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动一兵
沈彤瑶吃惊地出声:“沈秋、你、你。”
沈秋看着她,十分严肃地说:“沈姑娘放心吧,今后小公子奶水都是我沈秋管着,外边那些奶妈们,不用了!”
沈彤瑶无助地扁扁嘴巴,俯视着周围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团。
想来那个沈秋对自己母子俩应该也没有坏心肠吧,沈彤瑶遂便也跟着走。
日子就是这样平静地过去了,伴随着小团团的一天天成长,中原这边也有了捷报,说是林谛文气势赫赫地在宫外布了十万大军,不动一兵,直逼迫新皇交玉玺皇权!
据说段少宇还没来得及交玉玺,只是问林谛文:“她是什么地方的人?说到做到,我会把玉玺拱手相让的!”
林谛文望着那枚明黄灿烂的玉玺咬牙切齿迟疑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后,段少宇之父、也是大太监段刚登上十数丈长的城墙,对着苍天悲叹两声,跳下城墙之上,当场跌得神形皆废。
有人说段刚不是段少宇亲生父亲、段少宇亲生母亲、就是受辱到尽惨死于亲人之前的段姓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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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段刚为避免同胞哥哥唯一骨血遭先皇致残,先让段少宇在外避风,后不知从何处寻到那个般若心法,任段少宇习练,必然要求段少宇力大无比摧天毁地从而替自己亲生父亲复仇。
但遗憾的是,在这报复中,她们好像也找不到真实的快1感觉,段刚的结局也是如此悲惨!
沈彤瑶听到沈秋说到这一切时,隔着满园花树,他都快想不出来段少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才想起他曾向自己微笑,曾陪着自己饮酒,曾帮助自己阻挡灾难,曾午夜披挂月华,伫立窗外,递上一枝暗香沁骨墨梅!
他也讲了许多,和表白差不多,和誓言差不多!
不知当年沈彤瑶若同意与自己一同离开沈王府时,段少宇能否抛开一身恨意、抛开自己修炼的般若心法、只当个平凡之人?
当沈彤瑶听到沈秋说到这一切时,她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团边想着,那个被侮辱得死去活来的段姓老臣竟然会成为段少宇之父,唉—这么说吧,段少宇还真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娃子!仟千仦哾
沈秋说起这些事,带着眉目。
她看着沈彤瑶,看到自己一脸不悲不喜地仿佛听到了什么事不关己,便放下架子:“沈姑娘不要着急,咱们马上就可以走了,咱们要回中原皇宫住下!”
沈彤瑶看着她:“是不是绑住我的?”
沈秋一呆,笑了笑:“沈姑娘开玩笑的,咱咋能把你绑住?就怕八抬大轿抬得不够。”
说完,沈彤瑶抱起小团站起来,要回屋。
此时,西北角忽然刮来一阵狂风,空中,隐约听到一阵猛兽闷吼,这便是西郡宫府了,何来猛兽之声?
沈彤瑶心里微微有些讶异:“沈秋!”
向来随叫随到,沈秋此时却原地踏步不大敢当,只十分低声低声地回道:“哼!”
沈彤瑶看出了她的表情,更觉将信将疑,把怀里的小团递给了身边的丫鬟,独自向西北隅走来。
沈秋赶紧走上前伸手拦住了她,着急而心虚地说:“不要了,沈女快走吧!”
沈彤瑶皱了皱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秋,你闪开吧!”
沈秋看着她,低下头轻声说:“你先保证我不会生气的,我会跟你说的!”
沈彤瑶轻轻哼唱道:“沈秋你在夕颜殿养什么?告诉你夕颜殿就是居住之地,有任何毛病你都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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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扒拉沈秋,沈彤瑶阔步向西北角偏园而来!
越走越近,庭院里嘶吼声越清晰,一听便知是大型凶兽。
沈彤瑶面色有些发白,回过头来怒视着不放心的沈秋:“沈秋你。”
“沈姑娘,你不要生气啊,我有苦难言!”
当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暴露在沈彤瑶眼前时,惊得沈彤瑶两腿发软,几乎要摔倒在地了。
沈秋连忙伸手把她稳稳地扶起来,并解释道:“沈姑娘可不敢!一家子是我驯服的。”
“一个是一家子?”
沈彤瑶望着院子里用铁链子拴起来的斑斓大虎吓出了背以上冷汗,这沈秋可真过分,竟然在夕颜殿养起了老虎!
这可是他在朝中见到过的最危险的事。
沈彤瑶吓得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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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则郑重其事地在一旁说:“沈姑娘别着急!他们不能伤人。要知道我早就把虎妈妈口里的牙全拔了。而他的魔爪呢。我是裹着棉布的。这样下去。即使是出了口也不能伤人!”
沈彤瑶都快被沈秋气死了:“没办法,没办法在夕颜殿养老虎啊!我可不答应!沈秋你就立刻帮我弄这个。”
沈秋一边柔声细语地恳求道:“不愿意啊!要是我送他们走,我们家小公子天天都不会有鲜奶水喝,还饿着呢!”
沈彤瑶气得恨恨地望着她,无言以对。
看看斑斓的猛虎真的是牙拔得光光的,四脚丫上还用厚厚的布一层一层的裹着,这个……这个猛虎根本就快要成为宠物啊!
“大黄!”沈秋走上前去。
那个虎妈妈见到她时,起初也是狰狞地嘶吼两声,之后又收起狞笑,耷拉着脑袋任沈秋伸出手轻抚,一脸温顺地看着沈彤瑶的下巴快落地:“你,你天天喂它吃什么?”
好吧,要不要统计下夕颜殿里的下人之类,看数量是否还是合适?
沈秋一看她那样,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禁噗地笑道:“我每晚要到山上捉几只野兔之类回来,剁得稀烂,好让它吃饱。这样,它就有奶喂我们小公子啊!”
沈秋道,伸手轻轻拍了拍虎妈妈头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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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两人的说话声吵得屋里睡得正香的小虎崽们,两个肥嘟嘟的小家伙步履蹒跚地走出屋里,边走边悠闲地伸伸懒腰,对于沈秋来说,倒一点戒心也没有,有一个更调皮些,也来扯扯裙角呢。
沈彤瑶伸出手无助地扶着额头,唉,有什么办法,总之小团团是在吃别人的奶水,难不成还要让他吐不出去?
转过头,沈彤瑶向外走去,沈秋在后面看了看她不恼,饶有兴致地大声道:“沈姑娘,等我们出去了再带着这三个人,多么威风啊!看谁敢欺负我们不是?”
沈彤瑶还没反应过来,就快步来到后厨,让两个心思细腻的姐儿从今天起专管小团团饮食,天天吃大骨粥、鲫鱼粥、蔬菜粥、水果粥之类,非要换换花样才行,自己如今也已将近3个月,该吃主食了!
后来,沈秋又送来了奶水,沈彤瑶全盘否定,虎头虎脑地把奶水喂给了老大,想起来就感到全身难受!
还好今天小团团又变大了,慢慢地又加了些熬成稠汤喂饭,自己倒是津津有味。
但沈秋又是个倔强的人,无论沈彤瑶如何苛求,她都掖得严严实实地把大黄家三口人留下。
于是,还不如养着,大不了自己幸苦点,每晚再找些兔子回去喂他们,好让圈上养上一阵子,他们身上的那股野性全无,便会变得温驯、温驯,像家里养的大猫一样。
沈彤瑶无语,首次发现沈秋这个女人,不但功夫过硬,而且倔强得要命,不但倔强得要命,而且生得伶牙俐齿巧嘴巴!
她的几个原因,沈彤瑶都劝不下去,索性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劝她万一出那个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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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哄骗小团团入睡后,沈彤瑶听到窗外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啪嗒啪嗒地响个不停,让她辗转反侧更无睡意。
起初,邻居家小丫鬟也站起来询问她可需要些什么,经过几番询问,小丫鬟已是昏昏沉沉,沈彤瑶却依然了无知觉。
披衣坐出床,再为旁边小团盖上被子,轻手揭帘出门。
和以往所有无法入眠的晚上一样,她沿着窗外的过道,向南面的小书房走去。
这夕颜殿中,她唯有在书房里,通过他把玩的玩具、通过他遗落的字画来寻找贺兰子彻曾经在此居住的踪迹,给自己的想念以解脱。
沈彤瑶把琉璃风灯搁在书桌上,匆匆走过把半开的车窗关好,冷风骤雨迅速把身上衣服淋湿一块。
沈彤瑶拂去一身雨,便在琉璃风灯下,到书桌上看看,他清晨未摹写的那副文字。
但见镇纸底下压着的宣纸上,墨迹还未干透,已被人补完了她白日里未写完的诗文。
她闲来无事,就爱在书房里临摹贺兰子彻手迹,今天早上,就在宣纸上摹写着:结发成夫妻、恩恩爱爱两不疑、欢娱于此夕、嬿婉与良时。
半途而废之时,暂有其事,撂下笔和墨,留一首未完成之诗便出门去,她也故意交待,让丫鬟婆子在书桌上别动字画,等有空时,再接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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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瑶匆忙中风灯一照,凑了凑,但见纸上笔墨刚中带柔,文字飘渺而劲健,不正是贺兰子彻手迹是何人手迹吗?
沈彤瑶内心惊喜交加,边喊贺兰子彻名字边在书房里四处寻找,可哪有自己的影子?
转了一圈又一圈,光与影幢幢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寂寞的影子!
沈彤瑶瘫坐回桌前,指间慢慢抚过来一句,‘生当作复来还,死当作长相思。
这无疑是贺兰子彻写的札记,他本人即使临摹再好,也学不会其笔墨间风骨。
只是在灯火阑珊处,沈彤瑶看了看他手指肚上沾了墨迹,涩涩地说:“子彻!我知道你活了下来,可是你又何必躲在我身边呢!我那么想念你,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要我了呢?”
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漫过,落在了笔墨尚未干透的字迹上,刹那间把那‘思’字晕染出了大团墨迹。
窗外的暴雨像注满了天空,迷蒙的灯光下,有一个笔直的影子静静地守护着窗外,被困在雨幕中但望着屋里的沈彤瑶,全身浸湿,静止不动。
再远处的合欢花树下则立着一位身材娇小玲珑的小姐。
她手里擎着十二股油纸伞,伞身洁白没有丝毫装饰,雨中透着萧杀之意,很像丧葬用品。
雨滴溅落中,无法看清她的脸,只等闪电掠过夜空时,却一眼就能窥见她那张青白的脸,还有那憎恨的眼神!
此日为西郡风俗小团满百二十二日礼。
西郡王率领一大家子人来到夕颜殿祝贺,沈秋早撤下院中阵法被乌泱泱的大队人马涌上。
沈彤瑶明显是有点招架不住了,好在这几个人又不是什么外来者,一个个随意到了极点,身处夕颜殿中和身处他的行宫中一样如鱼得水。
西郡王双手抱住小团团,眉飞色舞地说:“这个小孩长得虎头虎脑,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未足月小孩!没错,这个小孩可是有名有姓呢?”
沈彤瑶走上前去答道:“还不行,要等爸爸回来才起名字呢!”
身旁一华衣妇人掩口笑,温柔揶揄:“嗬!谁家做了小孩的爸爸还不认识,还叫啥名字啊?”
沈彤瑶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讥诮与嘲笑,甚至对那些不是生不下小孩就是生不下男孩子的女子们有几分怜悯,尽管自己内心其实更爱女儿些,但却明白在这种王室之家,嫡亲般的男孩所代表的意义。
这些都是从西郡王看着小团团那双精亮亮亮的眼睛里了解到的!
西郡王看着襁褓中小团团漠然安然入睡的模样真是惹人喜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它,指尖接触到了小团团嫩嫩的皮肤,脸上更充满了慈爱,眼睛里带着笑意,温柔地说:“还是,给小家伙起个名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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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瑶连忙回道:“西郡王能够亲赐名号,自当再合适不过!”
他拖着长长的嗓音,思索再三,慢慢地说:“我家子彻啊,在外久了,舍不得回家,又不恤我这做爸爸的心意!……早些年他有个表字叫做文衍,但始终无济于事,倒不如把表字给这小孩看呢!唉,以后我喊文衍文衍来,还望子彻听我召唤,早些归来!”
沈彤瑶没有听到他说出这一切还可以,一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内心钝疼一阵,面色不禁失色,哽咽的疼痛从内心深处泛出来,直插喉头,张开嘴,哑着嗓子答道:“甚好!”
西郡王抬起高高捧在手心里的小团,笑着说:“文衍、衍儿、哈哈、本王今天很开心,走啊,把所有备好的物品都拿走!”
呼了了来了一干仆从们,把备齐的东西似的放在琉璃长几上,或花鸟、或笔墨、或金银、或算盘、乃至女红所用针线……
西郡王抱起了小团团,站在长几上也同样地望着他:“走吧。文衍快来看,喜欢的东西快抓住啊。今天的东西才是最伟大的。无论抓住的是什么东西,统统交给他吧!”
小文衍冷艳清澈的目光从案几上同样地看着,全是不太有兴趣的表情,沈彤瑶就在一旁,还好奇着自己家娃娃终于要捉个什么东西了!
但见小文衍四处浏览一圈后,小柔软的身体在西郡王身上轻轻一转,忽然伸手去抓西郡王腰上一块两指宽的金,抓得牢牢的,没有松手,扬起黑琉璃般的眼瞳看着西郡王,口中传来噢噢的柔糯之声。
西郡王愣住了,面色略带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奇怪。
沈彤瑶听得周围人惊呼一声,道:“啊!小家伙竟然抓到先皇赐父王免死金牌,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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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瑶心里一沉,赶紧走上前去,把小文衍抱到西郡王怀里:“小孩子太小不懂事了,我要他再捉同样的东西!”
抱起小文衍就要站起来,没想到自己嫩嫩的小手紧撰那金,偏不肯放手。
一张温柔的脸,满是委屈地看着西郡王:老头儿,你讲话不算数?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在说什么呀?我的脸这么红。我的手被人抓住了,我还没开口说话呢!刚才不就是我逮到的东西吗?为何反悔?为何反悔?
沈彤瑶刚要伸手掰下小文衍小手,西郡王忽然呵呵一笑,俯下腰来把金牌解开,搁在文衍手里,笑着说:“文衍真的是雄心勃勃,那些市井之物自己也同样不看,偏看上了这个御赐之物。难道文衍有志存天下之意啊,善哉!”
连篇累牍地说上几句好话,也不顾及几子、一干夫人不高兴的表情,再次狠狠地夸沈彤瑶怀里的小孩。
就在一团和气眉飞色舞之时,跨出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丫鬟凄惨的哭声:“呀—坏了,五夫人是老虎咬伤了!”
众人愕然:“虎?夕颜殿何来虎?”
一干人等人,迅速把目光从小团团身上,移向老虎,赶紧跟在吓白了脸、吓白了腿、吓破了胆的小丫鬟身后,向西北角偏院走去。
沈彤瑶得知情况不妙,赶紧把手里的衍儿递给旁边的婆子看,她自己则提着裙摆跟在西北角偏僻的内侧,未及靠近,只听得五夫人凄然啼哭。
当然,随着五夫人啼哭的声音,也传来了老虎那沉闷咆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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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子荀面色黝黑,手持一柄青钢宝剑冲锋在前,一脚踏开虚掩着的院门。
却见五夫人的脸已被院子里的老虎抓破,发髻偏散开来,样子比鬼魅还可怕几分。
而且斑斓的大虎正在把她逼到墙角,嗤牙咧嘴地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怒吼,要不是脖子上有铁链拴着,可能真早就把五夫人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