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冥婚

  宋朝抬起头,木屋的横梁上放着一把柴刀,这种柴刀在山区很常见,可劈可砍十分好用。她像蝉宝宝不断蠕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向床边移动。
  咚的一声,由床上掉了下去,顾不上疼痛连着几个横滚,来到柱子旁,坐直身体,咚,咚咚……身体撞击柱子。灰尘与枯草纷纷掉落,横梁上的柴刀,因为震动慢慢向边缘移动。
  心里想着快点,再快点,迟了权少顷的小命就没了,他若死在这座大岁,自己也别想可能独善其身。
  锐器划开空气,柴刀直直插进地面,与宋朝的身体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好险,宋朝压下心头的寒意,身体扭动,割断手上的绳子。
  身体一获自由,宋朝快速拾起四崩五裂的手机零件,由杂物堆中找出手机电池,这种手机她曾经使用过,结构非常了解,很快组装完毕,按住开机键,数次都没有启动。
  每次手机王家兄弟只会使用一次,挑的是市场上最廉价,这种手机多是回收旧件,小作坊重新翻新,最禁不得摔。
  宋朝重新将电池卸下,再装回去,用力敲打了数下双手合十,心中不停祈求。开机,开机……一束绿色的光罩在她的脸上,肿如猪头的脸上化开喜悦之色。、
  真心佩服通信运营商,在这深山老林子中,居然还有一格信号。手机电池是全新的,没有充足电,又那么一摔,接触有些不良,电池显示虚格状态,不停闪烁,随时因电量不足关机。
  宋朝拨打报警电话,按了两个1之后,数字按钮0摔坏了,怎么也按不出来。心中骂了句天,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出现一串熟悉的号码,恰巧号码没有数字0。
  没有任何思考,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嘟……等待接通的急迫,一声急于一声,宋朝手心在出汗,心中殷切期盼着。
  电话的那一头是另一种光景,一天两夜,杜学智不眠不休守在电话机旁,就连去卫生间,手机也不离左右。
  每次电话铃声响起,杜学智全身紧绷,接通电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关心的电话接了许多个,迟迟没有等来关于宋朝的一点消息。
  等待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特别牵挂的那头是自己最爱的人,杜学智短短两天,人就瘦了一圈。
  杜妈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年轻轻她就守寡,这个儿子花费了她毕生的心血,儿子也十分争气,考上帝都的名牌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公司当高管,资产数千万,这些钱在她们小村庄可是天文数字。
  唯一美中不足,娶了个老婆不能生养,这在他们的村内可是大事,常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杜妈妈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她是个有脑袋的,偷偷咨询了律师,无法生育可以要求法院判决离婚,但女方没有原则性错误的前提下,夫妻财产一人一半。
  在杜妈妈的心中,夫妻二人的所有财产全部姓杜,是他儿子的,即使离婚也不能让宋朝拿走一针一线。她开始四处搜集生子的土方,这次来帝都行李的绝大部分是各种草药。
  儿媳妇的肚子要是再弄不出什么动静,她也做好两手准备,在村中物色了一位姑娘,屁股够大,一看就能生儿子。
  城里人不是兴什么包二奶,养小三,那个女人自己不能生,理亏在先,自己儿子找其它女人生孩子,她也无话可说。
  突如其来的绑架案打乱她的计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徘徊已久,如果那个女人被绑匪杀了,千万财产净归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为自己儿子物色其它女人。
  杜学智一门心思记挂着宋朝的安危,完全不知杜妈妈罪恶的心思,看着自己的儿子吃不好睡不好,杜妈妈十分心疼,亲自热了一杯牛奶,又悄悄放了些安眠药。
  杜妈妈有失眠的老毛病,安眠药常备在身旁,听医生说这种药吃多了不好,不敢多放,只放了半颗。看着杜学智将混着安眠药的牛奶喝下去,不久之后,药效发作,头枕着沙发睡着了。
  杜学智满脸疲备,眼底青黑,杜妈妈不禁心疼起来,又将宋朝暗骂了一番。
  正在此时电话玲声响起,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怕打扰好不容易睡着的儿子,杜妈妈伸手想挂断了电话,却弄错了方向,电话竟接通了,她惊疑的低叫了一声。
  “喂,是妈妈么,我是宋朝……”宋朝听出了那是婆婆的声音
  “……”杜妈妈没有想到会是宋朝打电话过来,绑匪呢?她不敢说话。
  “妈,我被人绑架了,现在绑匪不在,你快通知警方来救我,我现在山中的木屋中……”
  心中有所牵挂,杜学智睡的很浅,耳边传来电话玲声,这几天他在短暂的休息中常做这样的梦,所以当听到玲声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杜学智眉头浅皱,随时可能醒过来。
  “你打错了”杜妈妈果断挂断电话
  宋朝痴痴望着手机屏目,明明是老公的号码没有错,而且电话那头声音很熟悉,是自己婆婆的声音,为什么会说自己打错了。
  手机屏幕闪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努力数次,手机都无法再次开机。宋朝放弃了通过手机求救,看了眼手表,遭了,还有十分钟凌晨,没有时间了,抓起地上的柴刀,冲进黑夜丛林之中。
  深山,孤坟,花香,龙凤红烛,在黑夜的背景下显的那么诡异。权少顷胸间挂着新郎胸花,双手用红色的布绑在身后。
  “你们两个疯子,把爷弄到这里要干什么?”
  老大蹲在墓碑前,由背包中取出贡品,一样样摆入的很认真。
  “在我们那里,没有出嫁的姑娘是不可能立墓碑的,立了碑之后,地府之内便会有她的名字,她会受尽地府恶鬼的欺负,只有为她在阳间找一门亲事,将两个人合葬,她才不会孤苦无依,也不会被人欺负。”
  老大讲这段话的时候,声间幽幽的,一股寒气由脚底升起,直插权少顷的心脏,他们不是想……
  老大伸手由背包取出两张黑白照片,一左一右放在墓碑的两侧,照片中的女孩他不认识,照片中的男人熟得不能再熟,每天照镜子都会看到。
  权少顷看到王家老大,用红、黄双色的彩绸将两张照片绑在一起,并在中间坠一朵红花,脑中升起一个词——冥婚。
  “你们想让爷娶一个死人,疯子,变态”一想到那个词,身上呼呼的冒凉气。
  老大已经没有什么顾忌,反正权少顷总是要给小妹合葬,是死人还是活人下葬已经不重要。
  “都是你这个人渣害的,我小妹长的乖巧、漂亮,学习又好,要不是你糟蹋了她,她会死么。”
  见到王新燕的照片,权少顷更加可以确定不认识她。权少顷爱玩,也会玩,贴上来的女人不计其数,虽然爱玩,却有自己的底线,不碰两种女人,有夫之妇,还有一种就是王新燕这种清纯的大学生。
  这两种女人往往代表无尽的麻烦,与许多纨绔子弟爱玩的心理不同,他们是希望在进入婚姻的牢笼前,尽情的玩乐;权少顷从未想过结婚,他恨那些怀有各种目地接近自己的女人。
  子嗣关系到家族的传承,像权家这样的老牌贵话,更加看中子嗣的血统。所处的世界,是用金玉包裹着无尽的罪恶,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便被各种算计,各种黑暗包围,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万分小心。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认识她,也没有碰过她。”
  “我妹妹明明是在你的总统套房内被人糟蹋,那间酒店在有你的股份,套房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使用,不是你还是谁?”老三不在压抑仇恨,一拳打在权少顷的脸上。
  权少顷在帝都乃至全球拥有众多私产,帝都星爵酒店是众多私产之一,也是个人最偏爱的一处,从酒店初建,权少顷预留顶层,设计成总统套房,专供其一人使用。除日常酒店打扫人员,旁人无法进入。
  权少顷满嘴血腥,束住手脚,只有挨打的份,他恨自己平时太依赖护卫他们,如果这次能逃脱,拳脚功夫方面一定多下功夫。
  权少顷躺在地上,突然发笑。
  “你笑什么?”老三不喜欢他的笑,此时他像狗一样的哀求,更有报复的快感。
  “我在笑,你们兄弟三人拼上性命报复,居然连谁搞大你妹妹的肚子都不知道。”
  “闭嘴”老三怒不可遏的大吼
  权少顷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狂笑“也许连妹妹到死都没搞清楚,是哪个王八蛋睡了她。”
  “我叫你闭嘴”
  老三野兽般的狂叫,一把揪起权少顷,拳头如雨点落在他的身上,鲜血由权少顷的口鼻不住向外流,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讥讽的笑。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老大点起三柱清香,屈身拜了三拜,又将红色的纸钱点燃,拿起纸糊的新娘喜服和凤冠放入火堆中,火苗一下子蹿的老高,将坟前的照片照得更亮。照片中的王新燕略带清涩的笑着,一双眼在火光的影射下忽闪忽灭。
  老大站直身体,由口袋中取出折得四四方方的红纸,依照上面的表文,幽幽叙读。
  “……上禀天庭,下达地府阎司,择癸卯年八月初六良辰吉日,招权氏少顷为妹婿,入赘王氏……”
  “你他妈扯蛋,让爷为一个死人当老公,还入赘,也不怕你们王家福缘浅薄,折煞全族……”
  老大将手中未叙读完的表文,投入火堆之中。
  “仪式开始,一拜天地”
  老三猛踢权少顷受伤的小腿,权少顷双膝一屈,跪倒在地,老大掐住他的后颈,强按磕头。
  “我们王家泥腿子出身,低微如草芥,可是你爵爷,如何跪拜的是我们王家的祖先。”
  “二拜高堂”
  权少顷咬着牙,忍着小腿钻心的疼痛,梗着颈子,宁可老三掐断自己的脖子,也不磕头。老三一拳打在他柔软的腹部,血如喷井之势,溅在王新燕的照片上。
  “夫妻对拜,礼成。”
  老大不管地上权少顷的死活,自行宣布夫妻礼成。权少顷一脸死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三对其又是一顿暴打。
  “老三,别耽误了时辰。”
  兄弟二人不再管晕死过去的权少顷,拿起铁锹挖开坟包。一只紫檀的箱子渐露出来,帝国兴火葬几十年,官材已经在百姓的生活中绝迹,兄弟三人在古玩市场寻到一只上好的紫檀衣箱,全当王新燕长眠寿枋。
  王新燕下葬的时候,兄弟三人筹划了今天,衣箱没有完全钉死,拔去长钉,衣箱打开,腐臭味喷涌而出。兄弟二人心头一揪,红润了双眼,一年前妹妹是个快乐活泼的少女,现今变成一团发臭的腐肉,心如何能不痛。
  兄弟未敢直视衣箱中的女尸,眼睛很痛,转身走向晕死过去的权少顷。
  “解开吧,让他死得痛快点。”
  老三伸手解开权少顷身上绳索,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权少顷放入衣箱之中。兄弟二人搬动他的时候,权少顷已经痛醒了,身体没有一处不痛,四分五裂般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
  身体下面压了一个硬绑绑的东西,腐臭味令人作呕,头顶的箱盖慢慢闭合,权少顷如梦初醒般,突然惊醒。
  咚,咚,咚,铁锤连续击打,钢针一寸寸钻入木头之中。
  不,权少顷宁可被兄弟二人打死,也不愿给发腐发臭的女尸当什么老公。沙,沙,沙有什么东西不停扬散在衣箱之上,他们要将自己与这女尸一同活葬。
  权少顷抬起双手,用力向上撑起衣箱的盖子,用上吃奶的力气,根本不在乎扯动身上的伤。钉死的衣箱文丝未动,他不死心,不甘心就这么陪着腐尸长眠地下,一次次发力,一次次力竭,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沙沙声渐渐变得模糊,最后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四周静的可怕。没有光线,没有听觉,触觉变得异常敏锐,手边触及一团粘腻发软的烂肉,那种粘腻感通过触感慢慢爬满他的全身,一把揪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脏。
  权少顷如溺水之人,挣扎四肢,想从困竟中挣脱,可是衣箱只有那么大,胡乱的挣扎只能将他与女尸更加纠缠在一起。
  腐臭味越加浓重,衣箱中的空气因他的胡乱挣扎,快速耗失殆尽,权少顷胸口如压重物,呼吸沉重且急促,头痛欲裂,脑压过高,一双眼瞪得老大,随时会脱框而出。
  胸口越来越痛,即使嘴巴张到最大,也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每次呼吸都将腐烂的气味吸进体内,那种味道似乎有着强大的腐蚀性,正一点点侵蚀他的内脏,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不甘、憋屈、愤恨中慢慢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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