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逢

  那一身雪白的袍子,赫然就是诸葛琛。
  倾歌一见是诸葛琛,只觉得头有点大,他怎么到这里来呢?她将身体微微的往后转了些许,一想起她现在的装扮,心里又暗暗松一口气,只希望他认不出她来。
  那千夫长何曾见过诸葛琛,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
  他的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侧的侍卫朱明已经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冷哼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见到当今太子还不知道悔改,还敢说他是什么东西!”
  朱明的话让千夫长吓的顿时跪倒在地道:“未将罪该万死,不知是殿下,还请饶了我这条狗命。”
  满屋子的人一听说是诸葛琛,俱都跪倒在地道:“见过太子殿下!”
  倾歌站在楼梯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愿意跪他,只是她知道此时如果跪只怕会引起他的注意,她咬了咬牙,终是跪了下来。
  诸葛琛冷冷的道:“你不知道是我对我有冲撞我不怪你,可是你居然敢打着找奸细的招牌强抢百姓的钱财,军法第三十一条是怎么说的?”
  千夫长的身体吓的全身发抖,咬着牙道:“第三十一条,强抢百姓财物者,处以车裂之刑……”
  “记得就好。”诸葛琛冷哼道:“来人啦!拉出去车裂!”
  千夫长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道:“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请殿下网开一面,饶我一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我若是死了,他们只怕都活不成了!”
  诸葛琛不语,那千夫长以为有活命的机会,走到诸葛琛的身侧抓住他的袖袍道:“我跟随殿下多年,参加了无数战役,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倾歌一见那千夫长手上的鲜血溅到诸葛琛的袖袍上时,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千夫长是活不成了。果然,诸葛琛的面色微微一沉,抬起一脚就将那千夫长踢开,身边的侍卫一把将那千夫长拉了出去。不到片刻,便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倾歌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不反对治军严明,却还是对这种极刑不太赞成,将一个人五马分尸,实在是太过残忍。
  脚步声在她的身边响起,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却依旧将身体伏倒在地,不言不语,瘦削的身体如山一般凝重。
  诸葛琛的脚步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道:“你不想跪我?”
  倾歌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方才晚跪那一会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将声音压低后道:“小……小人……人……素……素来迟……迟顿,不……不知……太子殿……殿下……”
  颤抖而凌乱又陌生的声音让诸葛琛的兴趣全无,眼前的这个人又岂会是她?纵然身形有几分相似,却也绝不可能是她,只是他心里终是有些不甘心,他轻哼一声打断那乱七八糟的话语道:“好了!把头抬起来!”
  倾歌咬了咬牙,心里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避过这一劫。她身体继续伏在那里,却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做戏就要做全套,她知道诸葛琛的性情,如果不小心一些,便有被他发现的的可能。
  诸葛琛又吼道:“把头抬起来!”
  倾歌颤微微的道:“小……小的是……粗……粗野之人,不……不敢……”
  诸葛琛心里有些不奈,一把将她的身体拎了起来,待看到她的脸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那张脸又黑又脏也便罢了,还两只眼睛一只抽风的歪了,另一只眯着似看不见一般,那张脸上也因为抽风,一边大一边小,嘴角处还有口水流了出来。
  诸葛琛只觉得一阵恶心,一把将她扔倒在地道:“滚!”
  倾歌如释重负,忙连滚带爬的走进了她的房间,将房门关上的时候,她的才里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诸葛琛的洁僻,这一次她还不知道该如何糊弄过去。
  只是方才她看到诸葛琛的那一张脸时,心里又有些百转千回,他看起来似乎瘦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依旧丰神如玉,可是他的眼窝却深陷了下去,妖孽的凤眸里布满了血丝。
  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个念头才一冒出脑海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暗暗骂起自己来,对一个下达命令要杀她的人,她居然还为他担心,她实在是没救了!
  客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商旅们俱都回房睡下。
  倾歌细细的听着屋外的动静,却听到诸葛琛在客栈的天字号房间住下来的消息,她那颗才松驰下来的心又绷紧了起来。按理来说,诸葛琛应该在守将府里住下,这一次居然会住在客栈!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呢?
  她自认今天晚上她做的是滴水不漏,他不可能会认出她来。这般一想,心中略定,她将炉中的火挑的更大些,窝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只听得外面一阵响动传来,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她将衣服穿好,却又窝进了被窝,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是过了一会,却又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四周又静了下来,她轻叹一口气,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干脆从床上跃了起来,轻轻潜入了天字号房门。
  她去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见桌上放着一封信,正欲拆开来看,却听见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房间不大,根本无从躲闪,而她要掀窗而逃也已经来不及了,干脆直接钻进床底。
  她才钻进去,房门便大开,诸葛琛走了进来,一双雪白的鞋子印入她的眼帘。她知道诸葛琛的武功,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的伏在床底。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诸葛琛幽幽的叹息声。
  诸葛琛将鞋子除去,将头靠在床头之上,满目疲惫却将一双眼睛睁的极大,自从那一日她走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去向魏国的要道之上布满了暗卫,却硬是没有找到一个和她相似的人。
  他猛的想起她曾说过要浪迹江湖的事情,她那么聪明,若是存心想要避开他,又岂会傻傻的自投罗网。她身上寒毒日渐严重,会不会跑到吴国来呢?
  刚好吴国和楚国边境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便带着一众人马朝楚吴的边境而来,却还是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心里对她担心的要命,担心她的寒毒发作,担心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她怎么能如此残忍,要杀他也便罢了,还留给他无穷无尽的担心和挂念。他甚至恨不得她那天真的一刀杀了他算了,也好过他在这里替她百般牵挂。
  夜色已深,油灯幽幽,屋子里灯光轻轻闪了一下,诸葛琛的眸色转深,他淡淡的道:“来了就出来吧,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的话音才落,一个纤柔美丽的女子身披一件黑色的披风落在他的身侧,一双美丽的眸子顾盼生辉,印着点点油灯的光华,令整间屋子都升起了光华。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副模样。”
  倾歌一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声音又娇又媚,听起来让人直起欢鸡皮疙瘩。看来诸葛琛的红颜知已还真是不少,只是这个念头才在心中升起的时候,她又不禁止有些恼怒,他有多少红颜知已和她有什么关系?
  诸葛琛淡淡的道:“我是老样子,倒是你倒显得越来越美了。”
  那女子娇笑道:“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我喜欢的紧。”说罢,她便将身上的披风除下,露出里面艳的似火的棉袄。她缓缓的走到诸葛琛的身侧问道;“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没有。”诸葛琛直接回答。
  那女子咯咯笑起来道:“你真坏!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我想得紧,还敢说没有想我!”
  诸葛琛淡淡的问道:“方才那枚信号弹是你发的?”
  “是啊!”那女子回答:“如果不用那个信叫弹将那些笨蛋引开,我现在又哪里能来见你。”说罢,她娇美的身体也缓缓的坐到了床上,手勾住了诸葛琛的脖子道:“我真是想你想的紧!”她的唇轻覆在他的唇上,红艳欲滴。
  诸葛琛轻轻推开她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国的贵妃了,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行为。”
  倾歌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皱眉头,一国的贵妃?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那女子娇笑道:“我就是贵妃又如何,那个无能的皇帝和你比起来实在是相差甚远!”说罢,红唇再次朝他的唇上印上去。
  诸葛琛再次一把推开她道:“我已娶妻,你还是回去吧。”
  那女子愣了一下道:“娶妻?阿琛,你倒是有趣的紧,你那叫娶妻?听说你们不但没有拜堂,她还和她的哥哥有染私奔了,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难道还想替她守节不成?”
  倾歌恨不起从床顶爬起来扇那女子几巴掌,什么叫和她的哥哥有染私奔呢?真会胡说八道!
  诸葛琛看了那女子一眼道:“没错,对男人而言,没有成亲前有几个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亲之后就不能乱来了,而今时今日,你我的身份早就不同往昔,有些事已不能再做,而有些话也不能再说。”他的语气淡陌至极,淡陌里满是寒霜。
  那女子愣了一下道:“你爱上了沐倾歌?”
  “有何不可?”诸葛琛淡淡的道:“任何一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我以前一直醉心于名利之中,将自己当做棋子下了无数次,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断情断性,可是遇到她之后,才发现事情并非我想的那般,情动了便是情动了,爱上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的凤眸里有了一分迷离,迷离里透着一分淡淡的思念。
  那女子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道:“阿琛,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怪异的很,你居然会为一个女人动心!”紧接着笑声止住,那女子冷冷的道:“只是你为何不对我动心?她难道比我还好吗?”
  骤冷的声音娇媚尽去,一抹淡淡的杀机隐含其中。
  诸葛琛笑了笑,不答,那女子又咬着牙道:“可惜的是你的一腔热情注定错付,你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诸葛琛皱着眉问。
  “因为我已经把她杀了!”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她的声音温柔无比,却又残忍至极。
  诸葛琛微微一笑,不理会那女子,她看着他道:“你不相信?”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她。”诸葛琛淡淡的道:“除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倾歌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又升起了别样的感觉,他真的爱上她了吗?她不知道这一句话她能信几成。
  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诸葛琛道:“这个是她的东西吧!”
  那是一块月牙形的玉佩,诸葛琛愣了一下,那女子接着道:“这是我杀了她之后从她的身上取下来的。”
  诸葛琛认得那块玉佩是倾歌的随身之物,他的凤眸在倾刻间变的如同寒霜一般,他冷冷的道:“所以动了她一根毫毛的人都得死!”
  那女子娇笑道:“你舍得杀我吗?”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因为诸葛琛的手已经捏在了她的脖子上。
  “阿琛,你真的要杀我?”那女子问道。
  “她在哪里?”诸葛琛问道。
  “你为了那个女人就这样对我?”那女子的话里满是难以置信。
  诸葛琛冷冷的道:“不要让我再问第三次!她在哪里?”
  那女子咬了咬唇道:“我都告诉过你了,我已经把她杀了!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我今天若是死在这里,你这一段时间的心血只怕都要白费了!吴国定会挥兵北上,联合魏国,将你杀的片甲不留!”
  倾歌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难道眼前的女子是吴国的贵妃?只是她如果是楚国的贵妃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诸葛琛有染?
  诸葛琛的眼里有了一抹迟疑,那女子趁机从他的手中逃脱,却抓过放在桌上的茶壶朝他掷去,他的身体微微一倾,险险的避开了她的攻击,一双凤眸里寒意顿生,身形如电,重重的直击向诸葛琛的膻中穴。
  诸葛琛轻哼一声,脚步轻移便避开了她的攻击,手中的利剑狠狠的朝她的下腹击去。
  那女子的武功也不弱,一个纵便避开了那一记攻击,一条银鞭从她的手中挥了出来,如同灵蛇一般向诸葛琛直击而去。
  诸葛琛的凤眸里满是深沉,冷冷的道:“没想到师父的银龙鞭是被你偷走的,真是可惜了小燕,做了你的替罪羔羊!”
  “反正她已经死了!”那女子淡淡的道:“老不死的也已经病的不轻,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诸葛琛哈哈大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今天晚上来这里找我并不是为了和我重温旧梦,而是想杀我!也是,只要我一死,整个楚国就失去了支撑,只是苍青帝远没有易子龙沉稳,老子反而不如儿子!你倒是很有红颜祸国的本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的行动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只是你也不要说我不念旧情,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带着我回到楚国,立我为妃,一切还来得及!”那女子冲诸葛琛眨了眨眼道。
  诸葛琛笑道:“田若雪,你倒是异想天开。虽然银龙鞭是全天下最为霸道的武器,可是用你的功力来施展,只怕发挥不了五成的威力,才五成威力的银龙鞭,我又岂会害怕?再则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今天可以背叛苍青帝,明天就可以背叛我,留你在身边,只怕是全天下最危险的事情!”
  田若雪轻哼一声道:“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说罢,银鞭如蛟龙一般向诸葛琛袭来,招式狠厉至极。
  诸葛琛侧身避开,那条鞭子如同灵蛇一般将他的退路阻断,他一个纵身便跃上房梁,那条鞭子却将他身后的大床抽起,只听得一声巨响,大床被斩成两段,而躲在床底下的倾歌再无从躲闪,她轻叹一口气,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田若雪攻去。
  田若雪没料到床底下有人,那鞭子已卷在床板之间,一时抽不出来,而倾歌手里的刀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田若雪冷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倾歌还未回答,田若雪道:“阿琛,没想到你还换口味了,居然对这种发育不全的男子起了心思。”
  发育不全的男子?倾歌看了一眼自己,的确,她身着男装,满身污垢,她身材娇小瘦下,此时做男装打份看起来实在是普通至极。更兼她方才从床底下钻出来,狼狈的紧,她淡淡的道:“你说对了,他是看上我了,所以你纵然娇美无比也赶不上一个发育不全的男子。”
  诸葛琛一听她的声音,再见到她那张虽然抹黑却已正常的脸,顿时认出她来,满脸欣喜的道:“倾歌,是你吗?”
  倾歌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他,伸手点了田若雪的穴道后,狠狠的扇了她几记耳光后道:“我生平最恨不贞不洁谎话连篇的女子,这几巴掌便送你了!”
  “你是沐倾歌?”田若雪冷声问。
  “正是!”倾歌淡淡的道:“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我。”她躲在床底下已久,又被田若雪弄了个现形,好不容易想避开诸葛琛却又与他相见,她心里正恼的紧,怒气便全撒在田若雪的身上了。
  她那几掌带了内力,几下便将田若雪打的头晕眼花。她咬着牙道:“阿琛,你的眼光只怕是有问题!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丑女!”
  倾歌伸手“啪啪啪”的又连打了她几巴掌后道:“我丑吗?和你比起来只怕是要美几分。”田若雪的脸被她打肿,满脸又红又肿,难看至极。
  田若雪怒道:“沐倾歌,我要杀了你!”
  “想杀我,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倾歌淡淡的道:“在你没杀我之前先小心你自己的命!”说罢,一扬手又给田若雪一巴掌。
  诸葛琛立在倾歌的身边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只是你躲在我的床底在做什么?莫不是想我呢?”
  倾歌淡淡的道:“是啊,想你了,想杀你了!”说罢,她的刀架上了诸葛琛的脖子上,她的眸子里一片森寒,杀机重重。
  诸葛琛淡淡一笑道:“我那天就说过,你若是想杀我,尽管动手,不用客气。”他的心里被重逢的喜悦填满,恍似看不到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般,见到她就好,她平安无事就好,其它的也不用想太多。
  倾歌冷冷一哼道:“好!”说罢,便动手欲朝他的脖子割去,正在此时,只见一个黑影极快的将田若雪拖出了房间,紧接着无数的利箭穿墙而过,朝她射了过来。
  她微微一怔,正欲避开,诸葛琛已将她一把抱起滚落在地,两人一倒地,方才站的地方便被射上了无数的利箭。她咬着牙问道:“你的人?”
  “不是!”诸葛琛笑道:“我的人如果敢这样对我的话,我早就杀了他了!”
  “是吴国人?”倾歌问道。
  “没错。”诸葛琛回答道:“上次诸葛珂从皇陵里逃走后,他就投靠了吴国,这一出戏八成是他和田若雪一起弄出来的。”
  “你明知道这些事情,还敢和田若雪纠缠?诸葛琛,你就是一个疯子。”倾歌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诸葛琛淡淡的道:“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虽然危险了些,不过也有其它的收获。爱妃,你这副装扮实在是让人无语,就边我也险些没有认出你来。”
  “有毛病。”倾歌微微一咬道:“只是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应该有所防备吧!快把你的兵马叫出来,这些箭太过厉害,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怕会被射成蜂窝!”
  “蜂窝又如何?能和你死在一起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诸葛琛淡笑着道:“更何况我这一次是出来找你,一切都太过匆忙,只带了几十个暗卫,现在那些暗卫只怕都已经死了,所以我根本没有援兵。”
  “你!”倾歌咬着牙道:“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要你的命,你还敢这样出来?”
  “你不也打算要我的命吗?”诸葛琛淡淡的道:“可是我听你这一句话你好像并不想我死,反而话里透满了关心……”
  倾歌冷冷的道:“我只关心我能不能逃出去!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我和命和你拴在了一起!”这种重逢的场景,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要,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见他。只是和他这般相逢,心里虽然愤怒之外居然没有恨,倒让她有些烦乱。
  诸葛琛微笑道:“你说对了,我们的命现在拴在了一起,这种感觉的确是不错,所以我现在也还不想死。我曾经说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挡着箭,诸葛琛的话音一落,他的大手轻挥,便将那墙击了一个洞,他一把拉过倾歌便跳了下去,四周一片漆黑,倾歌也看不清这里到底有多高,只觉得身上一轻,她的身体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是两人才一落下,四周便荡起了浓烈的杀气,诸葛琛轻哼一声,身如长虹般跃起,一个利落的转身,便听得好几声惨叫声响起。倾歌听到破空之声传来,手中的短剑便将诸葛琛右侧的敌人一剑杀死。
  诸葛琛微笑道:“还说你不关心我!”说罢,他的手一挥,将欺近倾歌身边的敌人一刀砍死,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眸子里寒霜更重。
  倾歌冷笑道:“不是关心你,而是我不想死,你若是死了,我今日只怕会死在这里。”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嘶鸣声。诸葛琛眼里闪过一抹光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紧接着他的身体向前一跃,一把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只听得惨叫声四起,而两人已跃在了两丈开外。
  客栈外有一匹骏马,两人轻易的就跃了上去,再一夹马肚马便朝着附近的林子狂奔而去。
  风从倾歌的耳畔呼啸而过,这里虽然没有皇城冷,可是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还是冷的刺骨,倾歌只觉得身上的寒气重重,刺的她的骨头生疼。她轻叹一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的举动被诸葛琛查觉,一把将他的外衣扯下,裹在她的身上。
  倾歌很想一把将他的衣服扔掉,却又知道此时不是讲究气节的时候,便将那件衣服紧紧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马跑进了树林之中,身后隐隐还能听到嘶杀之声,诸葛琛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才刚落地,他便被她一脚踢开,她冷冷的道:“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走!”
  诸葛琛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胸口道:“不要以为我想抱你,你的身上冷的和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温度,抱着极不舒服。”
  倾歌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她很清楚的知道此时四周危机四伏,那些兵马只怕很快就要追过来了,她冷冷的道:“今天你我之间扯平了,以后再不相见。”说罢,她扭头便走。
  诸葛琛也不说话,起身便跟在她的身后。
  倾歌皱眉道:“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难道想我杀了你吗?”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果就这样把你放走了,也太不适合我的性格了。”诸葛琛含着笑道。此时天已经开始明了,淡淡的晨曦洒落在他的脸上,凤眸里灼灼生华,他的白袍已经污秽不堪,妖孽的脸上有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疲惫,纵是如此,依旧难掩其倾世的风姿。
  倾歌淡淡的道:“我离开楚国的事情已经传到魏国了,如你所愿我父皇并没有任何动作。对你而言,我也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不用再对我说那些你爱我已深的话语。而在我的心里,却还是对你有着恨的,只是我这条命已经不太值钱,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些恩怨我也不想再管。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要相见为妙!”
  她的话一说罢,便又缓缓的朝前走去,走了约莫一里来路,却发现诸葛琛还跟在她的身后,她咬着牙道:“都说了不要再跟着我!”
  诸葛琛缓缓的道:“我说过,我不会再放你走。”
  倾歌咬了咬牙道:“我也说过,这里没有其它的人,你不用再对我说这些肉麻的话!”
  诸葛琛眸子里一片清亮道:“我知道你恨我杀沐桓的事情,也恨我拆散你和云舒,只是倾歌,你觉得你就这样远走天涯了,就真的能将一切置身世外吗?你……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云舒?”
  “那是我的事情。”倾歌的眸子里满是寒霜道:“你想告诉我云舒的下落吗?”她顿了顿又冷笑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告诉我他的消息,否则也不会毁了萍踪楼,更不会派人追杀玉溪和朱相。”
  诸葛琛的眸子微微一眯,倾歌又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朱相,只是我想救的人,那么一定会救下来,我说过不会让他死就不会让他死!”
  “你的意思是说暗卫杀的那个朱相是假的?”诸葛琛淡淡的看着她,凤眸里有了一抹别样的光华,似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他们已经回到了魏国?听到你的事情之后,是朱相劝魏皇暂时不要与楚国正面交锋?”
  倾歌淡淡的道:“这个得问你了,萍踪楼被你拆了,我就是想知道魏国的消息也无从得知。至于真的朱相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再说了,好像还没有人能从你的暗卫手中逃脱。”
  诸葛琛先是一怔,紧接着大笑起来道:“倾歌,我喜欢你的性格。”
  “谢谢,可是我却很讨厌你跟在我的身后。”倾歌冷冷的道:“我就不信堂堂的一个楚国太子这么闲,以至于有空跟在一个要死的人身后。”
  诸葛琛微微一笑,紧接着脸色微变,而倾歌早在他脸色有变化之时已经极快的跃出了一丈开外。大捶将两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击了一个大坑!一群蓝衣兵从林子里跃了出来。
  倾歌一扬手中的短刀,将为首之人一刀穿心,施展轻功再次躲入密林之中。
  她一路向北,时不时的遇到搜索的士兵,她不愿再起事端,均轻身避过了事。就在她以为将所有人全部避开时,却又见到诸葛琛含笑站在她的身侧。她的眉头再次皱起,懒得理他,时近正午,她抓了只野兔自顾自的烤了起来。
  诸葛琛坐在她的身侧道:“你这般生火难道不怕引来敌人吗?”
  “我只知道楚国的太子不见了,只怕有很多人担心不已。”倾歌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能引来敌人的同时,也能引来救兵。”
  诸葛琛的凤眸微微一眯道:“倾歌,你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的胆识和见地并不输给任何男子,就算是他都由衷的佩服。
  “一个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却一直不能实现的女子。”倾歌的眼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愁绪,也有了一丝淡淡的向往,她见诸葛琛双眸满是深意的盯着她看,她轻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收获了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她知道在这片密林之中,危险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不再是魏国的公主,而他也不再是楚国的太子。他们只是两个逃难的人,因为同病相怜,反而嫌隙小了许多。
  诸葛琛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愿意为你抛下一切浪迹江湖,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倾歌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灼灼的凤眸里有了一丝期盼,她轻笑道:“你真是喜欢开玩笑,你会和我浪迹江湖?一个想杀我的人居然说要和浪迹江湖也实在是好笑。”她的眸子微微转动道:“好在你说的是如果,否则我一定会认为你的脑袋被冻成桨糊了。”
  诸葛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倾歌又问道:“田若雪和你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那费尽心力来杀你?”
  “她是我的师妹。”诸葛琛淡淡的道:“她这次来杀我,应该是苍青帝的意思,看来她在吴国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的红颜知已并不少嘛!”倾歌淡淡一笑道:“先是捷公主,紧接着又是田若雪。你心思深沉,机关算尽,这两个女人可以帮你不少的忙,你当初为何不把她们一并娶了。如果娶了她们的话,现在你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诸葛琛淡淡的道:“其实我也曾想过,如你所言,我如果真的娶了她们的话,很多事情都会顺利很多。可是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要出卖的话,那么不如直接去死。”
  “那你还娶我?”倾歌冷笑道:“我们之间好像也只存在着政治畴码。”
  诸葛琛的眸子转深,一抹难言的无奈在他的眼中升起,他缓缓的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娶你并不是因为政治畴码,你信吗?”
  “不信。”倾歌一边翻动着兔肉一边道:“在我来楚国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面,你不要告诉我你只听过我的名字就爱上了我,这样的鬼话没有人会信。”
  诸葛琛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的确,就连我自己都不信。”
  倾歌的眼睛微微一眯,撕下一条兔腿扔给他道:“所以你不用再对着我说那些谎话,也请你放我一马,我的命不长了,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诸葛琛看着她的眼睛,却见她的眼里满是淡淡的笑意,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放你,而是我知道我如果放了你的话,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幸福。而我也不会让你死,会想尽办法让你活在这个世上,我没死,你就不能死。”
  “你说的太过严重了,只要你点点头,想嫁你的女人能从楚国排到魏国。”倾歌淡淡的道:“我也想活着,可是寒毒日益严重,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根本就活不到易子龙说的一年。”
  诸葛琛的眸子转深,倾歌淡淡的道:“那天云舒的那张纸条里写了什么?”那一日她见他将那张纸条微微一掀,她知道依他的目力定已将其中的内容看了。
  “到现在你心里还念着他。”诸葛琛的凤眸转冷:“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为你担心过。”
  倾歌淡淡的道:“他欠我一个解释。”她吃了一口兔肉后又接着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还有,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体味会如此接近?”
  诸葛琛愣了一下后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是一个人,你信不信?”
  倾歌看了他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道:“诸葛琛,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有幽默感?”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又道:“你们会是同一个人,你骗谁啊?两个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完全不同的长相,只是体味相近而已!就算是科幻小说里的一体双魂也不可能有两副长相,你真能胡说八道!”
  诸葛琛只淡淡的看着她,不再说话,眼里却有了一丝凄怆。
  过了良久,倾歌又接着问道:“他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诸葛琛淡淡的道:“我从来都不关心他在哪里,所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倾歌咬了咬唇,他却又笑着道:“你的手艺真不错,这兔肉烧的极香,只是没有盐,少了一股鲜味。”
  倾歌瞪了他一眼道:“下一顿饭你做!”说罢,转身便朝林子里掠去,她已经听到林子里传来了沙沙声,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追兵又追了上来。或许再这样生火做饭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两人均久战沙场,这些年来都在生死线上徘徊,警戒心比起寻常人要高的多。
  两人的运气还算不错,日暮前寻到了一个山洞,那里虽然阴暗潮湿,但比起露宿荒野还是要好得多。只是倾歌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诸葛琛一直在咳嗽,她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呢?”
  “没什么,只是有可能这一次真的很难从田若雪的手中逃脱吧!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诸葛琛微笑着说。
  “老毛病?”倾歌的眼里有些不解。
  诸葛琛轻叹一口气道:“我常年征战沙场,不知道是不是杀多了人,所以被冤魂缠身了,一看到尸横遍野,鲜血满布的情景就会咳嗽,一咳嗽就会想起我娘,一想起我娘咳嗽就更加厉害。”
  “胡说八道。”倾歌淡淡的道:“这个世上又岂会有鬼魂之说。”只是一想到她的穿越之事,她的心里又有些烦乱,这又何偿不是一件难以解释之事?
  诸葛琛幽幽的道:“或许吧!只是这些年来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对鲜血厌恶至极,却又没有办法避得开。”
  倾歌听到他的话后才知道原来他的洁僻是这样来的,她将头扭到一旁。
  诸葛琛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和你在很大程度上是同道中人,你当初以女儿之身上战场,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我挑起那么多的杀戮,也不过只是为了能活下来。”
  “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倾歌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我现在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总觉得那些真的是借口,我可以装痴卖傻的呆在魏国皇宫里,只是心里总有一些不甘罢了。”她哪里是什么不甘,是心里放心不下云舒,当他出去征战的时候,她总会想办法跟去,而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谁。
  诸葛琛淡淡的道:“你比我幸福,我如果装疯卖傻的话,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杀伐,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了。”
  倾歌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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