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愿化作你手心的一株莲
白启装作逃跑不及时，飞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折返。
也不知道小莲认不认识路，他的术法最多只能帮她安全抵达下方，可是仓促之间并不能帮她直接抵达花果山。
联系这段时间的经历，白启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他知道所谓剧情，知道自己的一些举动避免了如同原着里孙悟空的下场，自以为规避了之后玉帝也不能强行给自己定罪。
可现在看来，只要是天道允许下的“剧情”，都可以强行推动它发展。
比如他明明已经和老龙王借走了金箍棒，也写下欠条，更是没有打砸他的龙宫。
可最后还是以自己偷走了定海神针作为定罪的理由。
即便他没有偷蟠桃，也依然会被以“监守自盗”的理由问罪。
明白了这些之后，白启就想通了关于小莲的出现，以及她的指认。
这一切都是一场以他为中心的计划，而他本人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关键是玉帝的表现，虽然他没有彻底放下戒心，但也确实没有那么顾忌玉帝，甚至以为他真的会在一些事情上帮助自己。
白启一直以来都有在观察和尝试，那些所谓的轮回大事件，究竟是不是必须复刻，完全按照历史的进度重演一次。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就拿那些人说的话来讲，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每次轮回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这所谓的天道认同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要不然玉帝也不会冒着风险告诉他，其实他是经历过现代的这件事。
连自己的师父都忌惮的天道，没理由玉皇大帝就不怕，可他确实在自己面前做出了不符合“原着”的事情，以及说出了那些话。
这是白启之所以敢做出不符合自己现在身份——孙悟空的身份会做的事情的底气。
果不其然，天道并没有降下责罚，他对此有自己的理解，毕竟他小到被天雷劈，大到天道直接注视着他，令他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周身都经历过。
可他做出那些原着里并没有的事情的时候，天道并没有太过为难他。
这也正说明了现在他遇到的原着不存在的“小莲”，这件事也是玉帝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做的。
而玉帝的目的就很显而易见，就是通过这种手段，将他逼上原着那般必须经历的路。
那就是叛逃出天庭！
小莲或许真的是好心，来这里放走自己，可这也成了一个自己“之所以”会逃出天庭的理由。
而作为关键的她，会遭遇的下场，白启已经能想象得到。
好点的下场便是继续作为证人，指出他逃出天牢。
坏点的下场……
白启不敢去想，虽然只相处了不多时日，可他依然对小莲抱有一丝感情。
无关男欢女爱，也无关亲朋好友，或者是那种强行搭上关系的家人情感。
正如她什么都不懂就被要求来自己身边一样，她代表了一种意象。
懵懂无知的她，被她所认为的天命操控，做出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如同失去了自由的鸟儿一般，被囚禁在看不见的牢笼之中。
如果有机会，白启想告诉她，玉帝并非天命，他依然有和人一般的私心，要不然也不会制定出这种计划。
（白启以为小莲是害怕天庭，害怕玉帝不得不做出这些违心事的）
而白启希望她能逃出去，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可他明白，这一切没有那么轻松。
只顾躲着四处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天兵天将，白启只能朝着视线中人少的地方飞去。
他大可以将这些家伙打晕，甚至击杀在此处，他并非没有这个实力。
可恰恰是如此，他才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这只会给那些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人，增添他们想要用来针对自己的理由。
一路逃窜，最终来到个仙气袅袅的场所，没什么人在，有些异常。
一时间警铃大作，环顾四周，蟠桃宴三个字陡然在心中升起。
不曾想连自己逃亡的路线都被暗中安排好，歪打正着来到了事件的中心之地。
白启心道不妙，刚刚感觉跟着自己的天兵少了，还以为是自己的筋斗云速度够快将他们甩掉，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果然回身刚刚想走，只见几个天兵突然出现，趁他不备齐齐上手，各自抱住他的四肢腰部，将他擒获。
直到现在，白启也没有一丝想要反击的想法。
原因先前也提到过，他认为只要自己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伤人的结果，就能死捏住这个理由，让玉帝无法当着那么多神仙的面给他定罪。
很快白启便被押到凌霄宝殿上，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那些人。
“孙悟空，你不知悔改，逃出天牢，动用武力拒捕，还意欲干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你该当何罪！”
以及熟悉的武曲星君，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
“玉帝，你别怪我翻脸。”白启冷声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现在还在被人压制着。
“我孙悟空做事光明磊落，那些欲加之罪我是不可能认的！
况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过，也从未有过伤人，你莫非不清楚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别惹急了老孙，给你这宫殿打砸了！”
“大胆！”武曲星君尽职尽责的和他对着干，却看到玉帝摆了摆手，于是便闭口不言。
“孙悟空。”玉帝依然很淡定，没有被白启的几句话给激怒。
“你说你从未伤人，是吗？”
白启咬死了这个理由，“老孙我言而有信，不说那妄言！即便今天谁来，也定不了我的罪！”
“那你解释一下，此女身上的伤势是何处而来的？”
白启僵住了，哪怕还没有看到人，可他瞬间就明白了玉帝指的是谁。
缓慢的回过头，就像几日前那般，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情景，可不一样的，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小莲。
“她今日告上我凌霄宝殿，说在瑶池游玩，却不料你突然出现，意图打砸了蟠桃宴的举办场所，拼死阻拦之下被你打成这般惨样！
你还敢说你从未伤人！”
“小莲？”白启恍若未闻，嗓子有些干哑的呼唤了一声。
“亏她还说你是她的朋友，结果你性情如此残暴，连昔日好友都不放在眼中！”玉帝继续说着。
“那便让她亲口说，是谁把她打成这般模样的！”
小莲闻言，身子再次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在玉帝，白启，以及一众神仙的注视中，她的牙关紧咬，甚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可突然身子猛地一颤，一口鲜血也从嘴角溢出。
刚作开口的模样像是想说些什么，突然又紧握双手，再一次将掌心刺破流出了血液。
这般表现，理所当然的被众仙认为是对孙悟空恨之入骨，还有神仙鼓励她。
“放心说，这里是凌霄宝殿，有玉帝陛下见证，你的一切冤屈都会被洗刷的！”
这句话就好像最好听的笑话一般，让白启忍不住笑了一声，引来一堆神仙怒视。
“妖猴就是妖猴，铁证如山，人证在此，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莲抬起头，那双一直透露着迷茫的双眼里，第一次闪烁着悲伤至极的光。
“回……陛下，我身上的伤，是，是……”
就在她将要说出口时，突然从怀里掉出一颗玉珠，此刻正发散着淡黄色的微光。
见到玉珠的那一刻，小莲脸上闪过一丝决意，突然用额头狠狠的砸向那颗玉珠。
“嘭——”
玉帝背负身后的手一顿，没了施术目标，他自然也没有并非继续使用法术。
而小莲，在做完此举之后，突然露出安心的笑容来。
可她身上的生机，却在迅速消散。
就在众仙摸不着头脑，心想着为何会出现这般情景的时候，一抹金光突然从众人眼前闪过，紧接着瘫倒在地的小莲便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众人发现那本被压制的孙悟空也没了踪影。
“陛下，这……”
“无妨。”
玉帝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随意命令道：“来人，将孙悟空列为要犯，即刻派兵前往花果山。”
……
“傻姑娘，你又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呢。”白启搂着小莲，想尽办法为她注入真气，企图调动她自身真气来为她疗伤。
“大师兄。”小莲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对不起，我没逃走，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从来没给任何人惹过麻烦。”白启连声反驳道，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就快到花果山了，再坚持一下。”
“没用的，大师兄。”小莲费力的摇摇头，“那玉珠里，封存着我的妖心，是我的命脉，妖心毁了，我肯定活不下来的。”
没等白启回复，她突然扯起一个笑容，眼眸里又一次出现了光。
白启回到了花果山，正巧碰上了小白。
大师兄，你知道吗？
“白启？你怎么……等等，小莲怎么了！”
拿回了自己的心之后，我突然感觉到了好多好多，之前不明白的感觉。
“快，带她去疗伤！”
我明白了该怎么笑，怎么回应你和小白姐姐对我的好。
“小莲，小莲你说几句话呀，别让小白姐姐担心了好吗？”
可惜，没有人会在意莲花被折断的时候，根茎处流出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小莲，小莲！”
幸好遇到的是你们，我真的……
“大师兄？”小莲模糊的眼前，又一次拥有了视野，看到了围着她的白启和小白二人。
“小莲？小莲清醒了！”小白有些激动的说道。
可白启并未回应，只是握住她的手。
“如果有来世，让我当你手心里的那株莲花，可好？”
她带着笑，肉体彻底消散，只留下了那株……已然凋零的莲花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