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涂山初遇
“肆钦……”
知道是莫暄翮,董肆钦并没有回过头看她,只是淡淡道,“我说了让夔兄弟去就行,还来跟我啰嗦什么?”
“你就这么不想去涂山?”
“想啊,不过后面有的是机会,何必第一次非得争着抢着去?”
“那随你。”
莫暄翮正准备去搞只鸡来炖,既然董肆钦是真的不打算不去,那她也不想废话了,便转身去忙活。谁知董肆钦却悄没生息出现在她正面,“本来不想多说的,算了,我还是跟你坦白吧。夔兄弟有青丘狐族的血统,有他一起去造访涂山九尾狐族,本来就是应当的,知道你怕我不开心,不过咱们都是为公事,你我几人,何分彼此,夔兄弟去,跟我去,是一样的。我知道,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凡事就想要个清晰的答案。真的,我不会为此而有任何不开心。”
“那好,你马上给我去抓附近山里抓两只原鸡回来,半个时辰以内回来!”
“抓鸡煲鸡汤,不是你的事吗,怎么给我摊派活儿了?”
“这是要给司空大人煲的鸡汤,让你抓两只鸡都不乐意,还要本公子亲自出马?”
莫暄翮眼一瞪,嘴一横,秀眉一挑,双手叉腰,唬得董肆钦立马服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然后一闪身就出了院门,人影离开不见。
那边袖儿虽然在煎药,但也没忘记把这发生的都看在眼里。
“孟儿一直都说,咱们将军最厉害,无论是其他三个将军,还是夔公子,他们都打不过将军你,所以呀,最终都是要听将军的。”
“我说你们这小丫头,背后都瞎扯乎个啥,给我好好煎药!”
知道莫暄翮是假装疾言厉色,袖儿只是朝她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就继续埋头煎药了。
董肆钦办事效率倒是没得说,给他半个时辰去找两只原鸡回来,他小半个时辰就提了四只,用山里的藤条捆成一串拎回来了。他和莫暄翮是专职负责各处巡山察水,寻找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而除之的,相对来说并没有赵楠烛和扶仑那么忙碌。
由于多在山野林间湖泊河谷等地方穿梭,他也业余拾起了老本行,制弓打猎,每到一座山,给他几天时间,就能很快摸清楚哪里有老虎、豹子、熊、狼,哪里有野鹿、野鸡、野猪、獾、野鸭,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再多的生灵,他也一般只取通常能猎来吃的几样,就连麻雀他都是基本放过的。
所以,莫暄翮把抓原鸡的活儿塞给他,其实他也并无不满,哪里原鸡出没得多,心里清楚个十之八九,当然办事利落。第二天,他就索性把莫暄翮拉着一起到山里猎野味,找野果,挖野菜,倒让莫暄翮很来了兴致,一天主要忙乎搞吃的,而董肆钦就去替姒文命督工、测量去了。
大致将养了八九天,姒文命的气色大有好转,就找伯益、后稷、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肆钦、嬴夔一起商议,计议着准备与莫暄翮、嬴夔一起去涂山拜访的事了。
“明日我要和暄翮、夔兄弟一起去涂山转转,第一次去也就打算随便走走,问问路,打探打探九尾狐族的情况。九尾狐族女子众多,暄翮也是女子,又兼法力高强、经验丰富,有她同行,遇事随机应变,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还有夔兄弟的母亲,出自青丘狐族,而天下狐族最大的两个分支,一个在青丘,一个在涂山,此一行,也为与涂山狐族交好。留下来的南烛、扶仑二位,还有伯益、后稷两位大人,仍旧各司其职。至于肆钦,平日里我所统揽的事务,就暂时交由他代为负责。后面有需要,我们可再一同出面,与涂山氏族相会。”
姒文命有条不紊地讲着事情,他的分派,诸人也都心里有谱。定下来后,其余诸人该怎么忙依旧怎么忙,莫暄翮和嬴夔将必要的一些随礼给准备好带着。
涂山一带,地处涂水之域,而涂水则是淮水水系的分支。那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涂水西岸的巾山上,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桃李芬芳无暇,野花繁杂其间,生灵自得其乐。行步其间,绿意尽入眼底,数不清名字的山花肆意竞放,阵阵清风来袭,无不感到畅意。
三人在一处渡口上了船,站在船上,碧水悠悠中,小船的影子倒映在河面,徐徐地前进着。
莫暄翮站在船舷上,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对岸连绵的涂山山线,很有些感慨,“司空大人,我看这流经涂山的水域,水质甚好,周边土壤肥沃,受洪患的影响小,估摸着与强大的涂山九尾狐族有关系。”
她回身,见姒文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水域东西宽三百多丈,行舟很快便到。登岸之后,便要穿越一片片浓密的桑林,或高或矮,或粗或细,层层叠叠的,彼此簇拥着、偎依着,把涂山从山脚向山腰团团而围。
宽阔的树冠,茂密的枝叶,有无数的桑树都开了花,枝叶上挂着或红或黑的桑葚,看着都让人谗言欲滴。三人走在桑林间,踩着有些湿润的地面,嗅着泥土芬芳的气息,一边抬头看两侧的桑树,不时需要用手去拨弄一下,以免枝条挡住去路。耐不住的莫暄翮,就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摘桑葚,尝了一口,“好甜,真好吃”,便多摘了一些,还分给姒文命和嬴夔尝尝。
姒文命和嬴夔都一本正经的本分君子似的,一路爱树赏花又惜草的,不像莫暄翮那么随意,但见莫暄翮递上来饱满个大的桑葚,还是也忍不住尝了尝。尝得美味,自然夸赞不已。
远古时期,有连接天地的巨树扶桑,被凡界顶礼膜拜,当作世间圣物。到了炎黄大帝的英雄时代,嫘祖采桑养蚕,以织丝绸,使锦衣华服在贵族男女中流传开来。
姒文命一边走,一边穿枝拂叶,还津津有味地向莫暄翮和嬴夔讲述着:“这桑树可谓浑身是宝,桑叶可养蚕或做药,桑木可做弓箭可做桑杈、车辕,树皮可做药引,枯枝可做柴火,树干可制家具可做乐器可用来雕刻,桑果美味可充饥亦可酿桑子酒,如此多用,天赐佳木也!”
在很多部落,每年的祈雨仪式都选在初春的桑林中进行,巫祝跳大神,多以桑为媒,通连天地,占卜测吉凶。不仅如此,桑林茂盛阴密,也是男女交好之地。每到仲春,互相爱慕的青年,常会在桑林中相会,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涂山的山体近似一个圆形,方圆有二三十公里,整座山并不太高,但它从容不迫地,在一簇一簇桑林的环抱中,卓然挺立。春日的阳光从头顶透过桑叶柔柔地照进来,让人顿生慵懒之感,正走着走着,就忽然听见从某个方位有清透的歌声传来:
“幽幽桑梓,翠盖葳葳;涂水漪漓,佳人兮兮。有彼郎君,春日……”
听得歌声,三人神情俱是一震,熟知历史的莫暄翮自然猜到会发生什么,便首先提议,“有人在唱歌,莫不是涂山狐女?司空大人,要不咱瞧瞧去。”
姒文命自然没有表示反对,他们此行便是先探路,摸清楚涂山状况的,自然愿意循声而去。
顺着歌声飘来的方向,他们拨拂着桑枝桑叶,穿行而过,来到了一处旷野。青青草地之上,有野花相杂其间。就在旷野中间,有一群穿着浅粉色纱裙的年轻女子,正团团围坐在草地上,身旁盛放着一个个竹篮,竹篮里有的装着花,有的则装着桑葚。
她们围成一个圈儿,一边吃着桑葚,一边看着中央的一个白衣女子,拍着手鼓着掌,欢呼着喝彩着。那白衣女子正在唱着歌,跳着柔美的舞蹈。歌声清澈透亮,舞姿曼妙飘逸,裙倨随风扬起,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渐渐的走近,看着人群中央的白衣女子,不知怎么的,姒文命的一颗心,像是突然被天雷击中了一般,又像是胸腔里的一根弦,被一下子绷紧,再被大力一拉,发出“嘭”的裂帛之声。
他忽地就怔住了,脚步缓下来,很想向前挪动,却又发现双腿怎么的就不听使唤,只呆呆立在那里,目光定格在眼前晃动的白色人影上。
莫暄翮凭直觉,便认定跳舞的那个女子,应当是女娇,未来大禹王的妻子。史书中只大致记载了大禹与女娇在涂山的野外相遇,并一见钟情,却没有言明细节,想来此时,已经到那个节点了。
于是,莫暄翮瞧瞧拉着嬴夔闪了开去,留下姒文命一个人痴立在那里。
不出所料,当白衣女子停下来时,一抬眼,不经意就望到了不远处,草地与桑林之间,踽踽而立的姒文命。
四目相对之间,霎时天雷勾动地火,纯洁而健康的男女,一个温文而俊朗,一个美丽而妖娆。似是前生曾相识,似是今生再重逢,说不清是为什么,也道不明是为什么。没有理由的悸动,无法抑制的情感,从心脏,到脾胃,一直往上窜升到喉结,到眉眼,到发梢,朦朦胧胧而又清清晰晰,一眼,便是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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