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微醺

  从海悦洲际酒店出来，高菘在东道主殷勤的送客声中打开车门坐进了汽车后座。今晚的应酬对象比较重要，用餐席间气氛又十分融洽，高菘也不免多喝了几杯，宾主尽欢。
  周易用余光看到高菘完全坐定之后，这才缓缓启动了汽车，车子在车流中缓慢穿梭。高菘拉开了领带，又解了两粒衬衣的扣子，呼吸才稍微松快了些，他眼眸中也沾染上了酒气，难得迷离又朦胧，叫人看不清。
  前面是一个90秒的红灯，双层的车窗玻璃隔绝了路上的喧嚣，周易在轻柔的音乐声中随意地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观察周围路况。虽然晚上视野不好，但他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轻易的就在路边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那个。。。是秦晓唯吧。”周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后座上的高菘刚合上眼睛闭目养神，听见周易的话瞬间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眼中雾气一扫而空。顺着周易的视线看去，路边那个白衣姑娘不是晓唯又是谁呢？旁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车牌号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晓唯微微弯着腰，不知道在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开过去。”高菘沉声说道。
  周易犹豫了一两秒，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可能是高菘冰冷的语气让他放弃了准备要说出口的话，老老实实依言打了转向灯示意后面车辆，在红灯变绿的时候顶着头上的摄像头，一口气压过几条实线，挨着晓唯身旁的那辆车，停了下来。
  这厢晓唯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已经拒绝推脱了好几次，向车内的人表明自己可以自行回去，舒以翔还是微笑着坚定表示要送送她，晚风越来越大，越吹越冷，晓唯心里犹豫了，要不。。。就上车吧。
  正当她进退维谷之际，旁边又停下了一辆车，车窗降下，晓唯看见了高菘那张万年不变古井无波的脸。
  “上车。”高菘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
  晓唯心头一热，朝舒以翔点了点头，拉开了高菘后座的车门，上了车。舒以翔和高菘对视了几秒，他还是那副惯常玩世不恭的样子，嘴角漾起一缕弧度，语调散漫：“哟！今晚真巧，刚回国就碰见了这么多熟人，菘，改天我来你公司找你，你忙。”说完挥了挥手，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车里只有音乐声静静流淌，周易手握着方向盘，东南西北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开。
  “晓唯，送你回学校吗？”周易小心翼翼的问道。
  折腾到这个点，学校宿舍已经关门了，晓唯报了一个地址，顺便拿出手机给青青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晚上自己回家睡了，免得室友们担心。
  “你是在这逛街吗？”周易貌似随意聊天，继续问道，周易知道此时有人比他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艾米姐说给我接风，晚上请我和孟云在附近吃的晚饭，吃完饭她们又去酒吧玩了，我想赶紧回去就没一起，刚在路边等车呢。”晓唯的手指不自觉地搓动着裙角的边边，她回答得很详细，好像是特意解释给谁听一样。
  “哎。。。你们生活还挺丰富惬意，同一层办公室的兄弟部门，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啊，我给美女们当当司机。”周易故作调侃。
  晓唯被他这番话逗得笑出了声，想到高菘还坐在旁边又赶紧止住了。她用余光瞟了瞟旁边的高菘，他靠在椅背上，眼睛是闭着的，晓唯也不知道她刚才解释的话高菘听见了没有，不自觉的，晓唯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怪不得她刚才上车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晚饭喝酒了吧，高菘心想。
  虽然闭着眼假寐，高菘还是注意到了晓唯单薄的衣衫，手背都红了，“把空调暖气打开。”
  “好的，老板。”周易依言打开了暖气，还贴心地把温度和风速都调大了一些。
  晓唯和奶奶的家在京阳市的最北边，开出了市区，路况终于通畅很多，但因为路途较远，还是要花不少时间。舒服的暖气和轻柔的音乐无疑是催眠利器，酒气上头晓唯脑子有些晕晕的，不知不觉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高菘看了一眼周易，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开车，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能降到最低，车上后视镜是最新的流媒体后视镜，开车时能实时投放后方路况，无法看到后座情况。高菘注意到晓唯此时的姿势看上去并不自然，头倚在车窗上，睡久了会脖子疼的，他伸出手，轻手轻脚地，想悄悄帮晓唯把头摆正，让她能够睡得舒服些。
  高菘的手刚触碰到晓唯的侧脸，晓唯突然坐了起来，高菘的手定在那里，他正在犹豫需不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出现在晓唯脸上的时候，晓唯嘴里不知道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说完头倒在了他肩膀上。
  好像这个角度不是很舒服，晓唯的头在高菘的肩窝处蹭了蹭，总算找到了最合适的姿势，迷迷糊糊的晓唯又继续昏睡。
  散落的发丝若有似无地划过高菘的脖子，有些痒痒的，这种痒的感觉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如此近的距离，高菘凝视着晓唯，他鼻间呼出的烈酒气息夹杂着温热的呼吸落在晓唯脸上，她脸色被这一呼一吸给染上了点点樱红。
  高菘又再一次闻到晓唯身上不易察觉淡淡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这味道简直直冲天灵盖，他要闻醉了，高菘收回了视线，把头稍稍别开，这个车上没有人注意到高菘的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