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吾父无过，何须自省？

  “王公切勿急躁！”
  “吾信少公子必有后话。”
  “若此时上前。”
  “岂不正应了那季先之言？”
  李斯虽然着急。
  但相比王翦。
  却更能沉得住气。
  他深知此时决不能露面。
  若真上前为赢仙说话。
  季先反手一瓢脏水泼过来。
  说他们以势压人。
  到那份上事就彻底说不清了。
  “哎呀！可真急死人也！”
  王翦无奈。
  只得退了回去。
  同时被众人簇拥。
  如众星拱月般的李雪儿。
  亦在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赢仙。
  心中好奇。
  后者该以何法破局？
  场中与赢仙对峙的季先。
  更是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心中道：
  “小子，汝该不会技穷于此了吧？”
  群儒纷纷离席。
  眼看着便要出府。
  赢仙站在原地。
  无奈的摇了摇头。
  仰天长叹道：
  “尔等可真是把季先生之言。”
  “奉若金规铁律。”
  “依本公子看。”
  “曾参算什么？孔仲尼又算什么？”
  “尔等倒不如奉季先为先贤好了！”
  此言一出。
  群儒皆止步。
  齐刷刷的回过头。
  眼中冒火。
  就连要跟着他们搞事的高平。
  亦是被此言惹得怒不可遏。
  大骂道：
  “赢仙！”
  “尔三番两次辱我儒家至圣先师！”
  “尔究竟要做什么？！”
  “莫以为我儒家君子！”
  “真无血性乎？”
  高平说完。
  下意识的便要拔剑与这黄口孺子拼命。
  所谓童言无忌。
  但哪也得看是什么言论。
  像赢仙这种辱及先师之言。
  无异于当着他们的面。
  挖他们的祖坟了。
  然而大秦禁刀兵。
  高平摸了半天也未在身上摸出什么。
  而赢仙此时则再度出言。
  戏谑道：
  “高先生也会觉得恼火？”
  “方才尔辱吾阿娘时。”
  “可曾与本公子感同身受？”
  “这...赢仙！汝到底要说什么？！”
  高平闻言一愣。
  面露些许难堪。
  他承认刚才是被赢仙惹急眼了。
  辱人父母。
  这放大秦。
  赢仙杀了他都不为过。
  这可是切齿之恨。
  “没什么。”
  “本公子就是觉得尔等群儒可笑之至。”
  “被季先生如簧之舌挑动。”
  “皆愿往宫城送死。”
  “本公子还能说什么？”
  “就算今日尔等死绝于宫城外。”
  “史书亦不会为你等蠢材留下只言片语！”
  这话一出。
  众人又炸开了锅。
  一时间。
  质疑之声不绝于耳。
  尤其是群儒。
  一个个被气的浑身发抖。
  纷纷抄家伙要与赢仙一换一。
  王翦李斯见状。
  吓得脸色惨白。
  还看什么赢仙的后言？
  再不出手怕是这位少公子的故事。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汝还愣在这何为？”
  “还不速速召集家丁！”
  “护公子周全？”
  李斯大骂仍在发愣的管事。
  而王翦已经冲了过去。
  这关键时候。
  还是得看自家人。
  王翦对自己这位外孙。
  虽是初见。
  但其疼爱之心。
  却丝毫不弱于嬴政。
  哪怕今天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也不能让外孙有什么闪失。
  至于赵高胡亥二人。
  此刻也有些慌了。
  “十八公子！”
  “快召集门客下去帮忙！”
  “若这厮死在此地！”
  “陛下必要一一清算！”
  “皆时你我二人亦脱不开干系！”
  赵高这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知道咸阳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都逃不过嬴政的眼睛。
  赢仙是谁？
  始皇帝的宝贝孙子。
  若是真有什么闪失。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跑不了！
  然而。
  就在四方皆动之时。
  赢仙却笑道：
  “尔等无谋。”
  “被季先这厮耍的团团转。”
  “却浑然不知！”
  “尔等且看看！”
  “这季先从头到尾可否动过一步？”
  赢显话说完。
  指向身后一脸蒙圈的季先。
  后者这时正打算找个机会开溜呢。
  与群儒所在的方位。
  刚好背道而驰。
  听到赢仙这话。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大叫不好。
  群儒都打算为先师讨个公道。
  去咸阳宫搅闹。
  而他倒好。
  从头到尾没动过一步。
  事是他挑起来的。
  关键时候他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明显说不过去。
  群儒闻言。
  霎时间目光齐齐转向季先。
  一看后者压根就没挪窝。
  群儒当时就炸了。
  高平拦住众人。
  冷眼看向慌张的季先质问道：
  “季先！”
  “汝这是何意？”
  “尔莫非要留在相府看戏？”
  “为何不与我等同往？”
  “莫非汝不是我儒家子弟？”
  “呃...这...”
  季先闻言。
  那说得出半句话。
  此刻的他完全慌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
  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而赢仙的表演。
  才刚刚开始。
  只见他走到群儒面前。
  笑着摇了摇头道：
  “季先生可没尔等这么傻。”
  “为先师效死而未有怨言。”
  “尔等光听他引经据典。”
  “却从不深加思索。”
  “难道不为无谋匹夫？”
  “赢仙！尔有何言直说便是！”
  “休在此挑拨离间！”
  高平有些不耐烦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那季先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也不是你能碰瓷的。
  闻听此言。
  赢仙大笑。
  笑骂道：
  “高平！汝这蠢厮！”
  “被季先耍的团团转且浑然不知。”
  “本公子之所以说季先之言乃犬吠！”
  “实在与他之言与曾参自省之事毫无关联！”
  一席话毕。
  全场皆是倒吸凉气。
  高平更是被赢仙噎的面红耳赤。
  急道：
  “尔何谓无过？”
  “不是尔引经据典驳汝父不孝有先么？”
  “尔甚至还以圣师之言来驳吾！”
  “怎么？”
  “这刚过去不久！”
  “汝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高平的答复。
  引得全场众人连连点头。
  方才赢仙以孔子之言。
  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为不敬，劳而不怨。
  来驳高平这话大伙都是切实听到的。
  怎么到现在。
  赢仙却不认账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
  赢仙笑着。
  反手抛出一个惊天暴雷。
  道：
  “吾父及吾并无过错！”
  “何来自省一说？”
  “尔等奉儒学为圣理。”
  “但吾却不以此道为准则！”
  “吾！”
  “并不觉吾父谏言为错！”
  “同样，吾也不觉吾驳斥吾父为错！”
  “吾与吾父皆无过错！”
  “何须自省？”
  “岂不闻昔日庄周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