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杀域
象征着地位的城主府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一切都化为了灰烬，成为了过去。
方乾冷漠的站在城主府外的街道上，四周所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面露震惊与恐惧，也有拍手叫好的。
对？
错？
滥杀无辜？
方乾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与恶混在一起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助纣为虐’的罪名，何来无辜？
“呼！”
方乾长舒一口气，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些年似乎太喜欢杀生了。
他抬起手，阳光照射下的手掌发红，出现了些许通明的血色。
似乎，这双手再也洗不干净了。
他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但是却已经杀了超过千人。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变的冰冷起来，似乎突破了某一个界限，进入了一个冷酷无情的领域。
最开始的时候杀人，他还会有些犹豫，一直劝说自己，凡是对自己不利的，都必须杀。
之后他杀人，似乎开始享受那种快感，那种杀戮带来的愉悦感。
仅仅几年的时间，他感觉那种感觉又变了。
仅仅只是为了杀而杀，这是最多的感觉。
这颗心不会因为杀戮而有任何感觉。
方乾握住了右手，最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对杀戮的理解越发深刻了。
那种理解是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今年的自己去看十年前的自己，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非常幼稚、蠢笨的。
直到今日，彷佛自己更加‘成熟’了。
这种成熟，就是褪去了一层幼稚的壳。用更成熟的眼光去看过去，看过去说的话，做的事情，练的技法。
“呼！”
方乾长舒一口气，仰脸闭目迎着日光。
这一刻，一股瘆人的杀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烈日的光芒，也无法驱散这种寒意。
这种寒意令空气凝结，出现了水雾。
围观的人目露恐惧之色的后退，不知道为何，这个人哪怕没有看自己，只是自己看他一眼，都觉得灵魂要冻结了一般。
那种寒意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上的。
地面起了一层黑色的冰，数十米外的一处卖糖水的摊位，更是直接结冰。
“方乾。”
史仁赶来，刚一靠近，就觉得毛骨悚然。
方乾缓缓睁开双眼，心底泛起了一个念头——杀域。
他缓慢转头，目光落在史仁的身上，诡异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那一瞬间，他竟然一瞬息间从史仁身上找出了十几个破绽，这十几个破绽，他都可以做到一击将对方杀死。
那种感觉开始变的强烈，他很想出手去试验自己的想法，想跟着那种感觉走。
他的手指在动，那是杀戮的欲望。
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杀，杀死他，将他杀死！
他浑身肌肉都动了起来，要调整出最佳的姿态，然后发出致命一击。
发出最完美的一击，最漂亮的一击。
那一击不会有多余的动作，会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一击，只需要一击。
他抬起了手，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他太想出手了，想必那将是非常痛快的。
他渴望那种感觉！
史仁额头冒出了薄汗，这薄汗又凝结成冰。“方……乾……你……”
史仁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发硬了，竟无法正常说出话来。
猛然间，方乾深吸一口气，眼睛闭合，继而睁眼笑道：“送走了？”
一切感觉荡然无存，他似乎还只是他。
史仁有些畏惧的看着方乾，哪怕这个时候的他还在笑。
但是那种冰冷彻骨的寒意似乎还在，他觉得这一刻的方乾就是一凶器，随时都会刺入自己的身体。心脏、脖子、眉心、眼睛、腹部等等。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看穿了，全部都是破绽。
方乾走了过来，从史仁身边走过，笑道：“怎么了？”
史仁忙跟上，“没事，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你的气息好可怕。”
方乾走了几步，扭头看向史仁，“什么？”
史仁强笑一声，将那些感觉说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方乾愣了一下，沉默不语的往前走去。
史仁紧跟，“我把他们送到了城外，也交代了几句，以后行事应该会小心些。”
方乾颔首，“辛苦了。”
史仁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说。
“吓到你了吧？”
许久，方乾率先开口。
史仁强笑道：“有点。”
又过了好一会，方乾才道：“我对杀人没感觉了。”
史仁又是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杀人，其实还是有点感觉的。”
“也有过不忍，但是为了杜绝后患，我就只能够杀。”
方乾淡然道：“但是现在不同了，任何感觉都没有了。”
史仁挠头，“你的意思是？”
他有些不明白，他杀人的感觉也不是很大。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
方乾沉吟道：“也可能是伪意志的力量作祟，反正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想杀就杀了，没有悲悯，没有同情，没有觉得生命不易。”
“如果有，那最多就是怒火，那怒火会促使我杀更多人。”
史仁迟疑道：“那些前辈高人……也没什么感觉吧。”
方乾的语气透着一丝怅然，“可我才二十六岁。”
在修士中，二十六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年龄阶段。
史仁错愕的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没入人群的方乾，不知为何，他觉得方乾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还真的是二十六岁吗？
那背影格外的孤独，因为无人替他分担吗？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任何苦难只要他扛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和别人说，是因为他觉得那样矫情吧？
人群中的方乾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笑道：“走啊？”
“哦哦，来了。”
史仁往前跑去，“刚才有些走神，不好意思。”
“没事，我还以为你顿悟了什么呢。”
“哪有，我如果能顿悟，那我岂不是成了香饽饽了？”
“哈哈，相信自己就会有那机会的。”
“方乾。”
“嗯？”
“记得吧？我们是永远的兄弟。人这辈子，只要还有兄弟，就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