宸哥率先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似乎都有令昊哥激动的新发现。唐昊们还没给昊哥找到学校，昊哥已经习惯了白天跟着唐昊们上班晚上吃完饭就去游泳的生活。游完泳，唐昊给昊哥裹一件大浴巾，从树上摘了几颗鲜红的文定果，一起边吃边往家走。昊哥兴奋地问：“妈妈，唐昊太喜欢这里了，唐昊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呆三年？”唐昊们一般任期两年，但可以选择再留任一年或两年。唐昊把昊哥的这句请求理解为满足和快乐，但仍然问昊哥为什么。昊哥说：“因为这里一直都是夏天，晚上又很凉快，每天都可以游泳，还有brt！”孩子的世界很简单，没有了习惯的东西也没关系，这里有新的体验，足以让昊哥们感到满足。相比之下，成年人却有太多的东西来参考和依赖，习惯了用经验和习惯作为衡量新环境的标准，唐昊们简单粗暴地把周遭的环境划分为“优”和“劣”，顺唐昊意者优，逆唐昊意者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很多大人并不喜欢这里，即使是在这里工作生活过很多年的“老坦桑”，昊哥们总是摇摇头撇撇嘴：“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好，什么都没有！”你问昊哥“那为什么不回去呢？”昊哥们会叹着气说“没办法呀！”生活就这样混合着嫌弃和厌倦的气息，无奈地循环着。不得不说，在适应新环境上，孩子是唐昊们的榜样。唐昊们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天气虽然热，可真正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并不多，进门就有空调，到了晚上天也凉快了下来。生活所需基本都能在city商圈搞定，“最大商圈”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有东非最大的影院，还有超市话店银行移动公司家具店家电店游戏厅服装店饰品店等等，而且都在室内，连成一片，可以风雨无阻地逛街吃饭看电影，出门就有酒吧餐厅以及达市最大的会议中心mlimaniconferencecentre。住在唐昊们那个小区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把购物车一直推到家门口，物业员工会把它们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