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塞格斯提卡大首领安德莱斯

  第152章塞格斯提卡大首领安德莱斯
  马克西姆斯当然不会跟他们说话,但他会跟留在病房里的每个护士或者医生说话,用伊利里亚语、用洪亮的声音告诫她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这些伤兵,虽然他们现在是敌人,但他们同样也是伊利里亚人,在百年前曾经跟其他的伊利里亚部落守望相助、亲如兄弟,他相信将来有一天潘诺尼人和他们还会像百年前一样亲如一家人。
  不管伤兵们有没有受到触动,马克西姆斯出来之后,还叮嘱霍拉斯:一定要让会说伊利里亚语的医生护士经常有意的向这些伤兵灌输类似于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贺拉斯向他作出了保证。
  马克西姆斯在斯科迪斯齐伤员所居住的宅院外等了一会儿,看到艾梅里奇过来。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亚麻长袍,这应该是阿克果帮他找的衣服,他还剪掉了长发,割断了长须,虽然弄得有些参差不齐、坑坑洼洼,但已经完全大变样,看起来仿佛换了个人。
  马克西姆斯很满意艾梅里奇的这个做法,他觉得艾梅里奇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遵守医疗部的规定,同时也是为了展示他加入尼克斯部落、成为其中一员的决心。
  进入宅院之后,马克西姆斯就让艾梅里奇来唱主角。
  艾梅里奇对每一位斯科迪斯齐伤员是真的非常关心,尤其是看到那些伤势严重的同胞,他的心情始终是沉重的。
  但即使如此,他也会很耐心的宽慰他们可以放心的养伤,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尼克斯部落的成员,尼克斯人会很好的照顾他们。当然他也没忘记介绍尼克斯部落的首领马克西姆斯,称赞他是一位很有能力、很守信用、而且仁慈的首领,可以保护他们等等。
  而在这之后,马克西姆斯就会站出来,表达对伤兵们的关怀,同时作出承诺:他们加入尼克斯部落之后,将会获得自由,并且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
  两人的配合是越来越默契。
  最后他们来到了佛勒丝柳西娅的病房外,令人意外的是涅西娅居然在里面。
  “首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涅西娅惊喜的问道。
  马克西姆斯朝房间里努努嘴,低声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断了两根肋骨,肺部有些受伤,不过没有大碍,明久努斯已经给她做了固定,但她太瘦了,以前吃的也不好,身体内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问题,需要很好的调养,才能慢慢的恢复正常……”
  涅西娅说的很详细,脸上带着一种特别的关切,这是马克西姆斯以往所没有见到过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由于之前艾梅里奇的哀求,得到他帮助的沃勒努斯和卡皮托都希望医疗部能够照顾好这名昏迷的女子,几个部门主管的重视让涅西娅感到好奇。
  在她有意的打听之下,很容易就了解到这名女子在塞格斯提卡部落的遭遇,从而联想到自己以前的奴隶生涯,自然而然的生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因此对她有更多的看顾。
  “请问这个孩子清醒了吗?”艾梅里奇插话道。
  “这位是?”涅西娅看向马克西姆斯。
  “这是我刚任命的另一位医疗副官,你的同僚艾梅里奇,他是一位著名的斯科迪斯齐学者,精通草药治病,很多斯科迪斯齐人爱戴他。”
  马克西姆斯为双方作介绍:“这位是我们部落另一位医疗副官涅西娅,同时也是医疗部的护士长,她教出了很多表现优秀的护士,让伤兵们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用经过专门训练的女子来照料病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治疗方法,以后我还得向你多请教。”艾梅里奇说的是真心话,他进入医疗营之后就感觉到尼克斯部落医疗制度的特别,因此很是好奇。
  涅西娅同样好奇,她听得出马克西姆斯对这个老人的看重,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她微笑的说道:“伱太客气了,我们现在正缺乏像你这样的医生,将来大家可以互相学习。对了,那位姑娘已经清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不过她现在还很虚弱,不要在里面待太长时间。”
  马克西姆斯跟随艾梅里奇走进了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病床,佛勒丝柳西娅亚静静的躺在床上。
  她身材修长,四肢纤细,灰褐色头发长达腰间,不太浓密,且缺乏光泽,上半身缠满了亚麻布。
  听到脚步声,她费力的侧转身。
  马克西姆斯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睫毛长而卷,皮肤白嫩,甚至可说是苍白,能看见有几处淤青,下巴尖削,显然是因为营养不足而缺乏圆润,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胆怯而敏感的小鹿。
  马克西姆斯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娇怯的少女能将塞格斯提卡部落的首领给杀死,因为他见过那位首领的尸体,非常强壮。
  佛勒丝柳西娅娇俏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她轻轻的叫了一声:“贤者。”
  “孩子,你的伤怎么样了?”艾梅里奇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那位姐姐说我需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够好。”佛勒丝柳西娅看向站在门口的涅西娅。
  涅西娅向她露出微笑。
  她迅速垂下目光:“可我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
  “她说的是对的,你要听她们的话,耐心的接受她们的治疗……”艾梅里奇走到床边,枯瘦的手掌轻抚她的头,神色和蔼、语气深沉的说道:“孩子,一切的苦难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自由了,以后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佛勒丝柳西娅抬起头,仰望着她一向信赖的老人,眼睛中闪着光,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真的吗?”
  “真的!”艾梅里奇有力的点头。
  女孩的眼中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马克西姆斯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是多余,默然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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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布德斯并没有如沃尔里斯那样有死战的勇气,他已经从战场上逃跑了一次,当寨子被攻破的那一刻,他再一次带着儿子和随从,跳上了寨内河港里的一艘小船,逃出起义军的包围。
  小船顺流而下,没多久就到达了塞格斯提卡另一个临河寨子。
  该部落的首领安罗塔斯虽然已经从卡布德斯之前派的使者口中得知“沃尔里斯率军同西边的敌人发生了战斗,并且遭遇惨败,寨子还遭到围攻”的消息,可万万没想到就连卡布德斯的寨子也被攻占,顿时非常恐慌。
  因为他的部落实力不及卡布德斯的部落,更别提沃尔里斯,连他俩的部落都在一天之内覆灭,他认为:自己的部落距离灭亡恐怕也为期不远。
  卡布德斯只能安慰他,让他先加强寨子的防御,而他自己会去向大首领求援,让大首领尽快派来强大援军击败敌人。
  于是卡布德斯顺利的要来该部落为数不多的几匹马,然后带着儿子、随从继续向东狂奔,很快就渡过库帕河,向着东北方前进,穿过密林道路,矗立在眼前的是又一座木寨——林口寨。
  林口寨的建立最初是为了防备西边的阿尔迪伊人,这几年却成为了征伐库帕河中游平原的前进基地。
  卡布德斯没有停留,绕过寨子继续前行,眼界为之一阔,平坦广袤的土地展现在前方,远处一条大河在平原上横贯而过,那就是潘诺尼人的母亲河——萨瓦河。
  卡布德斯精神为之一振,他打马向前,途经多个村落,这些村落都没有围墙,房屋散布四处,族民们有的不紧不慢的赶着牛羊,有的悠闲的坐在田间聊天,狗吠鸡鸣声、打闹笑骂声回荡在村落间,好一幅田园风光。
  因丰收而快活的族民们还不知道前方惨败的消息,希望接下来的战争会比较顺利吧……卡布德斯心里想着。
  达瓦河西岸有一个繁华的村落,它是塞格斯提卡主寨跨河向西延伸的一部分,主寨的大部分是在东岸,背依着巍峨的高山,枕着宽阔的大河,因此占据着防御的优势,而且它地势偏高,在雨季不容易被泛滥的河水侵犯,在安全上也有保障。
  卡布德斯穿过西寨,踏上浮桥,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进入了塞格斯提卡东寨。
  在踏进部落大厅的那一刻,卡布德斯就开始惴惴不安,虽然他是安德莱斯的叔叔,却比较惧怕这个侄子。
  安德莱斯的年纪才40出头,在潘诺尼部落联盟的大首领中是最年轻的,他能成为塞格斯提卡的大首领当然是因为他的血统,但塞格斯提卡大部落的全体族民们都信服他,因为他不满20岁就上了战场,参加了反抗斯科迪斯齐人的战争。
  在跟随父亲同原本占据这里的斯科迪斯齐大部落的决战中,他亲自率队冲锋,击垮了敌人的中军,阵斩斯科迪斯齐大首领,从而使塞格斯提卡人重新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他30多岁时成为部落大首领,不同于守成的父亲,他有着勃勃雄心,想要让自己统率的部落成为潘诺尼部落联盟、甚至整个大河平原上最强大的势力,因此没多久他就发兵西侵,接连击败生活在库帕河沿岸的阿尔迪伊人。
  他的胜利也刺激到了萨瓦河沿岸另外一个潘诺尼大部落——布罗奇,他们也有样学样,于是原本就在安德莱斯的打击下实力严重受损的阿尔迪伊部落再遭劫难,丢失了领地东部的丘陵地区。
  就在安德莱斯志得意满,准备再率大军,彻底击溃阿尔迪伊人、完全占领库帕河及其支流的沿岸土地,让整个部落的领地大大的向西扩展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他最为倚重的沃尔里斯遭到了惨败!
  此刻,他端坐在主位上,摸着唇边凯尔特式的八字胡,目光炯炯的看着走进来的卡布德斯,语气深沉的问道:“我的叔叔,你这么晚赶来,是给我送好消息的吗?”
  卡布德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的喊道:“大首领,请你恕罪,我的寨子丢了!”
  “什么?!”安德莱斯猛然站起,他之前接到卡布德斯派来的信使的报告“卡布德斯正率军救援被围困的沃尔里斯”,他当时还心存侥幸,认为有卡布德斯的支援,沃尔里斯应该能够坚守几天,到时候他就可以率军赶到,可没想到卡布德斯连自己的寨子都被敌人攻占了!
  “怎么丢的?!”安德莱斯吼道,脸上阴云密布。
  卡布莱斯急忙将整个战斗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安德莱斯听完,更是生气:“你之前派信使告诉我,沃尔里斯是上了敌人的当,才遭受惨败,你居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结果也这么轻易的中敌人的埋伏,你的脑子坏掉了吗!”
  卡布德斯大声叫冤:“大首领,我当时着急着要救援沃尔里斯,明明看到他们在寨墙上拼命抵挡敌人的进攻,所以我将敌人的兵力吸引过来之后,只要沃尔里斯带着他的战士们从寨子里冲出来,那么就不是我被包围,而是敌人被包围击溃,但是寨门始终关闭,直到我的族人被敌人完全包围,寨门都没有打开……
  大首领,我不是在抱怨沃尔里斯,我和他并肩作战好几年,我了解他,如果他真的在寨子里面指挥战斗,他是一定会带着他的族人们冲出来的——”
  安德莱斯听到这里,双目一睁:“你的意思是说沃尔里斯已经死了?!”
  “敌人能用那种方法来攻破我的寨子,当然也可以用它来攻破沃尔里斯的寨子,他的寨子并不比我的牢固多少。”
  “也就是说沃尔里斯死了,他的寨子也丢了!……”
  安德莱斯的神情有些哀伤,因为他和沃尔里斯的感情非同一般,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起并肩抗击斯科迪斯齐人,后来又大力支持他向西用兵,并且主动率领族民前往战斗的第一线,屡立战功,是他最得力的臂助,现在这条胳膊折了,他倍感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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