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逞生之‘死’?
生驹他们拿到钥匙之后不断沿着车厢向前推进,眼看着就来到了机械控制室之前的最后一节车厢。
叽呀~
金属大门缓缓开启
因为有着先进的传信系统,美马早已在这里调动了大量的‘狩方众’武士,此时眼见这些‘暴乱者’冲了进来,‘狩方众’武士当即一拥而上,想要将他们这些‘暴乱者’尽数制服。
可生驹他们所带来的那些武士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抄起那些钢管、台灯柱一类某种意义上算作武器的工具冲了过去,与他们死死缠斗在一起。
不过因为对方的人数太多,备吉土他们也没把握能够快速解决,只得扭头和生驹他们说道,“你先走,生驹,这里打不完!你控制了机械室我们就胜利了!”
“好!”,生驹也十分干脆,点点头便当即带着逞生越过缠斗在一起的武士和俘虏们去往他们后方的车厢。
可当生驹与逞生刚刚打开大门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早已在灯火通明的房间之内等候多时,他转过头看向生驹,脸上露出后者熟悉的微笑,“生驹。”
“东方先生,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生驹紧了紧手中的贯筒,他早已从其它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位被他视作‘师长’的存在在离开甲铁城之后出现在克城上的现状,故对于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情况其实并无多少意外。
只是……以自己对对方实力的了解,生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赢啊!
不过对方后续的发言却令生驹忍不住双眼一亮。
“阻止?”,东方凛轻笑一下,“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可你……”
还不等生驹话说完,东方凛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来检阅一下你的学习成果,看起来这段时间你成长了不少。”
“检查?”,生驹愣了愣,虽然还是没搞懂东方凛的意思,但却也明白了对面的青年并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当即有些兴奋的将钥匙递给身旁的逞生,“逞生,你去开那扇门接管机械室。”
“哦,好。”,逞生接过钥匙圈就要越过东方凛。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他的脚下突然生出一抹蔚蓝,蔚蓝一经出现便疯狂蔓延,几乎一瞬间就将逞生在原地冻成了一块人形冰雕。
“逞生!”
“放心,他没事,我只是限制他的行动,等到考试结束,自然会把他放出来。”
“可这样真的没事吗?”
“最多也就是感冒一下,我在里面给他留了活动空间。”
似是在呼应着东方凛的话,冰雕之内的逞生虽然被控制在了其中没法动弹,但脸上的表情却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生驹还是有些担忧逞生。
但东方凛可是很赶时间的啊!
“生驹,这是考试!”,东方凛罕见的语气重了些。
“这…好吧……”,生驹闻言这才一脸犹豫的放下手中贯筒,在东方凛的面前双步拉开,摆出自己擅长的起手式。
东方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早点结束我也会早点放逞生出来不是?”
“东方先生,那我上了!”
“来吧。”
得到应答,生驹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当即一步上前,右手握拳直冲东方凛面门。
但面对迎面而来的一拳,东方凛却不闪不避,伸手一荡,隔开直冲面门的拳头,顺势转身抽肘痛击生驹胸口。
东方凛在教导生驹的时候也是经常实战,故生驹对于东方凛这应对方式早已预料,抽手回防的同时,左手呈掌主动迎上东方凛的肘尖减轻伤害,并同步抬腿后撤,与东方凛主动拉开身位。
果不其然,就在生驹拉开身位的下一刻,东方凛顺势抬腿向前一步,身形猛地一扭,上身借助向前的拉力宛如蓄满的强弓般抬肘一刺。
不过因为生驹提前预判拉开距离的缘故,所以面对这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绝对不弱的一击时,他反倒显得游刃有余,仅仅是再度后退一步便主动让开了东方凛这一肘,并同时抬手侧击东方凛右肩吗,意欲破坏东方凛的重心。
不过东方凛作为教导生驹生长至今的重要之人,生驹自己的战斗技巧都是和东方凛学的,他又怎么可能预料不到生驹的应对呢?
只见他大腿一沉,马步下蹲,竟瞬间借助着下沉的力道遏制了前冲的惯性,并同时抬手回荡,抬起的小臂正好与生驹拍来的手掌接触。
砰~
双方都不是常人,在东方凛刻意压制了自身力量和战斗本能的情况下,双方都被对方那相较常人来说绝对不轻的力道拍的后退几步。
不过东方凛虽然压制了自身力量,但早已超人的身体素质摆在这里,他连一瞬的停滞都没有便恢复了过来,站直了身躯看着对面接连后退好几步才将将稳住身躯的生驹,“看来你的确成长了不少。”
“嗯。”,生驹点点头站直身子,“那还要继续吗?”
不过东方凛却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已经看见了你的成长。”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瓶装在小管中的蔚蓝溶液抛给了生驹,“这算是……考试通过的小奖励吧。”
生驹连忙接住小管,看着手中的蔚蓝溶液,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生出莫名的渴望,不过他倒不是很明白东方凛的意思,“东方先生,这……”
但东方凛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敷衍的摆摆手解除了冻住逞生的冰牢,随后转身离去,“你会用的上的……”
“会用得上的?”,生驹怔怔的看着小管,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但身旁传来逞生的喷嚏声,“阿秋~”
“生驹,我觉得我们得快点去机械室。”,逞生环抱着自己,身体不住的颤抖。
虽然东方凛冻住他的时候有故意留出空间,但冰的温度是极低的,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但物质界的法则之一就是‘低温的物质是会吸收高温物质的温度以此趋于恒温’,所以这段时间的关押下来,虽然还不至于将逞生冻的怎么样,但颤抖一会还是会的。
“你没事吧,逞生?”,生驹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好友,“要不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开门?”
不过逞生却摇了摇头拒绝了生驹的提议,“还是快点开门吧,在耽搁的话他们恐怕就要反应过来了。”
“那好吧。”,好友这般坚持,生驹也由着他,转而几步走到前方的金属门前拿出钥匙。
可不知为何,钥匙插入其中之后却并没有其他的钥匙插入孔中之后那般顺畅的开启,反而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转动。
“奇怪……”,生驹又尝试了几次,但仍旧是无法开启。
“为什么?难道是坏了?”,他拿出钥匙圈仔细的对比调整,但却仍旧没法打开。
逞生此时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忍不住催促道,“生驹,快一点,再不快点就没时间了。”
“嗯。”,仓促之下仍旧没法打开,生驹也急了,干脆拿着贯筒对准枪口在钥匙孔。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冉冉的白烟飘起,但金属大门却仍旧纹丝未动。
“生驹……”,逞生刚想催促,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金属门扉开启的声音。
叽呀~
两人当即转身看了过去,但却只见一行数人从门口进入了这个车厢之内,而为首的,俨然就是这座克城的主人。
“美马!”
美马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到生驹他们的对面,一伸手,身旁的干部立即会意,将手中搭着的衣物递给他,他从中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柄与生驹手中钥匙圈上悬挂的钥匙同一型号的银白钥匙来,“生驹,你是在寻找这个吗?”
“原来是这样…可恶……”,生驹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打不开最后那扇门的原因。
但美马却仍旧自顾自的阐述着,眼眸低垂,眼神冷漠。
“明天就要度过海津大桥,所以若是要造反的话,那么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我提前把最后一把钥匙换了,怎么说呢?注意到那把钥匙为止做的相当不错。”
说着,他抽出腰间鞘里的长刀,“但是…还是太天真了……所以我对你有些失望了,生驹。”
话音刚落,美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长刀刀身上特制的枪口中泵发出一枚银白子弹,子弹呼啸着冲向了生驹的心口。
作为长年累月和卡巴内作战的精锐军队‘狩方众’的首领,美马所用的枪械其子弹自然也是能够轻松破开卡巴内心脏皮膜的存在。
换言之,即便生驹已经成为了卡巴内瑞,但若是这一枪打实了,那么即便是他也会死在枪口之下。
生死危机之前,生驹体内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使得他在这短暂的瞬间竟然拥有了超越子弹飞行速度的动态反应能力。
他甚至都能看见那银白子弹在空中飞行的弹道,心中竭力呐喊,想要调动自己的身躯动起来。
可肾上腺素这种东西虽然能够刺激人体,但却也无法使得身体超越不可能的啊。
若是生驹在美马开枪之前预判他的枪口轨道那么此刻或许还能竭力闪避一二,但他慢了一步,这一步,就将决定他的生死。
糟了……
死亡的跟前,即便是生驹也没法置若罔闻,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绝望的情绪。
可就在这一刻,一股巨力突然从身侧传来……
砰~咚~
生驹的身体被那巨力重重撞飞,摔在了车厢壁上,并且还一下砸到了什么开关,硌得十分疼痛。
但生驹此刻却丝毫没有在乎身体上的痛楚,反而挣扎着起身,怔怔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只见生驹原本的位置上,逞生面色坚硬的站在那里,右侧胸口,有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冉冉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白色衣物染的猩红。
“逞生!”,生驹急忙冲过去扶住逞生逐渐无力滑倒的身躯。
逞生胸口的鲜红越发鲜艳,“生驹,这次我做到了。”
“你变成卡巴内瑞被来栖赶出去的那一天也是,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这么做,不过还好,这次…我做到了……”
话音未落,逞生便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逞生!”
“逞生!!”
“啊!!!”
生驹怀抱着逞生的身体无声痛苦,那悲伤的情绪仿佛汹涌的海水将整个车厢都淹没,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美马他们也能感觉到生驹的悲伤与绝望,可他们仍旧面无表情的旁观着,无言。
逞生是他最好的朋友,无论是曾经在显金驿时,还是在甲铁城上,甚至是现在在克城。逞生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为坚固的支持者,从贯筒的研发到喷流弹的研发,没有逞生的帮助他一个人绝无可能制作出这些。逞生也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从显金驿到现在……可这一刻,生驹却又无比讨厌自己……
如果自己不造反是不是逞生就不会死了?
如果逞生没有跟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纵使生驹现在心中如何埋怨自己,但逞生已经回不来了。
过去无可挽回,将来仍未注定!
生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美马会说自己失望了,明白了为什么美马会说自己太天真了……自己是名为卡巴内瑞的怪物啊!自己远超人类,自己拥有力量,那么又为什么要收敛爪牙像个废物一样追求人人平等,追求生命可贵,追求不杀?
如果自己早一点拿出实力来,如果自己在美马抬起枪口的那一刻就有所察觉,那么这一切是否都会不一样?
只可惜无人能够回答生驹的问题……
车厢内,在生驹悲伤的哀嚎中,美马像是察觉到了生驹的变化一般,丝毫没有杀人凶手的自觉,甚至还宛如什么良师益友般伸出双手,面带微笑,“说出你的感想,说出你失去朋友的感觉,生驹,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你活口或是作为我们的同伴。”
生驹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这个罪魁祸首。他像是背负着什么般佝偻着身躯站起来,怔怔的走向面前的美马,“你有什么权力…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看着愈发接近的生驹,美马身边的黄发干部向前一步,看向了美马,“可以吗?”
美马点了点头。
黄发干部立即一步冲出来到生驹的身前,单手握拳毫不客气的一拳狠狠砸在了生驹的下颚上。
下颚遭受重击,生驹那已经被悲伤所填满的大脑产生了一丝痛苦,而也是这丝的痛苦使得他浑浑噩噩的大脑仿佛清醒了些。
我被打了,好疼啊……逞生被打中的时候应该也很痛吧?哦对了,他之前和我说有干部欺负甲铁城上的人们,逞生也被打过吧?他现在很痛苦吧?为什么他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作为凶手的你们能够这样肆无忌惮,毫无负罪感的欺凌他人?
这一刻,生驹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们拥有力量。
那么自己呢?自己作为卡巴内瑞,自己的力量应当更加强大不是吗?既然他们作为人类都可以毫无负罪感的欺凌他人,那么自己作为卡巴内瑞,自己理应更强不是吗?
以上种种想法在生驹的脑海中仅仅过去了一瞬,就在生驹因为下颚遭受重击,下意识的向后退的时候,黄发干部不愿放过这机会,再一次欺身向前。
但当他一步跨出来到生驹身前的时候,他却看见生驹那一片灰暗、绝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嗜血的色彩……
这个眼神……糟了……
来不及反应,黄发干部打出的拳头骤然落入了一片坚韧的掌控中,生驹手心用力,死死捏住对方拳头的同时用力甩动手臂一扭。
在卡巴内瑞非人的力量下,黄发干部的手臂骨发出了‘咔擦’声,但他也不愧为‘狩方众’的干部之一,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后当即右手出拳狠狠砸在生驹的脸上,妄图依次来逼迫生驹放开他。
但生驹又怎么可能如了这个‘杀人凶手’帮凶的愿呢?
他不仅没有松开,甚至空余的手直接松开贯筒,转而一把捏住了黄发干部一拳砸在自己脸上的手臂……
车厢外站台
一缕细长的冰柱连接着东方凛的手,在生驹反击的那一刻,这缕冰柱破碎了,但东方凛却露出了微笑,似自顾自道,“对,就是这样,既然他们让你感觉到痛苦,那么自当予以还击。”
事实上,东方凛之所以要在生驹他们即将开起最后一扇门的那个时候去检验生驹的学习成果其目的之一就是为此。
生驹太理想了,理想到——几乎不知道人性的丑恶。
所以作为师长的,东方凛也是责任教育的。
但是他不能自己去说,自己去说,那么对于生驹来说几乎不会有任何变化,生驹也是准成年人了,这个年龄段最是叛逆,对于他人的话语即便不是嗤之以鼻吧,那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
所以东方凛不会直接告诉生驹这个,但却会给他创造领悟的机会。
比如在遭受重大打击之前提前埋下‘自己已经有着一定实力’的伏笔,这样在遭受了重大打击,心理发生巨变的时候,这伏笔就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派上用场,比如相信自己的力量、比如明悟本身的本质……
这对于东方凛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对于美马来说,如果他知道是因为东方凛的行为而导致他的手下受创,那么他一定会更加忌惮东方凛。对于生驹来说,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东方凛故意为之,东方凛有着改变的力量但没有改变,只是为了他的成长的话,那么他甚至还有一定的可能和东方凛反目成仇。
的确没有任何益处不是吗?
那么东方凛为什么要做呢?
答案是……因为很有趣不是吗?
按照原本的话,此时的生驹应该是像个废物一样沉寂在好友死亡的哀伤之中不可自拔,然后被人痛扁一顿丢出克城。但经过东方凛一点点细微的改变,他可是很好奇生驹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的。
这就像是在实验观察,因为细微的改变,所以未来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动,所见即所成果,十分有趣不是吗?
咔擦~咔擦~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黄发干部再也坚持不住,杀猪般的惨叫出来。
在一旁观战的‘狩方众’众人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纷纷抬起枪械,“快放开,不然我们开枪了!”
但生驹却十分干脆,直接一扭黄发干部的手臂带动他的身躯挡在自己的前面,随即松开双手,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脊椎上。
“啊!”
黄发干部后背遭受重创,忍不住向前两步,生驹趁此机会遮挡自身,快步向前。
有着黄发干部身躯的遮掩,狩方众的武士们不敢开枪,生驹则趁此机会快步来到了那‘罪魁祸首’的身边。
“美马!”,生驹快速抓向美马的身躯。
几位‘狩方众’的武士见此立即调转枪口,可站在美马身边的慎吾却没有任何反应,丝毫不在意美马的危机。
鲜红绽现……
一股剧痛传来,生驹被那边的力道带的后退几步,怔怔的看着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右臂……他的手臂断了。
啪嗒~
生驹的断臂落到地上,手心中的绿色石子也因此磕了出来,铛铛的落在了逞生的身边。
逞生听闻这声音强撑着已经彻底无力的身躯将石子从地上拾到了手心中。
而美马却一甩长刀上沾染的鲜血,眼神冷漠的看着已然断臂,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生驹,“生驹,你还是太天真了。”
美马说着抬起手臂,在他身旁的慎吾立即会意,转身向着身后走去。
没一会,美马似有所察觉,“来了吗?”
伴随着他话语声的落下,一道较小的身影来到了车厢内。
生驹当然看见了这道身影,但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简直判若两人,他怀揣着最后一缕希望伸出手,“无名……”
可还不等他话说完,无名便已经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抽出匕首……
噗~
冉冉的鲜血从生驹的身上洒落,黑红的刀身从生驹的背后穿出。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般,空气中那足以淹死任何人的悲伤渐渐消散,转而的,是那再无任何光明的绝望。
噗~
无名拔出匕首,生驹的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踉跄间,踩到了之前松开的贯筒……就在今日的晚霞那鲜艳的血一般的红色微光照耀下,生驹再也坚持不住,身躯连带着贯筒一同从之前不小心打开的车厢口中跌出。
咚咚~扑通~
骏城行驶的惯性使得生驹的身子与贯筒一同从铁轨上划落,落入了下方深邃的海洋中……
美马静静的看着做出这一切行为的无名,微笑着转身离去,“做的好,这才是……我的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