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开店没看黄历
梧桐没吱声，反正呢，怎么也不能耽误客人用餐，总会有人去的。
还有啊，外头连个看店的人都没有，人家吃完跑单了你上哪找人，一整个大离谱！
在梧桐厉厉的眼神盯视下，凌有山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态，挺胸提臀憋气，端着肝片出去了。
见着炒螺被二人瓜分得不剩几颗了，凌有山心底的紧张消退了大半，咧嘴笑问，“客官觉着咱家这炒螺味道如何啊？”
“不错，我还没吃到过如此入味的炒螺，为何在这犄角旮旯里开店，应该去樊楼旁边整个小铺子才是。”靠墙的那名男子一边吸气一边搭腔，支在桌上的十指沾满了的酱汁，又左看看右看看。
凌有山急忙扯下肩上的墩布，放在桌边供客人擦手。
“你这……有啥喝的吗？”
“酸梅汤和雷公根。”
“各来一碗，炒螺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
凌有山点头哈腰地应着解释着，也默默将顾客的一切需求和反馈牢记于心，四处找他家的酸梅汤去了。
梧桐急忙奔出来，在蒸笼旁边的台子下一碗酸梅汤一碗雷公根装好，给凌有山送过去。
靠墙男人擦手之后，顺道将盐焗肝片从旁拉至桌中央，盘中切成片的猪肝呈现出一种极为温暖的锈红色，肉片上盐焗纹理清晰可见且细腻，引人食指大动。
他夹起一片猪肝一口塞进嘴里，盐焗的口味稍咸，但在吃过炒螺之后再尝，反而不会被炒螺浓郁的酱料味掩盖了美味。
肝片与日常的猪肝汤或爆炒的口感完全不同，熟知的咬着有些弹润的肉感没有了，外皮变得咸香而脆，内部的猪肝变作了柔软的质地。
盐焗味道逐渐在口中释放出来，余味悠长，带着卤香味儿，醇厚又鲜美，口感十分独特。
“肝片不错，你尝尝。”
被推荐的男子才缓慢动筷，夹起猪肝片咬了半口，外焦里嫩，口味绝佳，咸味中夹杂着熟悉的肝香，与那种卤味有着相似的口感。
另半片沾了蘸水，蒜末的辛辣和辣椒的香辣充盈在肝片的每一道纹理中，吃起来口感更加丰富，酸辣咸，让他想起了娘给他做的卤猪连贴，有异曲同工之妙。
靠店外的男人尝过肝片后虽未说任何满意之言，但从他一片接一片往嘴里送的频繁程度，也是能看出他对这道菜是满意的。
有山很是高兴，这可是他第一次整弄卖给顾客的食物，原来，顾客的认可，会给自己带来强大的自信心和满足感。
有山背靠柜台，双臂反撑在台上，身体后倾靠向梧桐，用着近乎气流的无声说道，“他又吃了一片。”
“嗯，表哥有没有信心上去让他们再点一盘？”梧桐像个小学生般双手交叠搁在台面上，亦是小声哼哼。
对方忽然抬头看来，二人才稍稍将视线转移。
片刻后，梧桐拽了拽表哥的衣裳，“这二人也是奇怪，吃东西连幂篱都不摘，这样方便吗？手伸出去拿螺蛳，还得挑起纱帘送嘴里，难道真是啥见不得光的江洋大盗？”
二人除了长相魁梧像头黑熊之外，并未感觉到传说中的煞气啊！
梧桐这一语，吓得表哥一趔趄。
他动作夸张地绷直了身体，飞快来回看了一眼，见着梧桐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才捂着胸口道，“咋办？咱就是开门做点小生意，可不想沾染麻烦啊，这饭菜钱是不是不该收啊，万一热闹他们，砸了咱家的店可怎么好？！”
梧桐心里的白眼翻个不停，你怕人家砸东西，你怎么不担心自己没命啊？
面上呢，笑眯眯地拍拍表哥的手，“这不能够，我开玩笑的，谁家江洋大盗堂而皇之跑出来吃东西？一般都是畏畏缩缩买几个馒头就躲回大山里去了。”
有山觉得是这理，点点头，“你又咋会知道这个？”
梦里见过灶王爷，灶王爷又不会给她说书增加见识！
梧桐轻咳一声，“外公说的嘛！”
此时还在后院抽旱烟的凌老头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奇怪，今日天气很好啊，他怎么老是打喷嚏呢，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这身体何时着凉了都不知道，晚上回去还得叫老婆子给自己熬碗姜汤驱驱寒才行。
梧桐又托起了腮帮子，视线对着店外，瞟来瞟去，渐渐眉心紧蹙。
万里晴空下，黄土都被阳光晒得一片白茫茫，正午时分，这咋还没瞧见商队路过啊？
凌大成这会走了过来，梧桐就抓着他问话了，“大舅，这都正午了还没见着一支商队，老百姓也没几个，啥情况，统统迷路了？”
凌大成十分诚恳地将自己的三眼皮瞪成了内双，“我哪知道啊？我不是一天在店里吗？”
问他，他都还想问别人呢！
说到迷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这又不是啥八卦迷宫城门，天天走日日走还能出错？
“是不是听说了东城门那边新开了茶寮食肆都跑那边去了？”有山兄做了出头鸟。
凌大成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笨得很，抬手就要请他吃盖头，好在梧桐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避免了大动静惊扰‘凶客’。
“大舅，你再去送两杯酸梅汤呗，顺便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今日为何没商队从南城门过？”
“行！”求知心切的凌大成立刻照办，端着两碗酸梅汤笑呵呵的走向那桌。
“二位客官，咱店新张，这是咱店特色酸梅汤，赠二位尝个新鲜，哟……这边已经用过了，口味如何？”
“酸酸甜甜，开胃解腻，很不错！”靠墙那位朗声笑起来，“既然是送的，我也不客气了。”
凌大成哈哈的陪笑两声，抱拳拱礼道，“别客气别客气，二位客官，我想打听个事，客官打哪边来，是刚出城还是准备入城？咱平日总见商队路过，今日这都正午了，怎的感觉人特别的少？”
靠墙男子一口饮罢酸梅汤，舒爽的哈了一口气之后才道，“店家还不知道么？城里都传遍了，打南边过来官道，百里外有山贼打劫呢，咱们都是行至半路被官兵追着喊回来的。”
“啊！”凌大成大惊，“在官道上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