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假孕风波(下)
马桶上的女人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全身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脚边是被血浸透的贴身衣物,见到那刺目的红,权少顷没有觉得肮脏,而是心脏猛然一缩。
权家干的就是血里来火里去的买卖,兵戈主白虎,不吉。他出现在世界某个地方,这里将不会太平。
本应该在熟悉不过的血红,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总能冰寒他一身热血。
他一步步向里面走去,宋朝感觉有人在靠近,虚弱的睁开双眼,光晕中权少顷那张脸逐渐清晰。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立刻将自己藏起来,权少顷慢慢蹲下身子,两个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隔间里空间就那么大,一个马桶占去一半,权少顷蹲下来的身体,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宋朝突然伸出自己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眼,心中是万分的羞耻。
“你不要看,你不要看。”声音微弱,却带着急迫。
自古女人来月事,被看成一件十分隐晦的事情,甚至看做是不祥。经血也被当成世间最污秽的东西,在某些国家女人来了月事,连自己的家门都不能入,只能睡在牛棚中,免得给家人带来恶运。
宋朝的手冰冷刺骨,因为虚弱还在微微的颤抖着,权少顷捉住捂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双冰冷的小手,心脏的某一处针扎般疼痛。
“权朔不要让外面的人进来。”
权少顷冲着门外大喊,他知道宋朝在意着什么门外的权塑应了一声,像个门神般守在门外。
有些人认出的宋朝的身份,网上疯传的天下凤主,一身血污的躲在卫生间,这可是个惊天新闻。
其中还有全程围观的人,可是亲眼看到宋朝闹出来的大乌龙,乡下婆婆还骂她是个骗子。
这可比电视伦理剧有爆点,全都聚在卫生间门外不肯走,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在那些不遗余力的讲述下,知道事情的大概。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小声的议论声汇聚成海,权少顷双耳不闻外面的喧杂,指间是女人微微颤抖的皮肤。
他应该大骂这个女人活该,为了给那个软弱的男人生孩子胡乱吃药。却一句恶毒的话都讲出来,抓住宋朝冰寒的小手,一点点从自己的眼睛处拉下来。
宋朝脸像女鬼一样白,湿发贴在额头,一双眼虚弱的半阖着,似乎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把自己折腾的像鬼一样,这就是你要坚守的爱情。”
宋朝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是啊,这样的坚守真的有意义么。
见她呼吸微弱,自己一个猛力的呼气,都能将她吹散,权少顷还是心疼的没有再说下去。
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丢在了她的头上,宋朝缩回手想把盖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扯掉。权少顷快一步扯掉她脚边染血的底裤,丢进垃圾桶中,用衣服裹住她的身上,打横就将人抱了起来。
“不要,脏”宋朝的衣服上还沾着血,会将他身上的衣服弄脏。
“别说话,爷现在很生气。”抱起宋朝,权少顷大步向门口走去,宋朝立刻将自己的头缩进他的怀里,做起了鸵鸟。
聚而不散的人,见刚刚闯进去的男人,抱着宋朝走了出来,宋朝还将头埋进男人的怀里举指十分亲密。
纷纷猜测他的身份,见过宋朝婆婆的人很多,那就是个乡下老太婆,身上没有半点贵气,根本生不出贵气天成的男人。
权少顷见大多数人拿着手机,似乎要对怀里的女人拍照,在宋朝那里无处发泄的怒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全都下了他们的手机,里面关于宋朝的信息全都删了。”
霸道的言语立刻引起围观人的不满,纷纷指责他不尊重言论自由。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虚妄。
十几名翊卫,一身肃杀之气令人胆寒,一个个全都哑了火。一群乌合之众,骨子里面存在的劣根性,以为法不责众,实不知叫嚣最凶的人多最是胆小。
连续用雷霆手段缴了几个人的手机,也就没人在意言论是否自由,还是小命最重要。
“让这家院长滚来见我,就这么随意的将病人丢在卫生间,他这个院长是不想当了。”
权少顷在生气,胸堂因为说话的动作上下震动,他的怀里也很暖,每次发号命令都是因为怀中的文人。
宋朝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精疲力尽,迷迷糊糊间十分贪恋男人怀中的温暖,身体上的痛少了几分,渐渐晕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是被坚韧不拔的电话铃声吵醒,看看这周围陌生的墙壁和装修,应该是一间高档病房,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身体清清爽爽看来有人帮她清理过,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了。
电话还在坚持不懈的叫着,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宋朝并不想接,任其自动停止,电话上显示这已经是杜学智打来第二十五个电话。
宋朝很累,心累,身体更累,婆婆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伸手关掉手机,拉高被子只想好好睡一觉。
病房的门打开,琴姨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被子下面小幅度的动作起伏,知道人已经清醒过来。
“醒了,正好吃点东西,权朔那小子脸皮薄儿,吃的东西让我给你送进来。”想起上午发生的囧事,权朔一定全都看到了,宋朝脸皮一阵发烫。
琴姨放下手中的食盒,掀开盖在宋朝身上被子的一角,将一物放到了她的小肚子上。
宋朝只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肚皮之上,伸手一摸竟是那只紫金手炉。温和持久的热力散发,正在驱散她体内的寒意,两只手不自觉附了上去。
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琴姨拿着汤匙搅动着红豆粥,散散过多的热气,舀起一勺送到宋朝的嘴边。宋朝挣扎想坐起来,却被琴姨一个责备的眼神,躺回去不敢再动。
“都说女人那方面的病叫闹小病,其实病无大小,只看疼在谁的身上。”粥送到她的嘴边,宋朝张口吃了下去。
“做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要经历生长之苦,长成之苦,破瓜之苦,怀孕之苦,分娩之苦,哺育之苦,男人没有体会过,他们自然不知道那种痛到骨髓的痛苦。”琴姨一边像位长辈徐徐讲来,一边给她喂粥。
讲到动情的时候,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疼惜的看着宋朝“人活一辈子,别人轻视你的时候,切不可轻贱自己的身体。”
宋朝鼻子不酸,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委屈求怎会被人当成软弱。
人都是有劣根性,一但轻视一个人,就会自动忽视那人的喜乐苦处,那人在他的眼中不可称之为人。
宋朝现在十分后悔去看那什么妇科诊所,透支身体的代价去吃那些药物,一味的迎合别人,换来是人家的轻视。
婆婆得知自己没有怀孕的时候,绝情的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在她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生育机器。
喝下了粥不久宋朝就又睡着了,琴姨轻轻关上病房的门,与之一墙之隔的套房内,权少顷坐在小沙发上处理着公务,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鼻间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换做旁人将那物弄到自己的身上,权少顷一定暴跳如雷,不洗个十遍八遍澡,都洗不去那污秽之物。宋朝的血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只觉的阵阵后怕。
“琴姨辛苦你了,司机在外面候着,回去早点休息。”
“家主,你折杀老奴了,这都是老奴本份内的事情。只是这位宋小姐着实让人心疼,从小就无父无母,还摊上这么个恶婆婆。”
权少顷放下手中的电脑“她的事,爷这自然会替她主持公道。琴姨出门的时候,将门外那个小王八蛋叫进来。”
琴姨应了一声,推开通往走廊的门,安德海一张肥嘟嘟的脸立刻迎了过来。琴姨吓了一跳,嗔怒的推了他一把。
“家主叫你进去,你呀!小心些,家主可还在生着气。”
安德海原本笑莹莹的脸立刻耷拉下来,要说这事能怪他么,女人生孩子,来月事,那都是生理现象,他也没法阻止,怎么就怪罪在他的头上。
琴姨拍拍他肩头以示鼓励,德海一脸死灰的敲了敲病房的门,安德海是心里有苦说不出,上次就因为文晓的事情,害得自己差点成了真太监。里面还不知道什么磨难在等着自己,女人是祸水,为什么可他一个人祸害。
琴姨看着安德海似乎一下子抽走了精气神,蔫头耷脑的走进病房,无奈的摇了摇头,安家小子最近闹得凶,家主是该好好约束一下他。
扭头向电梯走去,在门外看到了罚站一般站着的几个医护人员,年纪大的是这里的院长,三十多岁的女医生是接诊宋朝的那位医生,其余几位是科室的负责人。
俗话说医者仁心,要是医生能把病人当做亲人来看,医患关系也不能如此紧张。该让他们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医生和病人是平等的关系,不要总是站在上帝的视角去对待求医的病人。
举步维艰来形容安德海那一步步视死如归的步伐绝不为过,权少顷看了眼他如丧考妣的表情,嘴角下撇眼里尽是不耐。“现在海爷你的能耐大了,连爷想见你一面,都如此难么?”
闻言,安德海想哭的心都有“小叔,您说这话是想让我把心刨出来给您看,我在您面前哪敢称爷,我就您的马前卒,永远为您马首是瞻。”
权少顷一声冷哼“是么,那爷让你去宋朝那儿干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安德海心里是真的委屈,女人每个月那点事,他是想管也管不了呀!
“我是宋小姐的助理,可也终归男女有别,女人私密的那点事,我就想管,宋小姐也不能让啊。”
“是么?回答的头头是道,看来妇科诊所那些药没把你脑子吃坏,还和爷讲起道理。”
理这个东西最初是指皮革的纹理,事物的脉络,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他的道儿。与上位者的相处之道,说你错,你就错了,不要试图去争辩。
如果可以,安德海真想学泼妇一般,盘腿坐在地上大哭一场,骂一骂老天爷的不公平。
他小兄弟都快废了,安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他的手里,没人对他嘘寒问暖,一个女人不就是每个月都会来一回的亲戚,敲门的时候手重了一些,怎么怪罪到他的头上。
见安德海一脸委屈状,权少顷又说道“海爷家大业大,动不动就是上亿的项目,确实有些分身乏术,不知道王家的那块地用得还开心么?”
王家那块地是怎么来的,安德海心里比谁都清楚,真要细究起来他是借了宋朝生病的光,狠狠薅了一把王家的羊毛。
偷偷打量了一眼权少顷的表情,这个时候提起来,小叔也不像要翻旧账的意思。“托小叔和宋小姐的福,工程进展还算顺利。”
“手里的饭碗得来不易,一定要捧好了,不要因为贪小便宜,干些偷工减料的事,得不偿失再丢了饭碗。”
干地产的心里都清楚,建筑商不偷工减料如何能赚钱,这偷工减料也是讲究方式方法,主体和地基上绝对不能马虎,那可关乎整座建筑物的寿命。
一些没那么重要的五项,偷工减料已经是常态。外面水泥一封,根本检查不出来,等待出现问题,也是入住的几年之后,那时维修就是物业公司的事情。
安德海不愧是人精,立刻体会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在外面摊子铺的再大,最终捧得是权家的饭碗。至于某人让小叔不痛快,他就让某人痛不欲生。
“小叔放心,我手里的碗拿着稳稳的,绝不会让它掉了。回去我就让监理公司严查,一旦发现问题,绝不姑息。”
权少顷满意的点点头“那还不走,安全问题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