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绝无可能
第252章 绝无可能
兵蛊“蛇蝎”长尾摆动，柳风身形狂掠。
其上身被虫甲护在里面，头部被口器覆盖大半，只留半边脸在外。
距离拉近，苍陀庙震动愈发明显。
柳风一手提着黑色邪刀，一手往后腰葫芦口一引，一具四品药人甩向前方。
视线中虫潮涌动，传出裴良连连的尖啸声。
隔着蛊群，柳风和渡空同时看向彼此，禅眼互视。
一方所见是肉身如无数蠕虫堆砌，一人所见为恶兽虚影笼罩下的半妖之躯，禅眼皆无法看到对方五脏六腑。
看过对方肉身，柳风目光一转。
他被那灵晶祭台吸引，糊满血色的祭台中央插着一只犄角，与对方头上的犄角相仿，显然是出自同族。
换成通眼视野，一条血色长线自祭台延伸向秘境边缘之外，连通未知所在。
在他捕捉到血线的刹那，一股本能的恐惧感袭来，似有完全凌驾于他的生灵在窥视这边。
“祭台需毁掉，此人也得死。”
四品药人闪来，拳头带起真罡轰出。
“隆隆……”黑土崩裂，打出一条三十余丈空洞。
罡气过处，蛊虫、尸魅、妖物，散得散，死的死。
两道对碰的身影分开，裴良怒啸闪身，渡空则后撤到了灵晶祭台上。
臃肿身形在虫潮内浮动，裴良面目扭曲道：“柳师兄你来得正好，你……是要他身上的佛门传承？我与你联手，小弟只取他精血。”
“联手？佛门传承和精血我都要。”
柳风兵蛊蛇蝎加身，目光锁定灵晶祭台。
随即四品药人脚下一蹬，暴掠而去，药人体内蛊毒和真罡一起涌向祭台气机流转薄弱之处。
渡空目视赶到这边的柳风，神色淡然自若。
涌动而来的蛊毒被其身上恶兽虚影吸扯而去，无法侵入他的肉身。
“药人不过外物罢了。”渡空身上黑色袈裟活物般鼓动，空中霎时绽开朵朵黑莲，散开浓郁至极的怨念。
“咔咔……”
数十拳裹挟真罡落下，轰塌刚布置下的祭台，成片灵晶震为齑粉。
药人之躯身形狂闪，如一道细线坠落。
下一拳就要打到妖僧头上，可当药人闯入黑莲之间的刹那，头颅内魇蛊母虫尖鸣，整具身体如木偶般砸落之地，断开了魇蛊子虫的联系。
“伱毁了贫僧刚布置的祭台，就拿性命来赔吧。”
渡空一手抓过禅杖，以心眼看向被虫甲覆盖的柳风，一步消失在原地。
柳风与药人之间的感应断开，尝试唤醒魇蛊母虫，但眼前残影已经逼近。
“不用药人照样能拿下你。”
心眼通看去，手提禅杖的半妖之躯力道狂暴，放慢的动作仍快过寻常三境许多。
背脊上赤光大亮，将虫甲染出一条红线。
三佛根骨身为支撑，佛力加持“人魃”肉身，柳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嗡嗡……”
两股霸烈佛力外放，双方无生印法对轰。
双方撞在一起，二人力道皆要超出寻常三境许多，近身厮杀之下，连绵如骤雨的精铁撞击声传开。
恶兽虚影不断吸噬柳风生机，柳风又通过打到对方身上的拳脚施毒。
仅仅三息不到，地面犁出一条弯折有六丈宽、二十余丈长的沟壑，如被两块巨石碾压而过。
残影掠动，双方对轰，彼此皆看出对方拥有心眼通。
见此，两人反应不可谓不快。
妖僧以血脉神通压制，拖慢柳风动作，叫其动作跟不上心眼。
而柳风放出百余影身，人魃阴火混着大日佛火，火焰如灵蛇般配合影身牵制对方。
双方心眼互视，同样有手段牵制对方，可在此妖僧的血脉神通下，柳风的动作稍慢一些。
就是这稍稍慢了半分的动作，禅杖扫过，柳风一条腿直接斜飞了出去。
柳风下手也不差，通眼窥视破绽和肉身薄弱之处，弥补稍慢的动作，接连两道印法按在对方心口往左半寸处。
“噗呲、噗呲……”两道身影身上皆是血色四溅。
一边的裴良发出不甘的咆哮，远远避开，不敢靠近对碰在一起的两个疯子。
自他的视野看去，那条断腿被兵蛊蛇蝎卷回，接回到了柳风本体身上。
再看那修佛的半妖杂种，被姓柳的连下狠手，只见口中呕血，却不见虚弱，体魄是强悍至极。
更为叫裴良忌惮的，还是二人诡异的身法。
双方身形错动，各自闪避，又能各自捕捉到出手时机，彼此以伤换伤。
此时，朱明夜等人赶到，穆昊也调头过来。
牛芸往厮杀之处一瞧，勉强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吓得躲到了柳风分身身后。
所见两道身影都不似人，一个体魄强悍，一个断手断脚还能接回。
分身的目光落向妖僧的黑色袈裟，有此物护身，本体一时间打不死对方。
一把震开抓住自己胳膊的牛芸，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分身被黑幕笼罩，卷走浑噩不醒的药人，也冲了过去。
穆昊落在最后面，在他看来，柳风和那妖僧的身法慢了他少许，可眼力和肉身完全胜过他。
“这姓柳的异蛊‘人魃’壮大肉身，又有佛力和佛眼通加持，上次还好退得及时。”
只看了两眼，他就不再多看，知道自己没有能耐捡便宜。
见识过柳风和妖僧的交手，又想到祭台可能的用处，穆昊内心叹息一声，如今的实力还是不够，担不起风险，出意外就可能丧命于此。
反正一截灵植根须到手，他不再逗留，直奔秘境出口而去。
眼前景象朦胧，周遭时不时有黑线一闪而逝。
有“雷引”异蛊在身，穆昊的遁速确实要快过柳风些许。
少顷，他离开灰蒙蒙的混沌地带，正要赶往秘境出口，眼角狠狠一抽，改换方位绕道而行。
只见灰雾之外，同样有人在交手，两女在围攻一名僧人，是三名四境。
一女施展蛊术，一女五行道术信手拈来，此二女一看就是出自钦天监，一身的好东西。
便是如此两个强过寻常四境的女子，联手之下，还被那僧人死死压制。
细看两眼，何止是压制，更像是游刃有余，因顾及她们的身份，有意放两女一条生路。
“又是秃驴，还是四佛根！”
“不对，此人印法与里面两个疯子一样！”
“身法也不对劲，又是个开了不知几种佛眼通的怪胎。”
穆昊彻底断了再留下去的念头，身形远去，内心憋闷无比。
他自认天赋过人，如今倒好，同辈之中强过他的人一个个全冒出来了。
……
灰雾边缘，围攻僧人的两女，自是玉莹子和玉琼子分身。
她们被蜕仙宗三长老移出混沌地带，因月华珠知道到了柳风的到来。
上次没能拿下柳风，此次不止是四境蛊师分身到场，连玉莹子也在，想来能趁此良机带走柳风。
循着感应绕过大半圈，来到柳风气息消失的位置，也即是此处边缘。
可意外终究还是来了，有人先他们一步堵来此。
“无提，休要纠缠我们。”玉莹子秀眸含煞。
以她即将圆满的道门五行境修为，四境之中少有能压制她的人，而这天螺寺的无提正是其中之一。
无提在大燧内多数修士不知，不是因其收敛，而是其所过之处往往难有活口，消息无法传出。
好在是此人常年在海域内活动，屠戮的多是海贼和水族妖物，少有到岸上的时候。
对方今夜不止上了岸，还来到这大燧边境，所为不像是秘境内的灵物，目标可能与他们一致，否则不会对她们出手。
以两女的阅历不难想到缘由，是为争夺苍陀庙传承，因无提也是传承者之一。
此时此刻，里头的两位却是一无所觉。
他们身怀前三层的苍陀庙传承，距离相隔较远之下，尚未察觉到无提的到来。
反过来，将寺内苍陀庙带出的无提，却是在踏足混沌地带时，提前知晓了其他苍陀庙传承者。
本只是奔着前三层功法而来，但当他看到如拼图般多出的石庙虚影，便改变了主意。
“两位女施主，贫僧不愿与你们交恶，还请离去如何？”无提面带微笑，双目漠然。
他连白骨相都不曾施展，且他的四佛根才是莲苞出，而非圆满境界。
五十丈外，两女目光凝重，注视着脚踏白骨莲台的无提。
“师姐，此事不大可能是巧合，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无提强的不止是心眼通，他心无杂念，悟性过人，佛门手段打磨完满，若是被他补全了功法，必然更难对付。”
玉莹子分身和玉莹子低声交流，语气中满含忌惮之意。
方才的一场交手下来，她们看出无提的一招一式，简直如同行云流水般，刚好能压制她们，但又不浪费一丝一毫佛力。
所谓旁观者清，无提是在与她们动手，却仿佛一个冷眼旁观之人。
此人漠视旁人，甚至漠视自己，只当自己的躯壳是法器罢了。
玉琼子念头转动，选择退而求次，冷声道：“我们无需冲突，你取传承，留他活口与我带走，想来一具三佛根骨身还入不了你的眼。”
“善哉，如此亦可，贫僧也不想枉造杀孽。”无提闻言没有迟疑，轻笑着点了点头。
达成了约定后，三道身影一齐投入灰蒙景象内不见。
……
混沌地带内，单凭肉眼难辨方位。
朱明夜、牛芸，以及不肯退去的裴良，三人等着柳风与那妖僧分出胜负。
但这都接近半炷香的工夫了，还不见结果。
“轰隆、轰隆……”
“嗡嗡……”
金光时而乍现，从前一处祭台开始，一路弯绕着打出五六百丈远，地面上拉出条条深沟。
偶有撞见这一幕的外来者，无人超出三境，见之者无不远避。
也只有他们三人还吊在后面，此时远远看去，前面又出现了一座祭台，气机波动强烈。
“还有祭台，这修佛的半妖到底有何谋划？那多半是他前几日就布置下的。”牛芸嘀咕着有些不安。
她有心自己先行离开秘境，但担心半路上被人给杀人越货了。
“看上面的血迹，血祭应当就是数日前完成。”朱明夜点头道。
这时，相隔不远的裴良一声阴笑，驾驭着虫潮猛冲向前。
“莫非裴良看出了些门道！柳兄弟要与那人分胜负了？”
裴良一动，牛芸和朱明夜皆是不解，壮着胆子往前走出少许，定睛细看。
就见柳风本体、分身围攻，本体气息弱了一截，分身浑身是伤难以恢复。
而那头上长犄角的半妖僧人，身上黑色袈裟被打烂，上半身多出两个血窟窿，三道刀痕。
“能制住药人的袈裟破了……柳兄弟驱使药人，他不死也得死。”朱明夜醒悟过来。
话才出口，柳风分身脚下的黑幕中掠出一道残影。
“隆隆……”黑泥纷飞，真罡往前汹涌而去。
渡空先前的从容神色不见，狰狞毕露，勉强以钵盂挡在身前，整个人被轰飞出去。
借着退势，他落入祭台之上，刚站稳口中连吐几大口黑血。
伤他的邪刀不是大燧兵器，是出自阴玥皇朝的炼器师，想来是此子抢了来此大燧的其他阴玥皇朝修士。
“嘭、嘭嘭……”
真罡一波波狂轰在祭台上，被一堵无形屏障挡下，一时间难以轰开。
渡空阴沉着脸，眼神中难掩惊疑之色。
打到将近半炷香，明明是他更快，结果居然是他不敌，如此由不得他不生出某种极为不好的猜测。
他怀疑此子佛眼通不止开了三眼，可想想又绝无可能开第四眼，那可是尊主大人都尚未领悟的通眼。
然而他身上三处刀伤，两处拳伤，体内五脏皆伤还罢，连他挨着五脏的两处暗伤也被一并照顾到。
“他不过三佛根，打娘胎里开始领悟佛道，也绝无可能。”
“不管如何，祭台布置到此为止，只能先试试联络尊主大人。”
此处祭台数日前布置下，气机稳固，在对方还未攻破此处之前，他需得设法先活下来。
渡空一手抓住祭台中央的犄角，顿时身躯剧震，一声冷哼直入他的脑海。
“废物，还不祭你血脉，先指路容本尊法相化身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