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痛苦的真实

  一扇门。
  里外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无尽的混沌。
  门内，是陈默所向往的一切。
  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顾清影的眼睛重见光明。
  阴门被整个云城，乃至整个华夏看见，无数人慕名而来，传承永远不会断绝......
  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但陈默知道。
  那是假的。
  再美好的东西，如果是假的，那也只是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戳就破。
  甚至连转瞬即逝的烟花都比不上。
  “这就是混沌的本事吗？让我们看见内心的恐惧，以及希望。”
  陈默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
  门里的朋友们坐在一张大桌子前，正朝他招手。
  他们在等他。
  团圆饭，就差他一个人了。
  陈默知道，那里面的画面无论多美好都没有意义。
  但是，这里可是绝望的混沌之地啊。
  与其在绝望中等死，不如在虚假的美好中等死。
  至少。
  死的时候，自己的开心的。
  但是。
  真的是开心的吗？
  陈默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狰狞的动物尸体。
  每个尸体的眼睛都充满了绝望迷茫。
  “不！虚假就是虚假！”
  陈默的眼睛越来越亮，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朝后退去。
  汗珠在滑落。
  每一步仿佛都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
  但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视线越来越清晰。
  终于。
  仿佛镜子被打破。
  陈默突然脚下一空，朝下跌去。
  身体很痛。
  触碰到的是坚实的地面。
  陈默赶紧爬起来。
  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
  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门消失了，混沌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在枯萎大山中的庞然大物。
  这怪物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由无数的尸体枯枝组合而成，凝聚出一个人的模样。
  陈默就站在这个庞然大物脚下。
  他抬起头，努力的望去。
  这个巨大怪物的脑袋却小的可怜，披着一个破烂的斗篷。
  斗篷也遮不住它丑陋的脸。
  那张类人的脸上，有这三个黑洞。
  一双是眼睛。
  一只是嘴巴。
  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嘴巴如同深渊，仿佛能吞噬世间的一切。
  “这就是混沌的真面目吗？”
  陈默将剪刀紧紧握在手里，他在混沌的身上看到了公交车，以及他的同伴们。
  同伴们被夹残尸之中，闭着眼睛，生死不明。
  “猫叔！茉莉！钟楠！”
  陈默冲着他们大叫，试图唤醒他们。
  可是距离太远了，他们听不到。
  陈默咬住牙，借着那些枯枝和残尸攀爬上混沌的身体。
  混沌在动。
  脑袋缓缓的低下来，似乎要弄清什么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
  陈默和他比起来，就像一只虫子。
  不过陈默没有停下，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同伴们的身边。
  “猫叔！”
  “钟楠！”
  “茉莉！”
  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不管他们能不能听见。
  “猫叔！茉莉！钟楠！快醒醒啊，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
  两只巨大的空洞的眼睛，停在陈默的身前。
  眼睛里雾气缭绕。
  混沌在打量陈默。
  后背冰凉，陈默突然转过身，直视那充满迷茫和绝望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没有被迷惑。
  “你......是......谁......”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混沌的身上发出，是用那些被它吞噬掉的人的嘴发出的。
  “我是你爷爷！”
  陈默一声大喝，手里的剪刀划过一道寒芒，刺进了混沌的眼睛。
  混沌的眼睛里面也是虚无的。
  这样的攻击没有任何作用，陈默只得收回剪刀。
  “你......是......谁？”
  混沌再次发问。
  “我就是我！你管我是谁，你踏马的又是谁？”陈默大吼，他不知道该怎么消灭这个恐怖的怪物。
  “我......是......谁？”
  怪物眼睛里的迷茫更加浓郁，雾气在剧烈的翻滚。
  “我，是，谁？”
  它一遍遍的重复这个问题，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大到仿佛能遮天蔽日。
  “我需要更多。”
  “情感。”
  “人类的情感......”
  混沌张开嘴，将陈默吞了进去。
  然而。
  下一刻，陈默便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给我！你的......给我！”
  混沌好像生气了，它再一次张开巨嘴将陈默吞掉。
  陈默又钻了出来。
  当坚定不移的选择真实的痛苦的时候，混沌的攻击就对他无效了。
  但现在的局面也不容乐园。
  混沌奈何不了他。
  他也奈何不了混沌。
  那就先救人再说。
  “茉莉！猫叔！钟楠！”陈默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朋友们的名字，“醒醒，醒醒啊！”
  “无论现实多么糟糕，我们还有彼此！”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们！”
  终于。
  猫叔睁开了眼睛，从混沌的身体跌落下来。
  “猫叔！你终于醒了！”陈默惊喜不已，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有个讨厌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嗡嗡，想不醒也难啊。”猫叔冲着陈默，露出笑容。
  “茉莉！钟楠！”陈默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更加卖力的呼喊剩下两人的名字。
  “唐茉莉！钟楠！”猫叔也加入了呼喊的队伍当中。
  很快。
  唐茉莉睁开眼睛，从混沌身上跌落。
  “茉莉！”
  “你真的是陈默？”唐茉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选择了真实，我当然是真的。”陈默露出大大的笑容。
  唐茉莉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掐了猫叔一把。
  猫叔嗷的叫了一嗓子。
  “死丫头，你掐我干啥？”
  “疼吗？”
  “当然疼啊。”
  “太好了，不是梦！”唐茉莉欢呼雀跃。
  紧接着。
  钟楠也睁开眼睛，脱离了混沌的身体。
  “钟楠！”
  “钟楠，你怎么样？”
  “钟楠，钟楠......”
  钟楠恼火的捂着耳朵：“好了好了，我听见了，拜托你们不要叫了。我真的，暂时不想听见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都回来了，太好了！”
  同伴全部回到身边，陈默眼睛里闪烁着希望。
  他终于弄清，该怎么对付这个恐怖的庞然大物了。
  “混沌由无数个生灵组成，看似无坚不摧，但只要让这些生灵苏醒，那么它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