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女郎的手,是拿剑的手
如他们所料,童谣的事以一个替死鬼收了场。
虽然快速地交了差,不辱圣命,然而宦官里出了这事,圣上依然对王永十分不悦。
于是,王永果然赶在中秋前来到了酒铺。
翁智刚按照高闻雁的指示,对他三番四次地拒绝。
一开始翁智刚还算有诚意,见派人来不成,便亲自来了。
然而翁智刚一脸难为,仍是拒绝了他。
后来,又派人来磨了几次,翁智刚依旧不肯,于是王永便逐渐失了耐心。
一天夜里,翁智刚才要关铺子,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闭嘴!”
他们绑了翁智刚,要他带路,去取那酒出来。
利剑就架在脖子上,翁智刚不得不从,只得将剩余的十坛酒拱手让人。
“管好你的嘴巴!”
那黑衣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警告。
翁智刚哆嗦着点头,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那几人匆匆地抬着酒走了,翁智刚利索地站起来,跑到门口,暗自观察。
再三确认他们已经走远后,翁智刚将酒馆外的旗帜撤下,赶紧关上了门。
这是他与高闻雁约好的信号,一旦撤下,就说明王永已经将酒抢走了。
次日,高闻雁路过酒铺,见旗帜被撤下,心中不免一阵窃喜。
她仔细留意了里头的动静,皆是不满突然没有酒了的人。
“翁掌柜!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啊!昨日还说给我留了酒的!”
“怎么说没就没了!”
翁智刚只能赔着笑,丝毫不敢得罪那些达官贵人。
然而他什么也没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着类似“实在过意不去”的话语。
迫不及待地进了浮华楼,高闻雁只想快些将这个喜讯告诉楚序。
然而等了许久,楚序才来开门。
“怎来得这么晚?”
她忍不住抱怨。
楚序只道是有事耽搁了。
他向来喜着黑衣,今日却一改常态,穿了艳色的衣服。
闻到他身上熏香浓厚时,高闻雁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于是方才雀跃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可是又吐血了?”
“没有的事。”
既然没有,为何着紫色来衬托脸色?
又为何用熏香来掩盖血腥和药味?
楚序不承认,高闻雁亦没有办法,只能满眼担忧地望着他。
仿佛没看见她的模样,楚序捡了本书,兀自翻起来。
“昨日你没来,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走到楚序对面,她懒懒坐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菀清与庄世子,估计是成不了了。”
“当真?”
她一下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致。
楚序说,是李菀清亲自提的,且是当着庄世子面提的。
觉得颜面尽失后,庄世子当场拂袖而去,只留下脸色铁青的李太傅。
于是今日一早,庄王便派人委婉地拒绝了联姻,可惜李太傅仍不死心,将李菀清禁足了。
事情虽迎来了转机,然而是否为好消息却还未尘埃落定。
“看来倚山到底是追上去了。”
否则,李菀清定不会再如此坚定地选择他。
高闻雁拨了拨一旁的插花。
她叹息道:“真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啊。”
原本摆好的花被弄乱,于是高闻雁又随手摆弄几下,试图恢复。
楚序瞟了一眼那毫无美感的插花造型,默不作声。
良久,他才问:“女郎今日原是有话要说?”
想起王永的事,高闻雁终于放过那花,提起了精神。
“是了,险些忘了。”
她道:“王永上钩了!”
“哦?”
楚序问:“已经将酒运回宫里了?”
“正是。”
王永这会儿应该正得意,希望借这酒来重获圣上青睐。
然而,谁能想到,他拿走的酒里被放了一味药呢?
那药是高闻溪寻来的,常见于西域,服用后可令人更快酒醉,且性格会更为暴躁。
在她的计划里,原本是想令圣上在酒后失仪,从而怪罪于献酒的王永。
这样一来,王永献殷勤不成,反而还给自己惹得一鼻子灰。
楚序是知道这个计划的。
他接过花瓶,仔细摆弄起里面的花枝。
“那我便再添一把火罢。”
他仍在摆弄着花,仿似方才的话语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三两下,花枝间错落有序,又恢复了原先的典雅。
高闻雁不禁看呆了去。
“丞相是如何做到的?”
“术业有专攻罢了。”
她不信邪,将那花瓶又接了过去,仔细记住现在的位置,然后又打散了花枝。
然而无论她如何摆弄,始终没有原先那味道。
楚序笑道:“女郎何须为难自己?”
伸手掐断一支木芙蓉,楚序微微探身,将花别到她的发间。
“女郎的手,是拿剑的手。”
“折花这种事,由我代劳便可。”
她今日束了发,原是英姿飒爽的装扮,发间却忽然多了支芙蓉,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楚序忍不住笑了开来。
高闻雁正要为他的话动容,却见他笑得开怀,便知自己当下肯定很奇怪。
她忍不住摸了摸那芙蓉,正要取下,却被楚序叫住。
“此花开得甚好,不配女郎委实可惜了。”
他起身来到高闻雁身后,取下那木芙蓉。
发巾被取下,三千青丝尽数披在脑后。
意识到楚序要做什么后,高闻雁不争气地红了脸。
幸好楚序在后头,什么也见不着。
分明是文气的一双手,高闻雁却见它拉开过弓箭,摆弄了花枝。
而此时,又在顺抚着她的头发。
“丞相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多了是。”
他似乎很善于挽发,很快挽了一个发髻,又将那芙蓉别入了发间。
待高闻雁照过铜镜,方知他这挽发是如何学会的了。
那分明是豆蔻少女才会挽的发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