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出人意料
虎丘。
这是位于宜城西南面一处地方,因为这里有一座大山,山的外形很像老虎,故称“虎丘”。
其实,虎丘既非县,也非镇,而是陵州守军大营所在,驻扎了整整三万人马。
如果算上宜城的那两三万人,整个宜城郡有将近六万军人,比广陵军还要多出一倍。
因为陵州毗邻湟州,湟州乃四战之地,战略纵深不足。近百年来,湟州多次被西面的夏人攻破,以至于陵州多次陷入战火。
朝廷不得不在陵州留下大量人马,以应对西面的战局。从简王开始,也就是周昭武的祖父,陵州兵马一直维持在十万人,多的时候更是达到十五万。
虎丘大营背靠那座虎丘山而建,三面环山,剩下的一面便是大营的入口所在,是真正的易守难攻之地。
夜下。
虎丘大营一片寂静,绝大多数将士已经回到营寨中休息。
营寨大门紧闭,门前不远处摆放着一排鹿砦,将入口拦住。
沿着寨门往两边去设立了多个瞭望台,上面有甲士站岗。
寨内有篝火燃起,几队士兵正绕着大营进行夜间巡逻。
负责巡逻的士兵各个气息凝练,精气神十足,俨然都是入伍多年老兵。
一名穿着将军战甲的中年男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在营中巡视。
此人身高不是很高,连一米七都没有,但肩膀很宽,差不多是正常成年人的一个半宽,给人一种非常安全可靠的感觉。
不是玄武守护使还能
有谁?
在他一侧还跟着一名男子,微微落后半个身位,四十来岁,也穿着一身将军战甲,正是他现任副将——史安。
“大人,咱们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了?咱们这是虎丘大营,宜城有将近三万守军,外面又有广陵军监视,那武安侯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带着三千御林军飞到咱们这儿?”
“你不了解他!本将跟他做过多日的同僚,他是一个行事大胆特立独行的人,很多时候你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偏偏就能做到,而且还做得很好。”
“并非末将懒散,兄弟们严阵以待了这么多日,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再这么下去,末将担心他们受不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越是应该小心谨慎。咱们这位对手,你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他。”
……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谈起那人,一向沉默寡言的玄武滔滔不绝:“当初他刚步入气血大成,他就敢独自一人潜入绿柳山庄。你不知道,绿柳山庄除了钱山这位武道宗师,还有四位武宗。防守如此严密之下,钱山那猪头儿子还是被他抓住了。”
“后来进入死人谷,他凭一己之力杀了多头大妖,独自带着一队人马穿过死亡沼泽,上一任守护使白虎也死在他的手里。”
史安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事,越听越是心惊。
他无法想象,即便是一位气血大成的古武士,想
杀一位武宗也并非易事,结果到了那人手里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卑将听说他后来反出侯府,以侯府的兵力,又有诸位将军坐镇,他就算是绝世猛将也不可能逃出去吧?”史安不解。
玄武解释道:“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逃出去,他反出侯府正逢君侯闭关,青龙老大与我们几个都在给君侯护法,他是掐准了时机。”
“即便如此,侯府中有三千人马,又有数百玄卫,卑将还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侯府中逃出。”史安道。
玄武看着茫茫夜色,沉吟片刻,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是侯爷最看好的青年才俊,侯爷特准他进入龙血池两次,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日后必然会成为侯爷左膀右臂,所以都没想过要杀他。”
“原来如此!”
史安暗暗点头,道:“如此人才杀了确实可惜,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下得去手,更何况是侯爷?”
“事实证明,侯爷没有看错人,他叛出侯府之后逃窜到湟州,进入了军中,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玄武叹道。
史安点头道:“枪挑黑鹰都尉、阵斩吕州将军、断李元庆一臂、单杀李元旭,卑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是啊!他简直就是第二个侯爷!如果抛开身份,在他这个年纪,侯爷恐怕都建立不了如此功勋。”玄武道。
史安忽然问道:“大人,卑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
妨。”玄武道。
史安说道:“他日两军交战,如果大人有机会杀了他,大人会动手吗?”
玄武被一下问住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会动手杀了那个自己非常看好的小子吗?
正当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耳边响起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叫。
“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
玄武神色一变,叫上副将史安,赶紧向寨子外面走去。
门外。
有一队几十人的骑兵,各个身上都带着伤,正朝营寨里面喊。
“开门!快开门!我家将军不行了!”
“快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连将军都不认识了吗?”
“我家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
这些人虽然在喊,但是没人敢靠近营寨,因为在他们身前插着一根根羽箭。
只见,营寨内负责巡逻的甲士全都来到门前,弯弓搭箭,瞄准着他们。
“怎么回事?”
玄武与副将史安这时赶到了门口,一名甲士立刻把情况汇报给二人。
“玄武大人,潘将军好像要不行了,你快救救他吧!”
“还有!还有我家将军也快不行了,再不救就死了!”
门外传来的叫喊声让玄武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过了一会儿,他赶紧吩咐:“快!快放他们进来!”
得了他的命令,众人才把寨门打开。
须臾,门外的几十号人鱼贯而入。
不过,进入寨内没走几步,便被玄武要求不得再往里面去了。
玄武亲自走上前,果然
看到潘辰龙与他副手浑身带伤躺在两名士卒怀里。
他刚要上前查探,那名抱着潘辰龙的士卒嚎啕大哭:“死了!将军死了!”
“死了?”
玄武一步来到近前,伸手在潘辰龙鼻子下,须臾,他突然把手收回,惊道:“死了!真的死了!”
他心头巨震,潘辰龙竟然死了。
这可是宁侯的便宜岳父,潘萌的父亲,他如果死了,宁侯必然会无比震怒。
玄武一把扯过那名士卒的衣领,怒吼:“说!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潘将军怎么会死?”
那名士卒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
玄武一手甩开这名士卒,转头见是另一位受伤的将军发出来的,他赶紧来到近前,道:“付将军,到底是什么情况?”
付义满身血迹,吐了一口血,道:“王诚,王诚杀进了宜城。”
“王诚杀进来了?”
玄武先是一愣,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你们宜城有将近三万守军,外面又有广陵军堵截,王诚手上不过三千御林军,他们怎么可能杀进来?”
他低头看向付义,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不对!”
突然,他想起来了,潘辰龙那么一个惜命的人,就算付义死了,他也不会死。
“不好!”
他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慌,刚要有所动作,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玄武前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声音响起的同时,玄武感觉自己竟然动
不了了。
他怒喝一声,浑身真元涌动,瞬间摆脱了束缚。
可就在这时,他脖子一凉,一柄小剑出现在他脖颈儿处。
只见,一名穿着寻常士卒衣服的男子从背后绕至他身前。
玄武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摇头苦笑:“你果然还是进来了!”
他千防万防,从未有过一刻放松,但最终还是没能防住王诚进来。
这个人行事总是出乎人意料,他会用你想不到的方法达到个人目的。
被剑抵着自己的大动脉,玄武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冷笑道:“王玄甫,你以为这样就能攻破虎丘大营吗?”
他忽然高喝:“史将军,还不快快动手!”
那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史安抖了个机灵,赶紧下令。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原本半死不活的付义突然发难,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砰!!”
史安猝不及防下挨了一拳,整个人如同稻草人一般倒飞了出去。
“砰砰砰!”
后背连续撞飞了几人,他才停了下来,“哇”地一口血箭喷出。
他脸色迅速变成死灰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无动静。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那些负责巡逻的甲士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人喊了句“快救大人”,众人才举枪围攻王诚。
“刷!”
“刷!”
……
正当这时,王诚带来的那几十号人立刻冲上近前,挡住他们去路。
一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哪里像是身受重伤的人。
付义这时从人群中走出
,径直走到一名甲士面前,“啪”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怒骂:“小逼崽子,你他娘的眼睛瞎了?不认识老子了?”
那被打的甲士脸很快肿成了馒头,但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啪!”
付义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另一张脸上,怒道:“抬起头!说!能不能认识老子!”
这一次,他不敢再把头低着了,腰杆一下挺得笔直,拳头往胸口一碰,喊道:“标下王二勇,见过付将军!”
“算你小子识相!”
付义冷哼一声,又看向其他甲士,接着骂道:“还有你们!敢拿枪指着老子,你们忘了是谁教你们枪法的?”
“狼心狗肺的东西,别人给你们几根骨头,你们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吃哪家饭的?”
众人被骂得低下了头,手里的长枪也慢慢放了下来。
付义脸上怒气不减,继续骂道:“都他娘的别杵在这儿了!给老子排队站好!”
众人枪都放下来了,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地排成队列。
玄武见状,心中顿生一股无力感,长叹:“君侯啊君侯,你就是太自信了。你以为收服了人家,但他们转头就会反水,这大好的局势就这么没了。”
后面的事他不用看都能想到,有付义在,虎丘大营的三万人马会迅速改姓。
“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三万陵州军,王玄甫啊王玄甫,真有你的!”
玄武叹了口气,突然,他脖子往王诚手中
的小剑抹去。
王诚早已察觉到玄武情绪不对,迅速收回飞剑。
没了飞剑的威胁,玄武突然间窜了出去,几个闪烁,人已来到了半空。
他居高临下,看着王诚,冷冷道:“王玄甫,今日我再教你一句,成大事者绝不能心慈手软。你我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你不该对我留手。”
王诚摇头道:“当日我能从你们手上逃走,是玄武前辈手下留情了。王诚自问还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从未想过对前辈出手。”
“有情有义?”
玄武嗤之以鼻,道:“我看你是妇人之仁!上一次我们对你留手,你还不接受教训,非要等你身陷绝境才后悔?”
“前辈说得对,跌进茅坑吃过一次屎已经够了,所以……玄武前辈你走不了的。”王诚笑道。
“嗯?”
玄武一惊,心想王诚终于对自己下死手了吗?
付义这时大手一挥,一众甲士连同他带来的那几十号人迅速结成阵型,手里长枪全都瞄向玄武,做投掷的姿势。
玄武淡淡地瞄了一眼,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如果是铁臂铜弩或者其他的军中禁器倒是能让他忌惮一下,只凭这些甲士手里拿的长枪,能不能射到他都是个问题。
突然,他身子一颤,气息不畅,摇摇晃晃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他赶紧调集体内真元,但发现根本调动不了,“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从二三十米高的空中砸落,换做常人早就摔死了,但他不
仅没摔死,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有些灰头土脸。
他甩了甩头,将脸上的尘土甩掉,看着王诚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