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事
“这嬷嬷倒是个聪明人,太聪明了啊。”
淋沁看着谦清安,“怎么说呢?”
“先是用谦卑和恭敬为自己赢得说话的地位,然后让紫俏通过磕头来赢得同情。最后,软硬兼施,既把你高高捧起,又威胁你一定要把贵妃治好。”说到这儿,谦清安表情有点变冷,“是个忠心的人,只可惜,作为被她费尽心思的对象,我好像喜欢不起来她呢。”
淋沁听罢,有些吃惊也有些愤怒,“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吗?”
“大概想在这儿生活,就得这样吧。”谦清安本来是看着淋沁的,但随着脑海中的回忆,她的眼神又渐渐瞟向了远方,“是挺难的,谁又容易呢?我母亲,是真的不容易吧。”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谦清安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甚至于低不可闻。
淋沁有些听不清,“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谦清安调整好心情,“不早了,该歇息了。”
“嗯。”淋沁闻言也不再问,而是听话地开始整理。
这边谦清安她们已经准备歇息了,而在另一边,郁竹坐在房内桌旁的椅子上,看着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衬得他的整张脸多了几分阴暗与神秘。
脑海中又是每日都会不自觉想起的那些血腥、那些黑暗和诡秘,沉浸于这些记忆之中,郁竹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黑暗。但随着记忆的延伸,那个犹如桃花般盛开的桃红色女子浮现在郁竹的脑海里,渐渐地,桃花慢慢地充斥了整个记忆,那是他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段温暖的记忆之一,也是她,在自己最艰难、险些崩溃的时候,给了自己温暖,让自己可以度过那段时间。想到这里,郁竹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怀念和依恋,可是想到她最后不告而别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郁竹的神情又渐渐地变为了冷漠,冷漠到最后郁竹眼眸深处都有些迷茫和冷酷。
不知怎地,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闪过郁竹的脑海,紧接着,一个个的那个身影,那个清丽出尘的身影,那双震撼人心、撩动他心魄的眼睛,挡在自己面前冷冷的争辩的身影,会关心自己的身影,郁竹眼睛深处里的冷漠渐渐散去,被温暖和星光代替。
人的一生,找个见一眼就心底微动的人不容易,找一个懂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也不容易,所以当出现一个人,既让自己心动,又真的关心自己、懂自己,那为什么不抛开那些其余的东西,去爱一次呢。更何况,看见她,自己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变软。
想到这儿,郁竹有些释然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将近傍晚的时候,紫俏急急忙忙地跑来,向谦清安告知贵妃这时候已经恢复了神智。
闻言,谦清安从古医书中抬起头,面向淋沁,“淋沁,拿药箱。”说罢便放下手中的医书跟着紫俏走了。
“诺。”淋沁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药箱,连忙跟上谦清安的脚步。
谦清安刚刚踏入殿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柔柔地说话,“嬷嬷,别担心我,不是有御医和大夫在给我医治吗?”语调轻柔,一听就是个极温柔的女子。
再往进走,就看见昨日那个女子坐在梳妆台上,身着粉色衣裳,龚嬷嬷正在为她梳头,她自己则在为自己描眉。
“见过贵妃娘娘,我乃谦清安,‘艮万’之人。”谦清安向着贵妃微微行礼。
贵妃柳清看见谦清安,眼底浮现过一丝惊艳,她扶着龚嬷嬷站起来,微微笑着,“您有礼了。”然后慢慢地向着殿中央用来招待客人的桌旁走去,“您请随我来。”
谦清安跟着柳清坐下,看向柳清,“请娘娘先让我把把脉。”
柳清听罢,把胳膊抬起放到桌子上,“我叫柳清,不用叫我娘娘,叫我一声柳清便好了。您呢,我能叫您谦姑娘吗?”说着,笑得很温柔,让人拒绝不了。
“我不能那么没有礼仪,您为贵妃,我怎么好直呼其名呢。至于我的称呼,请您随意。”谦清安仔细地把着脉。
柳清闻言,眉头间浮现出一丝忧愁与厌恶,“请叫我柳清吧,我不想听到那个称呼。”说着,她看着谦清安浑身的淡漠清冷与澄澈清丽,“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而且我是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或者其他,而不是娘娘或者贵妃。”
谦清安看着柳清神态中的那一丝厌恶,没有再推脱,“那我就叫你柳姑娘吧。”
“好啊好啊。这样还把我叫年轻了呢。”柳清笑得更开心了,如果忽略她有些发青的脸色和那偶尔透露出痛苦的双眸,可以说是娇比牡丹了。
谦清安看着柳清,皱眉,感觉她很矛盾。看起来明明是很温柔美好的一个女子,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温柔,也没有什么病入膏肓的忧伤与可能马上要逝去的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
谦清安想着之前紫俏说过的话,再结合自己把脉和检查出来的症状,抿了抿唇,大概猜到了什么,倒是没有再说话,而是认真地把起了脉。半晌后,谦清安看向柳清,“柳姑娘,方便我同您聊几句吗?”
“没有必要了吧?”柳清笑笑,语调轻柔地拒绝了谦清安。
“迷幻。”谦清安看着柳清,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柳清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脸上有惊讶,也有一股隐隐的恐惧。
“可以。”柳清重重地咬了咬嘴唇。
谦清安看向殿中的其他人,“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谈吗?”
柳清懂了谦清安的意思,抬起手挥了挥,“都下去吧。”然后对龚嬷嬷道,“嬷嬷,守在门口。”
“诺。”一群人依次下去了。
“淋沁,放下药箱,你也守在门口。”谦清安回头看向淋沁。
“诺。”淋沁把药箱放在谦清安旁边,同龚嬷嬷一道去门口了。
“你可以说了。”谦清安看向柳清,“明明知道是毒,为什么还要饮下。”
柳清闻言,一怔,“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说着,脸上的温柔和笑意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厌恶和怨恨,“反正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也很喜欢你,你也不是郁戟的人,跟你说说也是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