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到底行不行啊？
“噢，你这么认为吗？”
苏墨转头望过去，黎枝毫不示弱地扬起笑脸，迎了上来，“难道不是吗？”
“黎枝，你今年多大？”
“19，怎么了？”
“你还太小。”
苏墨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小吗？
黎枝嘟了嘟嘴，“我出生在演员世家，从很小时就参加电影拍摄。
我虽然比你小一些，可我见过的人，知道的事，一点儿都不少。
我还知道，其实你不喜欢我。
大飞哥把我送你的时候，你其实是想拒绝的，而且，你可能还会怀疑我是他派来监视你的人。”
很聪明啊。
苏墨不禁对这个从昨天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的黎枝投去了颇有几分欣赏的目光，“如果我说你猜错了呢？”
“不可能！”
黎枝自信地摇了摇头，“当时我就坐在你腿上，我能感觉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别以为我没经历过那种事就不懂，我可是连拍摄那种片子的现场都去过的。”
“所以，你没反应的情况下只有三种可能。
一，就是你心事重，怀疑我是大飞的人，所以即便我坐在你怀里你都没兴趣；
二，就是你身边有美女，她把你榨干了，所以，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咳咳…！”
这话，够彪悍，苏墨差点被一口口水呛着。
“噗…！”
一旁的黄祖贤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嘛，就是你可能真的不行。当然，我也知道自己不怎么漂亮…”说着说着，黎枝似乎有些自卑地指了指黄祖贤，接着说：“我没有她那么漂亮的一双大长腿，也没有她身材好。
可是，我现在只是没有完全发育啊。
我才19岁，你没必要嫌弃我，只让我当你的跟班吧？
我可是演员，我的演技很好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爸妈可都是演员，我从小就很会演戏。”
“你不信？”
“要不，你找一段戏我来演。
或者…我还学过舞蹈、钢琴、手提琴什么的，要不，我给你跳段舞吧。”
“行，那你跳吧。”
对于这个貌美而不自知，竟会自卑的妹子，苏墨扬了扬手，表示尊重。
黎枝也不矫情，她脱掉鞋子，光着脚来回走了几步，确定好跳动的距离后，开始舞动起身姿来。
她跳的是芭蕾舞，看上去很专业。
尤其是踮起脚尖，扬起头的那一刻，苏墨看出她内心隐藏着的高傲。
那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信念。
她两个脚尖仿佛轴心一般，随着身体的旋转，裙摆飞舞，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两条纤细的手臂随之摆动。
美，很美。
是一种纯纯的，可被欣赏，毫无亵渎的美。
待一舞结束，黎枝盈盈一礼，两边小脸蛋粉红，她微微喘息着，走回窗边，穿上鞋，目光随之投向窗外。
没有掌声，苏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后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唯有黄祖贤目光闪烁着，望着黎枝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
黎枝方才缓缓开口，“其实，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但我总觉得还是要说出来的，不然憋在心里很难受。”
“就像现在的社会，生活的人大部分都是牵线木偶。
那些忙忙碌碌的，他们为了一口饭，为了活下去，每天都在拼命。
我也一样……”
“如果我爸妈还活着的话，或许依靠着他们的人际关系，我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跟其他艺人一样，既要每个月都完成固定的拍摄任务，还要听从公司的额外应酬安排。
可我爸妈他们不在了，人走茶凉，他们的人脉也没理由帮我。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想想那些前辈。
有的傍上了大哥，可以被捧着，事业一帆风顺；
有的则变成了玩物，拍摄之余到处应酬，晚上躺在谁的床上都不知道；
有的则受不了被人侵犯，郁郁而终，甚至自杀。”
“这个行业没有什么贞洁烈女，偶尔出现一个，不是疯的，就是死的。”
“就是这样的社会！”
“所以，昨天，其实我想了很久，我没什么本事，除了演戏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认命。”
“就在昨天下午，我刚准备跟tb签合同时，大飞哥来了。
我看到了他身边的女人，我以为他真的想让我去演那种戏……我不想死，我也不敢反抗你们这些社会大哥。因为反抗的结果，是变本加厉的折磨，甚至会被折磨到死。”
“我见过，我很怕。”
说到这里，黎枝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所以，被大飞哥送给你，其实，我挺开心的。”
“无论如何，你看上去很年轻，看着也有点儿帅。
这样，总比被一个满口脏话的中年人或者被某个老头子养着的好。”
“所以啊，即便是牵线木偶，没有选择的权利。至少，我遇到个不错的主人，也是件蛮值得开心的事。
你说是不是？”
“你的阅历还真是丰富啊！”
苏墨笑着摇了摇头。
他很想说，男女平等。
毕竟，现在的湾湾并没有想象的所谓重男轻女，职场也是一样，只不过是不同的处境而已。
一般来说，男人是拿命来拼，兼顾保护父母、妻儿。
女人是用身体拼，想搏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平凡的人，实际上是可以平淡过一生的。
社团的小混混虽然会口花花，会收个保护费，但也不像影视、小说里讲的那样真就丧尽天良。
只有脱离了最底层，又爬不到高处的人才会像黎枝这样，毕竟，她的起点本来就很高，艺人本来也不是最底层的人，她们的眼光自然看的就不是为了一口饭生存着的那些人的世界。
只是这些跟黎枝说，她不会懂。
就像没有种过地的人，哪怕他是位教授、学者，即便他的理论知识能高到外太空去，真到了让他种地的那一天，他估计铲草的时候能把苗全铲死，还得美其名曰：铲的就是草！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是人就都是牵线木偶呢？”
随着苏墨这一问，黎枝、黄祖贤，两双疑惑的目光都投向了苏墨。
“你们看那几栋楼。”
苏墨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几栋高楼，接着说道：“我们在这栋楼下时，会觉得这栋楼很高。可当我们爬上这栋楼，站在这个窗边时，我们看到了楼下如蚂蚁般的芸芸众生。
可是，那几栋楼上的人，他们看地上的人或许已经是小黑点儿，他们看我们，或许就跟我们看地上的人一样，都是蚂蚁。”
“所以，你们觉得我是那个控制牵线木偶的人。
可实际上，真正牵着线的人从来都是一层一层的。
我牵着你们，我上面一样有牵着我的，至于牵着我的那些人，他们上面也一定会有牵着他们的。
真要说最终谁没有人牵着，那是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总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即便你真站在了最高峰的峰顶，你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仍有更高处，虽不是山，却比山更加高远。”
“啊？！”
黎枝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苏墨说的好有道理。
但具体道理在哪里，似乎也就是人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的意思吧，她这样觉得。
黄祖贤则微微皱眉，她是中文系的，本就是玩语言艺术的专业，听苏墨说了这些，她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眼珠随之转了转，而后坏笑着捅了捅苏墨。
“墨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迎着苏墨的目光，黄祖贤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躲避地接着问道：“就是，我刚跟你回家的时候，那个学生妹。
还有刚刚她说的三种可能，那个第三种……”
“哎呀，就是，你都没碰过我，你是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