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老婆和妈,你选哪一个

  这三个多小时,权少顷的内心并不平静,脑中思考最多的就是宋朝两个字,有愤怒,有鄙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管那种情绪是什么,无法否认宋朝对他的影响,已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对于这种认知,权少顷没有过多的心慌,更多是一种不甘,似乎他的内心早已知晓了一般。他烦躁的由椅子上站起来,窗外下着雪,偶有寒风打着哨音由他窗前吹过。
  听着这种声音,他的心像有只野猫在抓挠,都是宋朝这个女人扰得他无法安心工作,正欲通知内线将人赶走。突然,左眼一阵剧痛,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正不停的向外拉扯。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突然打开,岩石语气严肃“boss,宋小姐晕倒了”
  人在雪地里站了三个多小时,这个时候晕过去,极可能危及生命,岩石虽然不喜欢宋朝,却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权少顷抬起头,他的左眼一片血红,不是星星点点的血丝,而是通红一片的血雾。宋朝这真是拿自己的命和自己博弈,从她在包房里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就未怀疑过她的决心。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人真到了无所畏惧的时候,神鬼都要敬上几分。
  权少顷心中冷笑,宋朝舍得下百十多斤一身的血肉,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人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命人将她送到了医疗室。”
  权少顷一阵风般在他面前刮过,连电梯都没有坐,一路疾行来到了一楼的医疗室。会所的医疗室并没有多大,三十多个平方,平时处理一些割破手指扭到脚之类的小伤。
  宋朝此时正躺在医疗室唯一的病床上,她的身上还覆盖着一层白雪,脸上的眉毛、睫毛也挂着雪花,而她的嘴角四周凝结着水蒸气结成的冰茬,整个人就像冷冻库内刚刚取出的猪肉拌子,毫无生气。
  权少顷目眦欲裂,本就血色异常的左眼更加恐怖,口中不知骂了句什么,大步走到病床前,伸手去脱宋朝身上的衣服。
  医疗室内的医生看得有些傻,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医科生,这几年在会所安生日子过惯了,平素里只是处理些小伤口,配一些解酒的药,野外救援的经验半点没有。
  “傻站在哪里干什么,去取一床厚被子来,还有找几个服务员过来,全都要女的。”
  医生被权少顷的气势吓得一愣,木然的点点头,拔腿向外面跑去,恰巧岩石手中捧着个木盒子,打门口向里面走来。
  权少顷已经动手脱掉了宋朝外层的衣服,对于玩他是个行家里手,其中也包括野外生存。人在寒冷的环境待久了,身上的衣服也会沾染寒气,所以野外救援的第一步是脱掉被救援者身上的衣物。
  当然如果身处野外恶劣的环境,被救援者身上只有那么一身衣服,手边又没有御寒的衣物,那一层衣物是万万不能脱。
  那种情况只是在野外的环境下,在室内救援第一步就是阻断寒气的来源。
  “boss,将这个给宋小姐含在嘴里,可以吊住命。”
  会所这种地方总会有一些突发情况,哪个客人玩嗨了,一时激动犯个病也是常有事情。所以会所里都会一些常备的急救药,岩石手中盒子的参宝切片,就是急救药中的极品。
  所谓七俩为参,八俩为宝,能称上参宝的人参大多有百年参龄,经过风干、蒸煮处理后,真正能切成片也就那么二十几片。
  权少顷取出一片参宝切片,捏开宋朝紧闭的牙关,放到了她的舌头下面。
  “你去通知熙和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
  冻伤的病人不易剧烈的移动,晃动随时会引起心脏的骤停。岩石领命离开,权少顷开始动手脱宋朝里层的衣服,直到她身上只剩下一身长衣长裤的内衣。
  这种老土的内衣,年轻人已经很少穿,追求美的时代,多穿一件衣服都会显得臃肿,更况是这种土掉渣的内衣。
  没办法宋朝天生就怕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像颗球,少穿一件衣服都让她不安心。医生取回了被子,身后还跟着四名年轻的服务员。
  权少顷接过被子盖在宋朝的身上,头上也没抬招呼四名女服务员,先将自己的双手搓热,然后每人一只手脚,不停揉搓宋朝冰冷麻木的双手双脚。
  宋朝面部的霜雪已经融化,权少顷不停拍打着她的脸,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宋朝,你醒醒……不是想和爷斗么,你现在倒在爷的门前是什么意思?”
  “宋朝,你最好马上给爷醒过来,只有你活着,对爷来说才有意义。”
  “爷命令你马上醒过来,你敢死给爷看,爷就将杜家那对母子剁碎了,给你陪葬。”
  宋朝实在太冷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暖和的地方取暖,耳边却总有一只猛兽在吼叫,最后甚到拿她家人的命来威胁。
  睫毛上的水珠抖动了一下,宋朝的眼打开一张缝隙,她想看看那只猛兽长什么样子,就对上了权少顷那双酝酿着血色旋涡的眼眸。宋朝心脏猛的一缩,就想躲回那个温暖的地方,权少顷却将她人连被子一同抱进了怀中。
  “不准睡,敢把眼睛合上,爷就立刻命人将杜家母子抓来,脱光他们的衣服,就站在你刚才所站的地方,晕过去就把他们救醒,直到他们双手朋脚全部都冻掉,然后被活活被冻死。”
  宋朝算是捏住了他的软肋,权少顷何尝不知她的短板在那里,她可以拼上性命,还不是为了那一对母子。
  论威胁人权少顷可是个老手,宋朝那如千斤重的眼皮,因为他的这番话慢慢睁开,嘴中满是人参的苦味。
  宋朝识得嘴中的味道是什么,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吊着自己的命,看来自己赌对了,她的小命权少顷比她本人更加的看中。
  “爵爷,还是这般不吃亏。”
  宋朝吐出的气息,带着白色的水汽,吐在权少顷的脸皮上,透着刺骨的寒意。怀中的女人就一块大冰砣,股股寒意透过紧贴的衣物直往权少顷肌理里钻。
  “爷的座右铭你还不清楚么,报仇须趁早,素来不吃亏。”
  宋朝嘴角微动,僵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招惹上爵爷您,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权少顷垂眸看向脸上挂着僵硬笑容的女人,危险!身处险境是种危险,心悬高崖也是一种危险。这个女人是他人生中遇到最大的难题,牵动着他的喜怒,要比那些明处暗处的敌人危险百倍。
  “知道危险就好,当初爷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你的小命就比别人金贵。你的命是爷的,你身体也是爷的,那对母子原本没有放在心上,为了他们你竟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爷就要考虑做什么及时止损。”
  威胁的话就在耳边,权少顷说的极其平淡,宋朝却知道他不只是说说,人命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不算什么。
  自己敢拿命搏,是驽定权少顷那么要强的人,在没有得到自己之前,不会让她死去,其它人就不一定了。
  熙和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宋朝全身裹在被子中抬上了救护车,全程她都不敢合上双眼,权少顷这个人发起疯来,可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杜学智得到消息赶回医院时,宋朝得到初步治疗,生命体征还不是很稳定,近几天需要密切的观察。来到妻子的病房前,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不是没有想过求宋朝去爵爷那里求情,可能是他太软弱,抑或为人不够果断,那些恳求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没有想到宋朝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拖着病重的身体到权少顷的会所门前站,一个那么怕冷的人,几乎一到冬天就寸步难行,却咬牙在寒风中站了三个多小时。
  没有感动那是假话,更多是愧疚,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建树,伸手欲打开病房门,不想房门由内部打开了。
  权少顷和厉熙和自内外走来,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男人,厉熙和那张开开合合不停的中嘴还在抱怨。权少顷是对他十分的轻视,而厉熙和这个人就是疯子,眼里除了医学根本没有其它人。
  “我说爵爷,你要是想让那个女人死,何必一次次劳烦我,将她丢在路边不管就好,管她是冻死还是饿死。”
  权少顷目光扫了眼裹足不前的男人,语气轻蔑的说“她自己到我会所门前立杆子,我有什么办法?”
  这是什么话,如果每个人都能到爵爷的会所门前闹事,那会所生意还怎么做。似乎想到了什么,厉熙和脑中闪过一个念,并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你不会还记恨上次的事情,故意弄个女人来折腾我吧。”
  权少顷左眼中的血色未完全退去,还带着点点血色,不明深意的眼神看了厉熙和一眼,看得厉熙和登时跳了脚。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以后我不管了,管她是被毒死,还是被冻死。”
  厉熙和气呼呼了走远了,门口只剩下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权少顷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杜学智伸出去的脚向后缩了半步。
  懦弱的男人!权少顷更加笃定宋朝眼神不好,双手插进口袋,用一种俯看苍生的眼神了看向他,杜学智惊恐的抬起头,一双眼充满了戒备。
  “老婆和妈,你选哪一个。”
  这是权少顷对这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如愿看到他脸上一变再变的神情,权少顷的内心舒畅了不少。宋朝可以为所欲为,那是仗着自己的怜惜,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着实让人不齿。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权势确实可以让我做许多想做的事情,比如让那个老太婆烂在看守所里,或者让专家给她定性成据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在精神病医院对付这样的病人,可没有看守所里那么温柔。”
  权少顷的话字字戳在他的心窝子里,从小是母亲用单薄的脊背撑起整个家,他暗暗发誓绝不让母亲再吃苦。
  “帝国不是法外之地,不能任你胡为。”
  权少顷知道这是他犟嘴,不停发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的恐惧。
  “爷当然能,而且比你想像中做得更多,更过份。”
  杜学智当然知道他没有说谎,好友郑军暗中多次提醒,母亲的案子是有人背后做手脚。不用想整个帝都,除了眼前的男人,没人会和一个乡下的妇人过不去。
  “好好想一想刚才爷的话,老婆和妈,你到底选哪一个。”
  一个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个是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妻子,选哪一个都是对另外一个的背叛。杜学智的心性可比宋朝好掌握多了,一提到他那乡下来的母亲,身上的气势全无。
  人只要活在世上,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就会有弱点,宋朝就是抓在自己不会让她真的去死,才敢在自己的心上疯狂蹦跶。
  权少顷看透了他心中的犹豫,宋朝不让自己的丈夫为难,不去做那两败俱伤的选择,拖着病弱的身体挡在他与那对母子之间。
  杜学智显然没有宋朝的心性和破力,心中的犹豫就是对宋朝所做所为的全盘否定,权少顷心中冷笑,更加确定宋朝选男人的眼光很差。
  不需在多说什么,这个男人弱得一匹,也许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就败给了自己。权少顷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多停留一丝心思,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权少顷人虽离开了,确将一个天下最难问题丢给了他,杜学智在病房的门外呆立许多,直到护士来换药他才后知后觉的,自己的老婆还躺在里面。
  病床上的宋朝,比早上离开的时候气色更差,整个包裹在医用保温毯中,数条电线从毯子中伸出来,连接着检测仪器上。
  护士看不惯杜学智,好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老婆遭这罪,听说这个女人会住院,很大程度与自己的婆婆有关。
  “她的身体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怎么能让她独自跑到外面去,在低温情况下待几个小时。”护士以为宋朝是跑到外面,体力不支晕倒了,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冻了几个小时。
  杜学智动了动嘴,没吐出一个字,满眼都是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妻子,护士的话就像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你老婆身体各器官衰减,即使出了院,不是她的身体恢复如初,而是现代医学只能治到这种地步。还敢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不小心摔那么一跤,可能就抢救不回来。”
  私下的时候几名护士也会讨论宋朝的病情,毒素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能逆的,即使出了院,也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女人都是同情弱者,知道下毒的人是她婆婆,脑补了一场伦理大剧,对宋朝的同情也多了几分。
  杜学智的心被护士的话劈成两半,两边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让他去做选择,这不是活活要疼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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