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 胆大又皮厚

  报警就意味着她跟谭士杰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段婚姻是她自己的选择,刨除其他因素外,她对谭士杰还是喜欢的。
  她看向钟毓,声音怯弱道:“我不想撕破脸,万一士杰借此机会不要我了呢?”
  那样的男人,钟毓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好的,虽不理解但尊重她,真心希望他俩一辈子锁死不分开,不祸害他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钟毓从门边拿了个凳子过来坐下,她没什么太多感情的说道:
  “只要你想跟他继续过,那他就休想跟你离婚,毕竟你又不是过错方,他有把柄捏在你手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真要闹到他单位去,他绝对比你还害怕。”
  谭士杰不是普通群众,但凡宋美婷真敢豁出脸皮去单位闹,他就绝对落不了好,受处分还是轻的,就怕他身上那层皮也得被扒掉,他赌不起。
  宋美婷恍然大悟,她眼睛放光,哪怕伤口在疼也异常亢奋。
  “若是我借此机会拿捏住他,那后半辈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钟毓不以为然,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现在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以后还会继续喜欢,人性是最复杂的,钟毓都不敢保证对纪学礼一辈子不变心呢。
  宋从春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宋伯涛因为宋炳坤之死闹的太难看,以后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会给从春造成太大的麻烦。
  宋美婷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万一以后真离婚了,她无依无靠少不得要找从春打秋风,还是让谭士杰爱她一辈子吧。
  钟毓少不得要多提醒一句,“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凡事适可而止,得学会软硬兼施,你受这么大伤害,他身为丈夫理应多疼爱你一些,你若是死揪着不放得寸进尺,会遭到反噬的!”
  谭士杰前头妻子怎么死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男人若想折磨女人轻而易举,精神折磨与内耗足以让她崩溃,宋美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宋美婷还惦记着两人的感情,她不想被谭士杰冷落,因而很是赞同钟毓这话。
  钟毓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怎么做了,钟毓并不打算多过问。
  宋美婷人清醒了,并没有什么术后并发症,钟毓安排护士送她去普通病房。
  她们刚出来谭士杰就立刻冲了过来,他脸色发白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人推出来了?”
  谭士杰生怕宋美婷病情有变,她要是真死了,他妈肯定没好下场。
  钟毓见他要去扒拉宋美婷,用力将他推开,没好气道:
  “她还死不了呢,你别用力拉扯她,现在没有术后并发症,各项指标都正常,可以去普通病房待着了,有什么话你待会儿在说。”
  谭士杰立刻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就好,身体总是能慢慢养好的。
  宋美婷见他那般紧张自己,心里忍不住的泛甜,一行人将她送到病房挪到病床上后。
  钟毓拿起床尾的病历,在上面写好记录,一脸平静道:
  “家属照顾好病人,随时观察她的身体反应,有什么情况及时跟医护人员沟通,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宋美婷连忙用手撑着身子挣扎着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阿毓~谢谢你!”
  这句道谢,既是谢她尽心尽力救治自己,也是感谢她之前的提点,钟毓不在乎她是否有感激之心,只意味深长的看了谭士杰一眼,淡淡道:
  “咱俩好歹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还有从春这个弟弟,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吧。”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宋美婷若有所思,她这才明白钟毓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帮她,该庆幸琴姨给她生了这么个弟弟吧。
  如果不是钟毓在,她一定会跟无头苍蝇一般失了主张,或许事情过后,她也能想明白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但肯定会因为脾气暴躁吃大亏。
  钟毓能让她不情绪上头鲁莽行动这就很难能可贵了,况且只要她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对谭家人也会起到震慑作用,人就是这么势力。
  看着钟毓背影消失,谭士杰才试探性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跟钟毓关系这么好了?”
  宋美婷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躺下身子,沉着冷静的说道: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嘛,我跟她都是从春的姐姐,又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就算不深,总归比外人强,她要是像我今天这么惨,我也会主动帮她的。”
  尽管她心里有怨气,却也知道不能随意发疯,谭士杰心道该来的总会来,他硬着头皮道:
  “这次确实是我妈不对,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好好治病的,哪怕日后留下后遗症,我也会好好待你,这次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妈一次,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深明大义的人。”
  宋美婷捏着拳头死死压抑住暴怒的情绪,原来她要是抓着这事不放,那就是不深明大义啊,她算是长见识了。
  宋美婷不说话,就这么眼神幽暗的盯着他,谭士杰被看的有些理亏的低下头。
  她刚才跟钟毓说话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现在看起来更加虚弱不堪,她气息微弱的说道: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深明大义也好,无理取闹也罢,你们怎么想都行,反正你妈连我命都敢要,我是没办法跟她一起生活了,既然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我报警吧,把这事交给警察处理。”
  谭士杰脸色大变,他声音焦急道:
  “这是咱们的家务事,关上门自己处理就好,你报警要把我妈抓走,那咱俩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有个坐牢的妈,那还有什么名声,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怎么见人?”
  他果然着急了,宋美婷竟有些微妙的快感,压在男人头上的滋味着实不错,她脸上包着纱布瞧不出表情。
  她好似伤到了极点,哽咽着问道:“难道你想让我就这么算了?我爸死了没人心疼我给我撑腰了,你就这么欺负我是不是?”
  谭士杰吃软不吃硬,宋美婷要真跟他对着杠,他还能硬气的对抗,宋美婷一示弱他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家和万事兴,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宋美婷故作坚强的说道:“这次你妈没有砍死我,若不给她个教训,她说不定下次就给我下毒了,反正你总是护着她的,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谭士杰连忙摇头,“不会的,我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你不相信她难道还不信我吗?”
  宋美婷淡漠的说道:“我不敢相信你了,既然你不让我报警,那你要怎么处理此事呢?总不至于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你我是夫妻,我要听听你怎么秉公处理。”
  谭士杰心里有数,这事弄不好,他们一家永无宁日,暂时吃点亏他也是愿意的,他坐到床边诚恳道:“以后我把工资都交给你保管,等你出院就让我妈给你道歉,你说这样可不可以?”
  宋美婷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多么的没有分量,她不说话眼神失望至极的看着谭士杰,她脸上包扎的纱布还隐隐透出血迹斑斑,这足以证明她的死里逃生,谭士杰本就理亏,被她看的更加心虚了。
  他犹豫着说道:“我提的条件不行,你可以自己提,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
  宋美婷忽然想起钟毓提醒的她的那句话,只要不触碰对方的核心利益,他是不会太在意的。
  宋美婷声音软和下来,虚弱的说道:
  “我跟你妈是没办法一起生活的,我看到她就害怕,让她跟爸回海市吧,瑞瑞也一起带走,我的身体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好,没办法照顾瑞瑞,更何况我们也得有自己的孩子,我照顾不过来,你把工资卡交给我,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只能报警了。”
  有钟毓指点一番,她脑子清醒了很多,连说话方式和时机都把握的极好。
  谭士杰眉头微皱,“把他们送回海市万一有个什么事,我照顾不到怎么办?”
  宋美婷嗤笑道:“他们不过才刚六十,怎么就照顾不了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真到那时候说不定你已经转业回去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目前他们一家人是租住的房子,光是房租就有好大一笔开支,若是他跟宋美婷两个人在这生活,求求人找找关系,说不定还能申请个家属楼,哪怕小一些,总归是不用花钱的。
  自打他们结婚住一起后,婆媳俩的矛盾不断,家里氛围也不好,住着都闹心,其实分开生活也好。
  反正不管怎么安排,他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宋美婷并不着急,由着他慢慢考虑,谭士杰什么都向着他妈,这回肯定也会为了保住他妈什么都答应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纠结太久,谭士杰就有了答复。
  “你说的我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办,等我回去就给他们买车票,让他们走。”
  宋美婷心情一松,随即又觉得这么轻松放过那老虔婆太便宜她了,继续开口道:
  “你身上的钱最近也花了不少,倒不如医药费让爸妈他们出吧,我听妈说过,他们攒了不少钱,你身上的钱还是尽量别动了。”
  虽说父母走了钱都是他的,可以后能剩多少谁又说的准呢,他爸有退休金,倒也不担心日子不好过,他没什么意见的点头答应了。
  “行,这事我去跟他们谈,你后续还得动手术,咱俩的钱确实不够,我妈给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宋美婷一想到老虔婆肉疼的给她掏钱,心里就痛快,气儿也觉得顺了不少。
  谭士杰见宋美婷眼睛闭上,知道她是累了,体贴的帮她把被子盖好,轻声道: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些生活用品,再去给你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宋美婷闭着眼睛点点头,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身体亏空的厉害。
  钟毓跟宋美婷谈过之后,除了必要的沟通外就没有跟她多说什么了,查房时见他们夫妻俩腻歪在一起,想来事情是谈妥了,宋美婷肯定如愿以偿了。
  忙完医院的事情后,钟毓如约去军医大授课,杨校长听闻她在断肢再植这方面做的很出色,特意要求她做了个相关的主题讲座。
  这对钟毓来说没有难度,她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知道从哪个切入点开始更能让学生接受。
  她有自己的独特魅力,站在讲台上耀眼夺目,再复杂难懂的知识点,她总是能用简练通俗的词组让学生理解,因而一堂课结束,学生总是意犹未尽。
  讲座结束,又解答了学生的提问以后,钟毓终于可以走了。
  她刚拿起资料要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钟老师,您有时间听我说两句话吗?”
  钟毓下意识回过头来,那是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小伙子,他看起来年龄不小了。
  纪学礼说过会来接她,此刻应该差不多快到了,钟毓不想耽误时间,她不大热情的说道:
  “你有什么事可以尽快说,我有些赶时间。”
  那男生笑了笑,他笑起来倒是有些让人惊艳,很符合国人审美的一个漂亮男生。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钟老师,我是在读的研究生,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感觉对你有一点点心动,后来每次你的讲座我都会来,渐渐的对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钟毓好笑道:“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一些吧?”
  那男生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只比我大一岁,我不在乎这些的。”
  钟毓摆摆手,“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对年下男不感兴趣,你想走捷径无可厚非,但找错对象了,我只是个略微有点成绩的小医师,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且,我有男朋头了,你应该知道。”
  那男生有些难堪道:“钟老师,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并没有其他企图,你不能这样误会我。”
  他一脸委屈,好似钟毓说了多刻薄的话似的,钟毓抬手看了看手表,漫不经心道: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这里都不可能让你如愿,去找其他同学谈恋爱吧,我要走了。”
  她走的毫不犹豫,那男生抬高声音道:
  “钟老师,我叫杜传山,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爱意的!”
  他说的坚定又果决,钟毓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又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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