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们今晚要洞房吗?
沈彤瑶感觉到妇人对自己的不喜,也没觉得意外。
毕竟自己也算是“不想嫁给林谛文所以跳河”的人,他母亲不喜欢自己也是正常的。
没关系,以后时间还长,可以慢慢让妇人对自己改观。
沈彤瑶撸着袖子打算去劈柴,却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
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肤色黑黄的小萝卜头躲在草堆后面,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这就是他的儿子?
“你……”
沈彤瑶才刚张嘴,小孩儿就被王氏一把拖回去,王氏恶狠狠地剜她一眼,叮嘱小孩儿,“离那个疯女人远点儿!”
不仅仅是不让沈彤瑶和林乐天接触,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觉得王氏好像在瞪着自己。
但是,王氏的不喜并没有影响第二天的宴席。
清晨一早,林谛文家就人头攒动。
昨儿林家才闹出那种事情,今天一有点动静,不少人过来围观。
“今天真摆宴啊?”
“这架势看着比昨天的排场还大呢,为一个跳河的新娘子,值得吗?”
“这得花多少钱啊?”
村里成亲拜堂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细节,因为王氏不给好脸色,沈彤瑶连妆都是匆匆化的。
连个红盖头都没有。
两人身上穿的也是身上穿着大红喜服,林谛文一身长袍胸戴红花,沈童瑶略施粉黛却美的不像话,四处洋溢着喜气,金童玉女十分登对。
林谛文从别村雇来的人将院子安置得满满当当,足够招待村里的人,做菜那边更是油烟滚滚,架势不小。
院子里头早早地就坐满了人,等着婚宴开席。
成亲也没什么流程,念几句祝词之后,就是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王氏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在这个时候为难。
夫妻对拜之前,沈彤瑶却听见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新媳妇果然好看,要不然林小子也不能把她带回来。”
“我看啊,今天这排场这么大,就是因为新媳妇不愿意。”
“林谛文一个瘸子,又穷成这样,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还挑拣什么?我看啊,沈彤瑶嫌弃不愿意也是应该。”
妇人八卦的声音几乎盖过拜堂的唢呐,沈彤瑶听见前面那几句都没什么反应,独独听见后面这一句,几乎忍不住转身和妇人对峙。
就在她想说话时,却听见林谛文的声音道,“先拜堂。”
“夫妻对拜——”
沈彤瑶听见这声音,才将火气压下来,与林谛文夫妻对拜。
拜堂结束,礼就算是成了。
礼成之后,按照规矩,沈彤瑶是要和林谛文一起宴谢宾客的,不过,沈彤瑶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谛文的眸光定定地看着她,却没有阻拦和催促的意思。
倒是王氏有些紧张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盯着沈彤瑶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这个小贱蹄子敢在这个时候反悔的话,她非得把她的皮扒下来不可!
看到沈彤瑶这样,在场的宾客立即嘘声,等着看沈彤瑶要说什么。
“我手上拿着的这一份,是我娃娃亲的凭证,至于是和谁的……想知道可以自己来看。”沈彤瑶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才慢条斯理地道,“这件亲事本来就不是给我的,是给沈蓉蓉的。”
闻言,林谛文的墨瞳微沉。
所以说,沈彤瑶还是后悔了?
王氏更是按捺不住,人已经想要上前。
沈彤瑶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态度,而是继续道,“但我既然已经和林谛文成亲,自然不会不认账。只不过,我想和各位乡亲说清楚。”
“不愿意这门亲事的人不是我,我跳河也不是因为要嫁给他。只不过是因为沈蓉蓉一家欺人太甚,我一时气不过想不开,所以才会跳河的。”沈彤瑶眸色清冷,望向众人时,带着些许压迫。
刚刚那些说着闲言碎语的妇人,现在倒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看着众人安静下来,沈彤瑶眯起眸子,语气重一些,对着众人正色开口道,“所以,各位乡亲如果要戳脊梁骨,不应该戳我的。”
至于应该戳什么人的……
沈彤瑶没有明说。
虽然沈彤瑶和县令儿子娃娃亲年代久远,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眼下听见沈彤瑶说,倒是有不少人嘘声。
当年虽然沈彤瑶的婚约的确不是林谛文,但是……
但是人家沈蓉蓉家现在家大业大,家里的女儿又和县令的儿子订婚,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有个上年纪的妇人当和事老,“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些了。”
林谛文没有说话,只是眸光看向沈彤瑶,似乎在等着沈彤瑶来决断。
沈彤瑶抿着唇,也没再说什么别的。
毕竟林谛文和王氏母子二人住在村子里,也近些年的事情。
林谛文不仅仅身体有残疾,还是个外姓人,要是事情闹得太大,恐怕会不好收场。
她是打算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但也没打算闹到被全村人针对的地步。
于是沈彤瑶点点头,面色认真地看着老妇人,一字一句地道,“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嫁给他,是心甘情愿的。”
听见这话,林谛文有些诧异地看一眼沈彤瑶。
她说她是心甘情愿的?
是为自己的面子着想,还是……?
林谛文的疑惑没能问出口,一直持续到婚宴结束。
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都离开之后,林谛文给外村请来帮忙布置宴席的人结算工钱。
沈彤瑶一边清点着份子钱,一边看着林谛文将钱拿出去,不由得有些肉疼。
本来就家徒四壁,还这么大的排场。
林谛文总不会是那种哪怕是花光家里面的钱,也要装一波的人吧?
沈彤瑶叹一口气,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埋怨,“摆几桌就行了,摆这么多桌干什么?太浪费了。”
那些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一个个携家带口的,份子钱也不见得可以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