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谁可为王?

  攻下高阳城的第二天,夏军并没有立刻对北汉山发起攻击。
  第三天同样如此。
  第四天、第五天……
  一直到五天后,夏军的攻击才开始重新准备。
  并非是夏军懈怠了,而是因为……
  崇祯十年的第一场春雨来了。
  虽然比以往的时候都晚了一些,但是这场雨却下的十分磅礴。
  山洪暴发,道路冲毁,天地之间一切都是湿淋淋的。
  陡然变化的天气,成为了阻碍夏军进攻的元凶。
  纯火器军队,最怕的就是雨天。
  夏军也是无奈,只能停留下来,耐心的等待着雨天过去。
  虽然因为这场春雨耽搁了时间,但是驻留在北汉山上的朝鲜军队也不好过。
  他们在山上只有简易的工事,导致许多人只能无奈的淋着雨。特别是壕沟当中,水深居然到了腰部。
  可怜的朝鲜士兵只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艰难跋涉,却寻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用来休息。
  最糟糕的是,因为大雨导致上山的道路中断,粮食的输送也成了问题。
  从第三天开始,朝鲜士兵就不得不节约粮食,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因为在雨天当中无法生火,因此只能吃冷硬的干粮。
  而和朝鲜守军相比,夏军的生活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驻扎在高阳城内的军队,全都有房子住,可以很好的遮蔽风雨。
  而驻扎在城外的部队,则全部树立起了帐篷。不但如此,还用铁炉子和一节一节接起来的铁管子,搭起了炉灶。
  士兵们可以躲在帐篷里做饭、吃饭,而产生的浓烟则会通过铁管子排到外面,一点都不受干扰。
  缩在山上,看着山脚下夏军的营帐中炊烟袅袅,食物的香气远远飘来,朝鲜士兵们全都羡慕坏了。
  到了第五天,雨终于停了。
  虽然道路依旧泥泞,但是时间紧迫,夏军也不得不发动进攻了。
  联合作战会议上,聂大鹏决定故伎重施。
  “虽然北汉山拦住了咱们进军汉阳的道路,但是汉阳方面已经没有敌人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汉江输送部队到北汉山的背面,然后两面夹击。据说守军的粮草都囤积在西大门,如果我们攻击此处的话,守军在山上绝对站不住脚。”
  通过高阳城的战斗,夏军无师自通的掌握了跳跃作战的技术。
  按照传统的作战理念,既然北汉山横在了汉阳前面,那么就只有从正面进攻。占领了这里之后,才可以向汉阳进发。
  但是在夏军的眼中,汉江已经成为了坦途。
  通过这条宽阔的水道,运送部队越过北汉山,然后出现在背面,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毕竟夏军已经完成了一次性跨海运输四万大军的壮举,此时运送一个团的兵力,简直是小儿科。
  北汉山最高的山峰大约有六百米高,地形崎岖,易守难攻。
  可是这里已经在汉阳的正北面了,完全起不到阻止夏军的作用。
  因此李恩泽将剩余的军队全都部署在了北汉山的南段。
  这里都是两百米左右的低矮丘陵,中间的空地再通过壕沟连接,一共组成了五道防线。
  这些防线从北汉山一直连接到了汉江边,是李恩泽最后的倚仗。
  如果只是正面进攻的话,这些零零散散的高地在完整工事的配合下,将会给夏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如果派遣一部分兵力绕过去,从背后进攻的话,守军将会俯背受敌,绝对抵挡不住。
  “我觉得聂团长的提议非常好,就照此执行吧。”
  左梦庚亲自拍板,陆战一师上下全都没有异议,各部立刻开赴战场。
  就在左梦庚打算随军前行的时候,傅新垣走了上来。
  “殿下,朝鲜各位官员到了。”
  左梦庚回头,就看到金尚宪、沈器远等人正疾步走来,神情非常热切。
  显然他们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仁川、金浦、高阳都光复了,那么汉阳还会远吗?
  一想到即将占据朝鲜的国都,这样的重大胜利让朝鲜的官员们全都热血沸腾,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在此之前,他们可都是背负着叛逆的罪名。但从此以后,他们将牢牢掌握大义名分。
  既然连汉阳都光复了,那么彻底消灭李倧的伪政权还会远吗?
  “殿下,汉阳光复在即,朝鲜重回正道已然不远。国家究竟该如何治理,还请您示下。”
  金尚宪等人的态度十分恭谨,一副全凭左梦庚做主的模样。
  左梦庚却没有露出任何喜色,而是十分郑重地道:“我夏国到此,只为帮助朝鲜重塑正统。国家究竟该如何治理,乃是你们自己的事。诸位贤达云集,相信定然有万全之策。”
  这番言辞让朝鲜的官员们不由得蠢蠢欲动。
  难道夏国真的不干涉朝鲜的内政?
  倘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岂不是依旧可以维持权柄,继续高高在上?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金尚宪等人并没有就此得意忘形摆。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天大的难题。
  “李倧背国弃民,十恶不赦,已经不能再为朝鲜之主。下臣等经过商议,有心请立新的国王,还请殿下准许。”
  事到如今,朝鲜成为夏国的属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此朝鲜的王位更迭,必须如同从前得到大明的认可一样,得到夏国的认证。
  金尚宪等人也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夏国表达忠心。
  左梦庚状似同意这个办法,但是问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一下令金尚宪等人不禁为难了起来。
  沈器远斟酌地道:“朝鲜王室繁衍生息两百余年,开枝散叶,血脉众多。倘若仔细寻找,定有符合天命之人。”
  左梦庚却不苟同。
  “血脉亲近的王室,都已经跟着李倧逃去了北方,将来也难逃罪责。其余的王室,血脉早已淡薄,贸然立为人主,可能服众?”
  金尚宪等人百般纠结,显然他们也在被这个问题困扰。
  眼见着他们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左梦庚呵呵一笑。
  “春耕即将开始,遭难的百姓必须要马上安抚。望你等同心戮力,快些拿出办法,莫要令朝鲜继续动荡,百姓继续受苦。”
  谁能成为朝鲜新的王,左梦庚并不置喙。
  但他的一番话,还是给众人施加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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