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望小山子
跟着刘婶来到那个熟悉的小帐篷前，就看到小山子正呆呆地坐在门口阴凉处。
刘婶走在最前面，她要走了小山子夜里救火时穿的那身衣服，衣服不但脏了还被烧坏了。
小山子说等他好了自己去洗。刘婶说五殿下发话了，他们这些昨天受伤的人只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小山子拧不过刘婶，只好作罢。
刘婶走时还将瑶儿也叫走了。
“石中，你……”
“我来看看你。听穆大哥说，你的伤只要好好养就没问题。有袁军医在，昨天烧到的胳膊连疤都不会留。”
“嗯。”
很明显，小山子兴致缺缺，不想聊天。
“小山子，你有心事。能说么？”
“我……”
“平时干活你没少帮我，查粮仓时要不是你回去叫穆大哥他们过来，我就被那些人给绑起来了。我在粮袋上做记号时谁也没找就找你帮忙，我还单独教你算术。你对我好，我对你也不错，是不是？我觉得咱们算得上是朋友，可你怎么这样对我？”
“石中，我没有……就是……”
“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别这样吞吞吐吐的。要不你就拿出个骗人的样子来，别让我看到你有心事，又不愿意对我说的样子。”
“唉，大军要班师回朝了。你知道么？”
“听说了。怎么了？你担心什么？”
“原来我想我跟着穆大哥身边做事，可现在我这个样子……”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了？”
“说了你也不懂。你是五殿下的小厮，认字，机灵，聪明，会算术，能帮五殿下做好多事。而我不一样，没读过书，人也笨，不聪明，就是勤快些。可现在我伤成这个样子，两只胳膊都……什么都干不了，衣服都要刘婶给洗。”
“石中你说，我，我还能干什么！”
“你是怕五殿下他们走了，把你留下不带你走？”
小山子没有回答，但是通红的双眼，强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将答案告诉了夏正欣。
“如果你愿意，五殿下肯定会带上你的。”
小山子抬头看向夏正欣，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的是事实。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长处？又想没想过这段时间穆东大哥柳南大哥他们，还有五殿下对你的态度、教导和期望？”
“再说你为什么受伤，袁良的医术就算你没见过也听说过，他都说你的伤没事，你还怕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我跟着穆大哥他们去太子那边住了，没让你去，你就担心了吧？你看看，受伤的人哪个去那边了？”
夏正欣说完这个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警觉地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小声道：
“再说你想想，黑衣人是冲着谁来的。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好好养伤，不好么？”
小山子被夏正欣的话惊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也学着她的样子警觉地环顾四周，没发现可疑之人，才小声地问：“石中，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自己想。”
小山子不再言语，眼泪也收了回去，再次转头环顾周围，最后将目光落在夏正欣脸上，似乎那脸上有答案一样。
“对了，小山子同学，你要是没事，就在心里默背乘法口诀。如果觉得熟练了，可以自己给自己出题。加减乘除，有空你就多练习，会越来越熟。”
“啊？”
“啊啥啊？你傻了？烧的是胳膊，又不是脑袋。算术熟练了，以后看账算账就容易多了，干别的事也能用上。”
“哦。”
“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哦’，明白了就练习算术。对了，这个给你，没事翻翻，熟悉一下。”
“这……”
小山子看到夏正欣塞到自己手里的很像账本，又不是真的账本，里面一部分是记好的账，有的地方还有标注和解释，有一部分是空白的。
“我按照账本的样子编的。你可以用来练习记账、看账。”
当初查账时，小山子站在她身边看她干活，她也给小山子讲了一点。后来俩人在一起时她也零零星星地说到一些。只要小山子能把那些知识串起来，看懂那个账本就应该没问题。
再说她明天还会再来看小山子。
“这真是太好了。哎，石中……”
“不用谢。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过来。”
说着夏正欣又塞给小山子两个鸡蛋，不待对方反应转身就走。
看着手里的鸡蛋，像是刚煮熟的，还是温热的。
夏正欣的身影变得模糊，又随着远去消失。
小山子的眼眶又红了。
用袖子蹭了蹭眼，小山子激情满满，受伤的胳膊笨拙地翻着那个小本本。
确信小山子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夏正欣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回去的脚步比来时还要轻快。
上一世，小山子跟着贺天城一起回京，可惜路上出了事。
这一世，如果小山子愿意随着贺天城回京，希望他路上不要再出事。
小山子善良，淳朴，勤劳，努力，知道感恩，渴望学习。这么好的小少年，应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她在离开贺天城之前，要尽可能地多帮助小山子。
梅知道夏正欣有个“四年计划”，她并不希望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确切地说，她想阻止。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就只能亲自出马阻止。当她看到夏正欣对小山子的态度和给予的帮助时，她认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她的小乖是善良的，真诚的。
对待善良的人，她以善良待之。待她真诚的人，她以真诚回报。她的回报很可能是加倍的。
她不会只想到自己。
在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利益的基础上，她会有原则地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如果需要维护她心中的善良和正义，她也会去冒险。
同时，小乖反感甚至厌恶被控制。
所以她只需要提供必要的帮助，做好后勤保障，绝不能私自替小乖做主。
夏正欣在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梅认为她的准备要白做，在暗处乐滋滋地看着她折腾。
贺天邑的营帐中，贺氏兄弟面前的桌子上，都摊着不少话本子，还有写满字的纸。
“还真让石中说对了。大哥你看，这页上的数字对应的字……”
“哦？是哪个话本子？”
“这个，名叫……”
“我让人去买。多买几本。对了，还要悄悄地买。”
“对，我把这个账册多抄两份。”
……
这个陈参将可真够大胆的。
真可恶！两年前就把粮卖到了夏林手里。
兄弟俩越看越生气，越看越心惊。
他们没想到陈参将贪了那么多年，贪了那么多粮，涉及的人还有他们意想不到的。
这才是账册的三分之一。
“五弟，休息吧。”
“睡不着。”
“睡吧。都半夜了。”
“半夜了也睡不着。”
“怎么着？还要像小时候那样，我拍着你睡？”
“大哥……算了。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