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过年

  贾琮陪同贾母等人，来到了自己的上房。
  地上已经铺满了从波斯购进的华丽地毯，中间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
  正面炕上铺着一张硕大的黑熊皮，摆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请贾母上去坐了。
  两边也铺着皮褥，让贾母一辈的两三个妯里坐了。
  旁边横头排插之后的小炕上，也铺了皮褥，让邢夫人、王夫人等坐了。
  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凋漆椅上，都是清一色的黑貂皮垫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迎春、探春、惜春等姐妹们坐了。
  尤氏带着秦可卿，平儿，鸳鸯等人，给贾母、邢夫人等人奉茶。
  贾母喝了口茶，将茶杯交给了傍边的鸳鸯。
  摸了摸身下的熊皮，笑道：“这熊皮是真的暖和，你让人送我的那一张，一到冬天我就铺在床上，晚上睡觉一点都不觉得冷，听说那是你亲手猎的？这张莫非也是你亲手猎的？”
  贾琮笑了笑道：“送给老太太的那张熊皮，确实是孙儿亲手猎杀的，当时刚到辽东，去黑山上打猎，恰好碰上了，被孙儿两箭射死了，让人捎回来送给了老太太。
  后来虽然也经常外出打猎，一般都是跑草原上去，却也再没有碰到过黑熊，我这一张是在辽东的时候，别人送给我的。”
  贾琮的这张熊皮，是从老奴的王宫里带回来的，熊皮、虎皮都有好几张呢。
  不过，这件事却不能对别人乱说，传出去对自己并不是好事，只能敷衍一下老太太了。
  众人听闻，也是连连咂舌，特别是贾母同辈的几个老妯里，更是连连惊叹。
  贾母对贾琮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感觉特有面子。
  又闲话了几句，贾母便要起身离开。
  毕竟每年都是这个流程了，众人都等着自己回去，给自己叩头拜年呢，自己也不好让大伙久等。
  贾琮笑道：“老太太，要不今年就在孙儿这边过年吧，保准让您比往年过得更舒坦，更开心。”
  尤氏也笑道：“我们都已经预备好了老太太的晚饭，每年都不肯赏些体面用过晚饭过去，果然我们就不及凤丫头不成？”
  王熙凤搀着贾母笑道：“老祖宗快走，咱们家去吃饭，别理她。”
  贾母笑道：“你这里供着祖宗，忙的什么似的，那里搁得住我闹，况且每年我不吃，你们也要送去的，不如还送了去，我吃不了留着明儿再吃，岂不多吃些？”
  贾琮笑道：“还是老太太的算盘打的好，咱也不能太吃亏了，一会都跟着老太太吃去，省下咱家的，咱们也多吃一顿。”
  王熙凤笑道：“哎吆，琮兄弟，你这么有钱，还这么会算计，这算盘比老祖宗打的还好呢，不愧是老祖宗的亲孙子，和老祖宗一样的精明。”
  凤姐儿能够在贾家混得开，得到老太太的喜爱，那也确实是有些能耐，会讨老太太的欢心。
  你看看这马屁拍的，打趣贾琮的同时，都不忘了拍拍老太太的马屁。
  贾琮笑道：“凤嫂子，你这才知道啊，我这胆子大，会算计，脸皮厚，可都是随的老太太。”
  家母闻言，哈哈笑道：“你这个猴崽子，我的脸皮可没你的厚，这一点，一点都不随我。”
  众人闻言，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邢夫人一脸笑意的看着贾琮，这孩子不光孝顺自己，也会哄老太太开心，真是个好孩子。
  王夫人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知道心里到底想什么呢？
  贾母的几个老妯里，见贾母高兴，也跟着凑趣道：“琮哥儿这个孩子，越来越出息了，都是老嫂子教的好，自从当了族长以后，大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都是托您的福。”
  家母闻言更加的开心，心中无比的满足。
  又说笑了几句，便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轿子出了宁国府。
  宁荣街上，东一边设列着宁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西一边设列着荣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来往行人皆屏退不从此过。
  荣国府这边，也是大门正厅一开到底。
  贾琮让人拉了一车西瓜，还有给贾母准备的菜肴，叫上尤氏、秦可卿、鸳鸯、平儿、还有小红，随同贾母的车轿，一同来到了荣府。
  过了大厅，便转弯向西，至贾母这边的正厅下轿。
  随同贾母来到了正室之中，这里亦是锦裀绣屏，焕然一新，地上的火盆内焚烧着松柏香、百合草。
  贾母坐下后，把贾琮叫到了身边，问道：“我看着你赶了辆车过来，里面拉的什么？”
  贾琮笑道：“老太太，我这次给你弄来的绝对是稀罕物，你一定猜不到，要不你猜猜试试？”
  贾母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东西。
  她可不会一个一个的去猜，那要是猜不出来，面子上可不好看，直接看向了鸳鸯。
  鸳鸯看了贾琮一眼，笑嘻嘻的凑到家母耳边，悄悄的滴咕了几句。
  贾母听了，有些惊讶的道：“哎呀，这大冬天的还真的种出西瓜来了，这个时候确实是稀罕物，快拿个过来让我看看。”
  贾琮来到院子里，从车上搬了两个大西瓜，来到了贾母屋里，放到了她的身边。
  “老太太，您瞧瞧，这是不是真的？”
  贾母端详了一会，伸手摸了摸，又弹了弹，确实是西瓜没错。
  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迎春，探春，全都凑了上了，看着眼前的西瓜，啧啧称奇。
  王熙凤道：“琮兄弟，你可真能耐，这大冬天里，竟然种出了西瓜，嫂子真是服了你了。”
  李纨道：“上次去庄子上游玩的时候，琮兄弟就说要种西瓜，当时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真的种出来了，真是太惊奇了。”
  探春道：“三哥哥，这就是你种的西瓜啊？”
  贾母道：“琮哥儿，这些西瓜也是在你的暖棚里中的吗？”
  贾琮笑道：“还是老太太聪明，一猜就着，确实是在暖棚里种的，只是今年第一年种，没有经验，种的也不多，只能让你们尝尝鲜了。”
  贾琮拿来西瓜刀，直接切开一个，拿了一块西瓜，递给了老太太。
  贾母看着鲜红的瓜瓤，顿时感到胃口大开，张开嘴轻轻的咬了一口，一股甘甜的汁水流入口中，让贾母瞬间眯起了眼睛。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感觉比夏天的西瓜要好吃多了，你们也别看着，都尝尝。”
  贾琮拿起剩下的西瓜，分给了众人，连惜春、鸳鸯等人也没有落下，自己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王熙凤吃了几口，抬头笑道：“老祖宗说的没错，这西瓜口感太好了，比夏天的西瓜可好吃多了，琮兄弟，你是怎么种出来的？不行夏天你也种一批吧，让我们都吃点好瓜。”
  这老娘们，还真会想，两府加起来六七百人呢，这得种多少西瓜才够吃？
  再说夏天的西瓜又不值钱，买就是了。
  贾母闻言也看了过来，这么好吃的西瓜她也喜欢。
  众人闻言，也都看了过来，这西瓜确实好吃，她们也想好吃到这么好的西瓜。
  贾琮摇了摇头，苦笑道：“夏天我也种不出这么好吃的西瓜来，瓜果这种东西，在昼夜温差比较大的环境里，长出来的瓜特别的甜，特别的好吃。
  我的暖棚白天被阳光照着，里面非常的暖和，到了晚上没有了阳光，气温就下来了，白天和夜里的温差比较大，所以这瓜才好吃。”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你这成天没事，就琢磨这些东西啊？”
  贾琮笑道：“我也就偶尔琢磨琢磨，主要是总结一下前人的经验，加以利用罢了，这些知识其实早就存在，只是很少有人关注罢了。”
  王夫人道：“琮哥儿，你那边西瓜还多吗？多的话，多拉几车过来，一些知己亲戚，给他们送些去，也让他们尝尝鲜。”
  不用想，肯定又想到她娘家王家了。
  这个老娘们，都有儿有孙了，居然还老想着自己的娘家，还把自己当王家人，也不知道咋想的？
  贾琮之所以年三十才送西瓜过来，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按说西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贾琮也不在乎这点钱，问题是现在这个季节，确实是稀罕物。
  大棚毕竟地方有限，还要供应两府的蔬菜，不可能种太多，若是都知道了，根本就不够分的。
  真要有关系好的找上门来要几个，你给还是不给？
  给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上门，根本无法杜绝。
  不给的话，那就得罪人了，为了点不值钱的东西真不值当。
  所以贾琮才一直压着，没有透露出去。
  除了供应林黛玉每天都有西瓜吃，加上自己府里吃的，也就给妙玉送去了五六个，连薛宝钗都没有见到。
  不是不舍的给她吃，主要她住在荣府，给了她，荣府里也就都知道了，和给老太太差不多。
  留下点自己吃不好吗？
  真要是让王夫人送给了王家，人家也不一定记自己的人情。
  贾琮笑了笑道：“二太太想送人的话，还是别想了，我自己都不舍的吃，存了十来天，就为了给老太太个惊喜，让大家过年尝尝鲜，除了给老太太拉来的这一车，家里就还有十几个。
  前几天，薛大哥给我送了三车年货过去，为了给老太太多存点，我都没有给他，这过年了，总的给薛姨妈送几个去尝尝吧？也就剩不下几个了，我总不能自己都没得吃吧。”
  王熙凤道：“琮兄弟，你的暖棚应该不小吧，这府里的蔬菜可都是你送的，怎么就种这么点呢？”
  贾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嫂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知道府里的蔬菜，都是我那暖棚种出来的，你觉得这么多蔬菜，需要多大的地方才能种出来？
  这暖棚本来就地方有限，种了这么多的蔬菜，也就没有多大的地方了，这西瓜每一棵的间隔，要保持在三尺左右，并且，每一棵只长一个西瓜，也就是说，吃完了这些西瓜就没了。”
  贾母点了点头道：“虽然你那暖棚不小，真要三尺大小才种一颗西瓜的话，确实种不了多少，你这次拉了多少过来？”
  贾琮道：“老太太，这一车拉了差不多四十来个，这边府里我就不再送了，想送也没了，您老要是想分给他们点，那您就看着分。
  要是想自己留着吃，那就都留着，这冬天也放得住，放个十天二十天的都没有事，外人就别让他们知道了，免得人家想要咱又给不了，让人家说咱小气。
  老太太也知道，孙儿我并不是小气的人，有什么稀罕东西，这边府里，也几乎都是人手一份，这回这西瓜是真的太少了，就算我所有的暖棚全种上西瓜，也不够大家敞开了吃的，这玩意太占地方了。”
  探春道：“三哥哥，三尺地方才种一颗西瓜，怎么听着跟种树似的，秋天去庄子上的时候，看着那豆子种得很密啊。”
  贾琮笑道：“你们没种过地，自然不清楚这些，那豆子一个才多大小，一个西瓜多大，长这么大的西瓜，也是需要养分的，若是隔得太近了，地里的养分不够，这西瓜就长不大，也不好吃。
  三妹妹也知道种树要隔得很远，那是因为太近了树也长不大，地里的养分不够它们分的。”
  迎春笑道：“琮弟知道的真多，都快赶上先生了。”
  惜春笑嘻嘻的道：“我哥哥最厉害了。”
  贾琮呵呵笑道：“在某些方面，好多先生都不如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贾母笑道：“你这臭小子，又开始吹上了，既然给了我，你就别管了，我会妥善处置的。”
  对于贾琮的这番表现，贾母还是很开心的。
  这么稀罕的东西，全都送给了自己，让自己做主，这孩子确实有心了。
  贾琮笑道：“有老太太这话，我就安心了。
  对了老太太，现在天色还早，孙儿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等会回来再陪您吃年夜饭，我就不和大家一起给您行礼了，先给您叩个头吧。”
  贾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道：“这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这么急啊？非得在现在出去？”
  贾琮道：“受人所托，一点私事，去看个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贾母道：“既然是受人所托，那就快去快回吧。”
  贾琮点点头，来到贾母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
  “孙儿给老太太叩头了，祝老太太，新年大吉，身体康健，万事顺遂，寿与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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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哈哈笑道：“行了，快起来吧，真要像你说的这样，你们还不都骂我是老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