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价高者得
外面的热闹让店内的女子更加紧张，她两眼泪汪汪地看向门外的父子俩，走上前来，捂着嘴泣道：
“相公，非是我忘祖，实在是咱们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我二人可以不吃饭，孩儿不行啊，你看哥儿，瘦得跟个猴儿似的。
再说，因为前两年家里长辈先后生病去世，看病花的钱银一直欠着，那利滚利已经好几十两了，再不把东西卖将出去，恐怕逼得人家将家里打砸了去，咱们三人也难活命啊！不如狠心割舍，还了债重新生活，相信我爹娘地下有知，也会原谅我们的！”
她一边说一边抽泣，作势伤心至极，细瘦的身子如风中蒲柳般摇摆，引得众人一阵唏嘘！书生赶忙扶住她，接连叹气！
“呀，这么惨？”
“天哎，欠着好几十两银钱，那是多大一笔亏空啊！我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钱！”
“可不是嘛，这小娘子真可怜，被逼得要卖了传家宝，定是走投无路咯！”
“嗨，有东西能变卖了还债怎么不卖？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藏着东西等放利钱的人来抢吗？到时候怕是人家财也要命也要喽！”
“咱这儿有这么狠的人？”
“那可不，你们忘了前街的赵二家了么，前几年也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家破人亡了！”
店里哭得凄凄惨惨，店外聊得热火朝天。
那书生听大家越说越吓人，也开始害怕起来，却又强自挣扎，“可岳父大人生前说，这宝物是先祖从一海外商人处斥巨资购得，是无价之宝，怎能随随便便就卖掉！”
懂了，不是不能卖，是不能贱卖！
于是，大家又起哄，“到底是何宝物，赶紧拿出来让大伙看看吧，如果真是值钱的，也好叫人出个高价。”
“对对对，让大家见识见识！”
这时，不光是路上行人，还有好几家左邻右舍的商户掌柜和东家，也都好奇的跑了过来看热闹。
兴许还真能捡个漏呢！
“相公？”痛哭女子渐渐止了哭声，抬起泪眼看向书生。
书生以袖遮面，一只手缓缓一摆，说：“罢了罢了，那就给大家看看吧！”
“对，赶紧拿出来看看？”
“就是就是，到底是啥宝贝，咱们这没有，还得巴巴地从海外买来！”人群继续起哄。
女子看外面吵吵嚷嚷，不肯轻易拿出那物，想了想，轻拭泪眼，回过身来，走向福庆银楼女东家。
她郑重地说：“夫人，宝物易碎，我实不敢轻易拿出来，恐人多手乱碰坏了，欲将此物交给夫人，由夫人妥当安排大家鉴赏，如何？”
少夫人是个人精，她开始见女子被人为难，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既然是自己店里，就有心帮一把。可事态一路发展下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家三口这番唱作捻打，仔细想来俱是为了他家要卖的那物品烘托气氛，抬高身价，虽有耍手段之嫌，却真真是聪明人！
他们既然敢将宝物二字广而告之，说不定真的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珍品呢！
于是，她微微颔首，示意女子将物品取出来。
女子缓缓将一直捂着的手，从袖中伸出来，她口中的宝物，也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见一只通体透明、晶莹剔透的宝瓶，托立在她的手掌心，宝瓶内还有一串五彩斑斓的珠串。
毕竟是店内，光线没有室外明亮，所以即便是白天，四周也燃着上好的明灯香烛。此刻，宝瓶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流光，那瓶内的珠串，更是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哇！”店内的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太美了！
几位小姐夫人除了赞叹太美了之外，脑海里还多了几个大字：我一定要得到它！！！
初见那宝瓶，少夫人也愣住了，咦，这不是琉璃吗？
她可不是小县城出身的女子，父亲曾是三品京官，那稀世珍品在京城也见识过不少，若不是新帝登基后父亲与公公被牵连贬官，怎么会流落至此？
可她曾看到过的琉璃瓶，哪里有这般纯净无瑕？再加上那里面的五彩琉璃串，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数都数不过来，还晶光璀璨，完全不似以前看到过的那般浑浊。一看就不是凡品，这可真真是宝物啊！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宝瓶上，舍不得挪开一瞬，少夫人笑了！
她让小二拦阻下欲上前探看的客人，邀请女子到内间的雅座，也不接过宝瓶，只开口问：“不知娘子要怎么卖此物？”
那女子将宝瓶轻轻地放在桌上，抬起微红的眼，看向少夫人，轻声说：“今日我既然将此物拿来变卖，自然是希望得个高价，好缓解困境，夫人若是有心，不妨出个价，或者，我还有另一个法子，但需得夫人相助！”
“愿闻其详！”
“我与夫人暂且做个合伙人，我出宝物，夫人出场地，此物做一场拍卖，价高者得！卖得的钱银，我匀出三成给夫人算作场地费，怎样？”
“价高者得？我出个场地，娘子就给我三成？不觉得亏？”
“夫人说笑了，恐怕夫人也看出我们动了点小心思。但我们确实是诚心卖物，也是真的遇到了困难，否则也不会是这身打扮惹人笑话！”
女子自嘲地一笑，又道，“如果没有借了夫人的宝地和势头，恐怕我们卖不了好价格，这琉璃珍贵，却是识货的人不多，夫人刚才帮了我，我也愿意回报一二！”
“好，那就一言为定！此间知县是我公公，这安全你尽可以放心，福庆银楼是我的陪嫁产，我夫家姓程，你可以叫我程少夫人！”
“好，程少夫人，奴姓李！对了，还请夫人将我相公孩子一并叫进来，待会拍卖会我们就不出面了，这人多眼杂的。。。”
“好，我有数，那李娘子稍待片刻！我去安排一下！”
程少夫人出得门去，让小二把书生和孩子请了进来，又让小二守住雅间门口，不让别人碰进来，接着唤来掌柜的，如此这般的安排下去。
片刻后，伙计从内间抬出一个大大的红木桌案来，打开中门，将桌案放在正中，铺上红绸，上面又摆上一个内凹的展架。
然后掌柜的将所有伙计调来门口，分两边排开，更有一队衙役从街尾行来，不一会走到近前，领头的给程少夫人一诺，说：“少夫人，伙计们我带来了。”
“王捕头客气，此次劳烦你们了，待会我这有个拍卖会，恐难维持秩序，故还需各位辛苦一下！”
”好，区区小事，但凭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