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祸起
她仔细回想着,她的衣服袖子并不紧,昨夜布置现场的时候她弯腰把铁蒺藜放在路上,手是向下垂的,并不见命书掉落。
也就是说,命书很可能掉在了宴席上。
她的脸唰一下白了,匆匆跟陈无双道了别,就往回赶。
陈无双见她着急,也就放她走了。一直到小昙来收拾一地的瓜子皮,她才想起好像没人问萧正德怎样了。
毕竟他才是主要的报复对象,剩下这仨都是被他殃及。现在他们仨都恶有恶报,反倒这个罪魁祸首的结局无人在意。
正巧她对萧正德的结局也不甚了解,不妨去找人问问。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响指,翻身上墙。
“小姐,走正门!”
小昙在后面喊着,她意识到父亲还在家里,连忙调转方向,在二门外跳下墙头。
正当她为自己炫酷的落地姿势而沾沾自喜时,一个阴影笼罩住她。
陈无双心里咯噔一声,看向头顶。陈庆之正对着她,他的脸逆着光,看不真切表情。但从周身散放出的气压来看,他的心情不大好。
“父亲,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也出来晒太阳啊。”陈无双搓搓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冲他打招呼。
陈庆之神色没有一丁点缓和的迹象,冷着脸诘问她:“萧正德的玉带钩你拿走了?”
“啊?”陈无双大脑飞速运转,萧正德的玉带钩她是经过手,但已经给石霄了,还让他偷偷系在一个嬷嬷腰上,让萧正德好好丢一把人。
不过萧正德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找她爹告状,是真不怕家丑外扬啊。
陈庆之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果然是你做的,你可知你闯下弥天大祸了?”
陈无双不屑:“不过是让萧正德出点丑罢了,怎么算大祸。”
“你可知永兴公主与临川靖王萧宏有私情?为何又把西丰县侯萧正德的玉带钩系在公主腰上。今日临川靖王来府中质问,我虽抵死不认,只怕他也不肯相信。你以后可不要再如此任性莽撞了。”
陈无双又是一阵头脑风暴,还没消化永兴公主和萧宏的私情,又听说玉带钩出现在永兴公主身上。
“我既不知道他二人的事,也并不曾要牵扯永兴公主。我是让石宵把他的带钩给宫里的老嬷嬷系上,让萧正德丢个丑。这玉带钩如何出现在永兴公主身上,我确实不知道,”
陈庆之知道无双虽然不靠谱,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神色稍缓和些:“你素来心细,对于里里外外的事知道的不少,知道什么人应该怎么用,这是好事。”
看着陈无双又有点得意,他补充道:“只是也要知道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别最后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陈无双听完,低头思忖不语。
陈庆之见她有反省之意,也不再难为她,放她一个人静思己过。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复杂。陈无双虽然知道石家人手上功夫了得,却不知石宵这种人,自幼就是充作死士养的,只听命于萧绎,根本不可能听她的话。
石宵之所以答应她,恐怕是受了萧绎的指示。
萧绎和陈无双有些交情他也略有耳闻,原本他觉得萧绎年幼丧母,又被他这妻姐欺压,有些可怜。如今想想似乎不那么简单。
就眼下来讲,石宵并没有完全按陈无双的意下去做,而是选择了一个更恶毒的计划。此计划一是可以引导萧宏萧正德父子生隙。
二是离间殷钧和萧玉姚夫妻,毕竟萧宏只是萧玉姚的情夫,他是没资格生气的,他去找萧正德大闹,丢的还是殷钧的脸。他和殷钧关系尚可,殷钧今日也过来表达了自己的不快,言语间已有不爽,只怕萧玉姚会更恨这背后之人。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正德的玉带钩就是陈昕陈无双捡走的,背后的人完全可以抽身离去,而陈无双百口莫辩。
而萧绎作为最可能指使石宵做下这个局的人,他的城府就不是一般的深,而且也不是一般的心狠。
陈无双屡次出手助他,她觉得二人即便没有恩情也有交情在。就像赵鸣因着无双仗义帮他,他对无双掏心掏肺地好,连带着陈赵两家也有了些交情。萧绎看着可怜巴巴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坏心眼子?
可如果不是萧绎,石家人远在吴兴,能指使得动石宵的还能有谁呢?
陈无双站在墙根,也渐渐回过味来。
难怪今天早上萧宏如此暴怒,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救,原来这怒火就是他的一个儿子勾起的。
她又觉得有些愤怒。她和萧绎好歹是一起吃桂花糕的友谊,这家伙坑她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虽然是这样,她也没脸去质问萧绎。就算真去问了,最多也就能得到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搪塞,萧绎要是有那个胆子去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也不至于借她的手偷偷摸摸搞事情。
她想得出神,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太阳底下晒着,已经出了许多汗。
小昙赶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姐呆呆地站在墙根,连忙小跑过去,掏出帕子为她擦着头上的汗,口中还抱怨道:“嗳呀,小姐,今天这样的天气,怎么在大太阳底下站着。虽说是秋已深了,也架不住这么晒呀。”
陈无双这才回过神,连忙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为自己拭汗。
小昙也顾不得她还流着汗,拉着她就要走:“您快来吧,永兴公主已经进了府了,这会子恐怕已经到了一池幽月了。您可不能怠慢,快随我去见公主。”
“永兴公主到了?”陈无双一面跟着小昙往回赶,一面在心里犯嘀咕。
萧宏萧正德父子敢来兴师问罪,她倒不稀奇,毕竟父子阋墙之事不小,二人又是男子,纵然传出些“为红颜父子情意断”的闲话也不过是为他们平平无奇的人生增添一些可供坊间流传的趣闻罢了。
永兴公主的身份就不宜这么张扬。毕竟她已嫁与殷钧,纵然生活不太体面,好歹没有闹到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