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当爱靠近
骆驿尘的脸上有一抹不自然,这丫头回答问题的方式果然特别,果果却又低低的道:“不过我也曾听我爹说过,好像是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你们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嘛,就是半条命挂在鬼门关。”孩子的话说的很大气,仿佛经历过一般,其实是她在一年前见隔壁的牛大婶生孩子,当时那惨烈的叫声把孩子吓的不轻,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骆驿尘微微一愣,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原以为果果是易采薇的孩子,因为她长的的确是太像易采薇兰无痕的综合了,她的眼睛是兰无痕的凤眸,而脸上其它的部位却又像极了易采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茫,和易采薇实在是像到了极致。而此时地听到果果的话之后,却又在心里期盼果果不要是易采薇的孩子,她若真是易采薇的孩子,事情若真如果果所言,若是让公子知道了,只怕会难过至极!
果果见骆驿尘的表情有些古怪,一时不明所以,她原本心里有些害怕,见两人都没有恶意,便又将心放下来了些,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却坚信她爹很快就能过来找她,将她救走。只要她爹一到,她才不怕这两个混蛋!
门外再次传来马车的声音,骆驿尘喜道:“公子回来了!”说罢,忙起身去接。
果果心里好奇,他嘴里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心里又满是鄙夷,两个卑鄙无耻的人老大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孩子正在疑惑间,便见得一个骆驿尘和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那白衣男子才一走进来,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行云、烈风、惊雷三个叔叔都长的极帅,可是此时在见到兰无痕时,她才发现那三个叔叔的样子和眼前的男子比起来,实在是有云泥之别,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仙人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并不好。
只可惜天上的仙人居然有这样的两个下属。
兰无痕一进来便见得屋子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原本皱了皱眉头要责骂骆驿尘将小孩子带到这里来,却在看清孩子的长相后,一双温润的眸子里起了波澜,只是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只觉得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他扭过头看着骆驿尘道:“怎么有个小孩在这里?”
骆驿尘答道:“是小猩猩带回来的,他说这个小娃娃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
“哦?”兰无痕的眉头微次皱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不是让你们去打探金钱帮的底细,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女儿都给绑了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学会欺负小孩子呢?”
铁算心答道:“去那里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骆驿尘打断他的话道:“他去金钱帮生事,结果败在这个小娃娃的手里了,心里不服气,所以就顺手将这小娃娃给带了回来。”
“你们去金钱帮闹事呢?”兰无痕的眸子里升起了一抹寒意。
骆驿尘心里一惊,却又强自镇定道:“公子不是想将总舵设在密城吗?而密城也是金钱帮总舵的所在,我们来的时候,必定会和他们有一场较量。金钱帮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可是我们的却算是初来乍到,若想要短时间内引起整个密城商会的注意,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这一次祭河神的机会,告诉整个密城的人,我们千忆帮极具实力。所以猩猩就去那里正名,想和金钱帮的人一比高下……”
“如果却败在了一个小孩子的手里,然后你们被人打的落水流水,险些连命都不保,是不是?”兰无痕冷冷的道。
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敢说话。
兰无痕轻哼一声道:“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也算是商海浮沉了这么久了,却还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情,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一言不出,果果却在旁道:“他们两个真的是丢死人了,你是他们的头是不是?”
兰无痕淡然一笑以示默认,果果笑眯眯的道:“你也觉得他们对错了对不对?”
兰无痕不答反问道:“小娃娃,你是怎么赢了他的?”
果果满脸得意的道:“我们金钱帮,个个是人才,你居然抱着个算盘来金钱帮里比打算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铁算心经商的本事或许不算高,但是却管理商铺和做帐却是有一手的,他打算盘的本事在大楚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没料到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身上,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原本还有些小瞧的心,也顿时变得不敢大意了。
他在果果的身畔坐下来道:“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赢他的吗?”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果果眨巴着一双凤眼笑眯眯的回答。
兰无痕见到那抹笑容时,心时微微一怔,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浮上了他的心头,一抹痛意在心里泛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骆驿尘一见大惊道:“公子,你赶路累了吗?快些进屋休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在兰无痕的嘴里。
果果大惊道:“你吐血呢?”不是吧!长的像神仙,却原来是个病秧子,说几句话就吐血,这个大叔是纸糊的吗?
兰无痕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对果果道:“你怕吗?”
果果微微思考了一下后道:“我怕!”
兰无痕轻轻叹了口气,果果又道:“我刚才看你觉得你像天上的神仙,可是我见你这副样子,只怕真的快要到天上去做神仙了。”
兰无痕淡淡的道:“在没到她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见天上的神仙,所以小娃娃你不用害怕。”
骆驿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五年前他将公子救起来之会,公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身上原本就有伤,又中了毒,这些年来就算是他用尽了灵药,公子的身体却是一日差过一日。若是再找不到易采薇,找她要解药,以及除去心疾,公子的病只怕……
“你要见谁?”果果有些好奇的道。
兰无痕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罢,他的手指头轻点便将孩子身上的穴道解开,他低声问:“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果果摇了摇头道:“他把我扔到马车里过来的,怎么回去我不知道。”说罢,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铁算心。恢复了自由的果果伸了伸小小的胳膊和腿,再扭了扭脖子,可爱至极。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今夜夜已深,要送你回去不太方便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见你爹,然后再向你爹赔罪,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果果睁大眼睛问,兰无痕只这一句话,就让小人儿心里乐开了花,对他的好感极剧上升,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分怜惜。
“自然,我说话算话。”兰无痕微微一笑,他扭头看了看骆驿尘和铁算心道:“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懂得悔改,无论什么时候补救都不会太晚。”
两人面面相觑,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去。
兰无痕冷然一哼,回过头对果果淡淡一笑,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便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果果见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的样子都愁苦不堪,只道是他们被人骂了心里不开心,当下一蹦一跳的走到两人的身边道:“听到没有,明天就送我回家,我现在的就要去睡觉了!”说罢,伸出小脚狠狠的跺了跺两的脚。
她人小,这一跺也不痛,两人的心里却都升起了一分无奈。
骆驿尘看了一眼果果,他自是知道兰无痕说要亲送果果回去的原因,却又不能说破,他想告诉兰无痕果果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却又觉得那句话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这般说出来。他心里盼着果果是易采薇的女儿,却又害怕是易采薇的女儿,一时之间,心念居然复杂无比。
果果必竟是个孩子,她在听到兰无痕的话后,直觉觉得他不会骗她,反而一见到他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她白天折腾了一天,此时已到半夜,孩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见得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带着满身的兰草气息坐在她的床侧,也正看着她的脸发呆。她揉了揉眼道:“天亮了吗?”
“是啊!天亮了,而且已经中午了。”兰无痕浅笑着回答。
“我们现在就回家吗?”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摇了摇头,果果皱起眉头,正要破口大骂,他又淡笑道:“等你吃过饭后再出发!”他的话才一说完,果果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罢,孩子的唇重重的印上了兰无痕的脸,粘粘软软,酥酥痒痒,兰无痕先是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果果,见果果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的眸色转深,低低的问道:“是你娘教你这样亲人的吗?”
“不是!是我爹说如果谁疼果果就要亲一口以示回应。”果果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上跳了下来。
兰无痕的眸色更加的深沉,她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那么她就是金钱帮的帮主了,那么……他的心跳又加速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忙运气平定了体内四处乱窜的内息,抬脚也走了出去。这五年来,他认为他的心已如古井一般再不会起波澜,而此时见到这个可家的孩子竟是难以控制心里的激动!
易采薇有些心绪不宁的坐在淡然阁里,往日里一片详和的淡然阁此时居然弥漫着着层层怒气,行云在窗外就听得易采薇的怒吼声:“查不到!你们平日里都干嘛去呢?以前总在我的内前吹说普天之下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事情,更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你们,现在可好,不过是一个什么见鬼的千亿帮而已,你们就什么都查不到,我以前是不是白养了你们?”
行云扬了扬眉毛,见大门开着,便缓缓走了进去,见一众舵主站在那里,一个个低拉着脑袋,神情里满是惧意,却没有一个人解释半句。
众人一见行云走了进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行云对众人摆了摆手,众人如临大赦,快步朝门外走去。
易采薇寒着声道:“你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我没让你们走,你们居然就敢离开!”
那些快要迈出去的脚已缩了回来,均求救的看着行云。所有金钱帮的帮众都知道,他们的帮主极少过问帮里的事情,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但是一发起脾气来,那就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一件事情,一年前大小姐病了一场,当时深夜发高烧,暗堂主又远赴南疆,一时没有人替大小姐看病,他们连夜找来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将大小姐的烧退下来,当时帮主险些就要剥了他们的皮!好在暗堂主及时赶回来,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的帮主给拆了。
所以所有的帮众都知道,帮主最宝贝她的女儿,个个都将大小姐给宠上了天,只要大小姐开心,那么帮主就一定会开心。
这一次大小姐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众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个个都拼尽全力去追查大小姐的下落,只是事出突然,那马车的速度又极快,大家就算是想找也心有余力不足。弄了半个晚上,愣是没有一点关于那辆马车的消息。
于是个个都想办法躲了起来,而负责调查情报的舵主们更是全力去找千忆帮的情报,只是那个帮派素来神秘至极,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调查,却始终没有太大的突破,就连千忆帮的帮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千忆帮的总部远在南疆,他们对千忆帮此时出现在密城也感到极为奇怪!
众人可怜兮兮的看着行云,行云淡笑道:“夜已深了,他们也尽力了,就让他们先回去好了,我已经有果果的消息了。”
易采薇微怔,对那些人摆了摆人,他们忙大步走了出去,她看着行云道:“果果在哪里?”
“今天晚上铁算心出现的时候,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上撒了万里追香粉,只要将训练好的巧燕放出去,就能找到果果的下落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1我们现在便去!”易采薇说罢,便站了起来。
行云一把拉住她道:“你先不要激动,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怕你太过冲动。果果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必竟投鼠忌器。”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何果果被铁算心欺负?”易采薇满脸怒气道。
行云淡笑道:“铁算心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已久的人,他并非品格低劣之人,就算他胆子再大,也必不敢真的对果果怎么样。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得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至于果果嘛……”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道:“你自己的女儿,你再清楚不过,你那个人精女儿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铁算心将她抓走了,他不倒霉已经算是很好了。”
易采薇听行云这般一说,心念微安,却依旧满是担心的道:“果果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她此时被铁算心这般带走,我又岂能不为她担心?”
“那是自然。”行云淡笑道:“只是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古怪?”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这几年铁算心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更是没有听到过他经商的消息,五年前,我听说他曾为兰无痕做事,可是自从兰无痕出事之后,江湖上的四大公子,便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他此时突然出现,刚好江湖上又冒出极有争议的千亿帮,我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铁算心如此卖命!”
行云的眸光微微一顿,看着易采薇道:“我前段时间去过一次南疆,在那里曾和千忆帮的人打过交道,虽然没有见到他们的帮主,却曾意外的见过一个人。”
易采薇微微一呆,行云又低低的道:“当时隔得太远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那个背影却和那个人极像!”
“哪个人?”易采薇反问。
行云眸色转浓道:“老大,你难道猜不出是哪个人吗?”
易采薇咬了咬唇,眸子里的光华有些凌乱,片刻后抬起头看着行云道:“那一日坠崖之后,我们已经见过他的尸骨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行云轻轻一叹道:“那片断崖,常有附近的樵夫不慎摔下去,崖下群狼横行,一旦摔下去便会被狼群撕咬,当时见到尸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了,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兰无痕的?再则那一日你不也说三姬和十三姬都摔下了悬崖吗?”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她咬着唇道:“如果他真的没死,这个见鬼的千亿帮真的是他的话,我也一定不会对他客气!”
行云微微摇了摇头道:“老大,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五看来,我也看得出来,其实你早就已经放下对兰无痕的恨,当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常会发呆,在你的心里,只怕还曾想过他吧!”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要否认,行云却抢在她之前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总觉得你也该放下才是。或许你也该想一想,若是千忆帮的帮主真的是兰无痕的话,你该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果果必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两人真的相见了,你又该怎么办?”
易采薇愣在那里,她也曾设想过兰无痕没事,果果和他相认的情景,只是当假设的事情有一日真的摆到面前来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云轻叹一声道:“今夜天色已晚,老大,你先休息,明日一大早我便带你去找果果!”
易采薇点了点头,行云冲她淡笑后便往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里,又扭过头来道:“老大,你也好好想想,若是兰无痕真的是千忆帮的帮主,你又该怎么办!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自然要发动所有的能力将千忆帮连根拔起。”
易采薇抬眸看向他,他却只是淡然一笑,便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起来。
易采薇原本一片担心果果的心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她平日里是极为镇定和淡然的,可是此时却不自觉的觉得心里乱的紧,那些逝去的往事又在心里回放。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纵然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想兰无痕死,可是当她发现他若是真的没死时,反而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像铁算心那样的人,在江湖上是没有几个人能支得动的,那个什么千亿帮的帮主十之八九便是兰无痕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所有有关兰无痕的消息,可是当此时消息这般传来时,她便觉得这些年来刻意的回避倒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了,那些记忆如同阀门被打开一般,向刀子蜂拥而来,快乐的,不快乐的,开心的,不开心的,竟是那么的让她不知所措。
孤星如豆,窗外虫鸣蛙叫,一如她心里的一片烦乱。
这一夜她注定是无法安睡,她看着那盏油灯缓缓的在夜幕里跳跃着,幽暗昏黄的光茫照着她的眼睛,引起了无尽的愁思,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有些东西是已经放下,但是等到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真的还活着吗?
她就这样看着油灯,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她将房门一把推开,却见到行云坐在她屋子前的石凳上,盛夏的露水竟已将他的衣裳尽皆打湿,他听得门响,回过头来看了易采薇一眼,他的眼眶明显泛红。
易采薇见得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的一酸,这么多年来,行云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而昨天晚上他还在劝她接受兰无痕,她心里一片暗然,知道她这一生只怕都得负行云了,有些话只怕永远都不能说破。她冲行云浅浅一笑道:“我们现在出发吧!”
行云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早已命人将马备好,现在便能出发!老在,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次的事情了。”
易采薇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饶是她平日里一直极为懂得如何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此时在听到行云这句话时,嘴角的笑意竟也凝在了那里。
行云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只道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的心升起浓浓的怜惜,当下忙道:“你若是不舒服便回房休息,我和烈风去便好。”
易采薇只觉得泪水就要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却强忍泪意微笑道:“我没事,出发吧!”
这一个夜晚,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在密城太守的行馆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妖孽男子静静的坐在大椅上,事隔多年,那个当年妖孽无比的男子的眼里的纯真之气已经悄然消逝,眸子里的狠厉已满是王者的霸气,若是易采薇见到这个昔日里极为撒娇的男子变成了这副样子,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来。
他的下首站着淳于飞和另一个的黑衣男子。
他寒着声道:“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回殿下,还没有任何尽展,你让我们找的人,这些年来如同从人海里消失,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闹市里,都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黑衣男子回答。
白水离的眸光一寒,抬起一脚便将那男子踢倒在地道:“你当真是没用的紧,每次都是这样回答我,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去查!”
那黑衣人伏倒在地道:“我已经将所有行迹和殿下要找之人相似的人找遍了,却从来都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江湖上的那些骗子倒是被我抓了不少,我也逼问过他们的,他们说自从五年前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寒霜,淳于飞知道这是白水离发怒的前兆,当下忙道:“殿下也无需太过生气,易姑娘若是存心躲着我们,依她的本事,我们的确是很难找得到她的,殿下也知道,她的易容术冠绝江湖,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刻会以何种面目示人。更何况她机敏无双,为人谨慎小心,行云等人也极为机敏,他们若是易容后改头换面的生活,我们要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淳于飞心里着实有些无奈,这五年来白水离几乎是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寻易采薇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任何讯息。他原本在对易采薇有极大的意见,当真是巴不得她就那样死了算了,可是当他见到白水离发疯的找易采薇的时候,他骤然明白,易采薇对白水离而言太过重要,他原本还盼着易采薇死的心,又隐隐盼着她能好好的活着。
白水离眸子里寒气淡去了不少,眼里有了浓浓的无奈,他近乎自言自主语的低声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以至于想尽办法躲我吗?”
淳于飞和那黑衣人对视一眼,均不再说话,一时间整间屋子的气氛便显得有些疑重,两人心里惴惴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良久,白水离似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后问道:“金钱帮和千忆帮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呢?”
淳于飞道:“今日里祭河神的大典之后,铁算心带人闹了金钱帮和众商聚会的宝月楼,自上一次我们将消息透露给换铁算心之后,他是第一次有所行动。只是今日的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哦?什么意外?”白水离寒着声问。
“铁算心原本想借这一次的机会将金钱帮扳倒,他们后续布置的一些极为狠厉的吞噬行动就会开始。可是他却极为不顺利,居然被钱帮主的女儿打败了!”淳于飞如是回答。
“被金钱帮帮主的女儿打败呢?”白水离满脸惊奇的道:“怎么可能,那铁算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不管是武功还是经商算帐,都极为出众,而金钱帮帮主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将他打败?”
淳于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只听说那个小女孩子有极强的心算能力,光用心算便将一本帐本算得清清楚楚,让那铁算心输得心服口服。可能是他恼羞成怒,铁算心离开的时候,将那个小女孩子给掳走了,现在的金钱帮上下正一片鸡飞狗跳。”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却又低低的道:“那个小女孩子居然有这等本事!”他顿了顿又道:“很好,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将金钱帮被朝庭所用,可是那个什么陈帮主却总是拒绝,如果他的女儿落在我的手上,我想他应该会乖乖听话了。”
淳于飞和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白水离却又叹了口气道:“只是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小人,实在是不能为之。我们不如换一个办法,我们从铁算心的手里将那小女孩劫来,然后再收府尹将她送还回去,如此一来,金钱帮便欠了朝庭一个人情,他再要拒绝我们的提议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殿下圣明!”两人俯首。
白水离淡淡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办,记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忙道:“是!”
两人退下去之后,白水离轻哼一声道:“兰无痕,五年前我一时心软放了你一次,你居然还不死心,还想卷土重来,那么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五年前你败在我的手下,五年后还一样会败在我的手下!这一次,我再不会心软!”
白水离缓缓的从怀里掏出那根发簪,眸子里的寒意的散得干干净净,温柔的暖意自眼底缓缓升起,他轻叹一口气后道:“薇薇,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你怎能那么残忍,那么残忍的设下连环局离开?又怎么能那么残忍的不再见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孩子有顺利的生下来吗?”
“是男孩还是女孩?”
浓浓的思念自白水离的身上四处散开,和方才那个冷冽霸气的男子判若两人,他高大的身体深深的埋入大椅之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索,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情所困的男子。
发簪在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那些光华清冽而又冷清。发簪的样子极为普通,只是若是细细打量,不难看出发簪的做工极为精细,内敛而又张扬,一如她的性格。发簪保养的极好,显然由于长期的抚摸,铁制的雕花上已有了层层发亮的印迹。
白水离的眸子愈加的温和,伸手轻轻自发簪的一端摸向另一端,他的动作温柔至极,似在抚摸女子轻柔的发丝,灯光昏黄而温暖,印得他的心也一片温暖。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就这样在他的脑中浮现,过往的美好,在这个仲夏的夜里,一如温柔的水,缠绵的划过他的心腓。
女子绝美的脸似乎就在他的眼前的浮现,她那双温柔而又灵动的眸子,此时似正俏皮的望着他。他心里大喜,伸手去捧女子的脸道:“薇薇,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不管……”
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凝住,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摸住了空气,环顾四周,又哪里还有女子娇美的脸庞?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无比挫败的将身体往椅子里再挤了些,他自言自言的道:“我知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有些事我也的确做的不好,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可是你也太过残忍,这么多年来也不来看我一眼,你就忍心让我守着以前的回忆取暖吗?”
“薇薇,你可知道,你在不我身边的日子,夏天也变得和冬天一样冷!”
白水离的头轻轻的靠在上椅背上,妖孽的脸上痛苦不堪……
果果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折腾了一夜,孩子早就饿了,只是就算是饿了,就算是大口大口的在吃,孩子的吃相居然还极好看。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见兰无痕含笑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怎么不吃饭?”
“我吃饱了。”兰无痕浅笑道。他的食量一向不大,稍微吃一些便饱了,他发现果果的样子不但和易采薇长的极像,就连吃饭时的样子也极像。他还记得两人被困在洞中时吃老鹰时的情景,只是却又觉得有些恍惚,那些回忆,已经恍如隔世。
“你在想什么?”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淡笑道:“我在想我的妻子,很久时间没见她了,有些想她了。”清润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好听的紧。
果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兰无痕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果果心里并不讨厌兰无痕,当下极为乖巧的道:“我大名叫勿忘,你叫我果果好了。”
“勿忘?”兰无痕的眉头微微一皱,心跳却又加速起来,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勿忘吗?”
“不知道!”果果扁着嘴道:“他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我爹!”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眼里的笑意更浓,笑着对果果道:“果果,可以告诉叔叔,你爹是怎样的人吗?”
果果满脸笑意的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这可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了!”
兰无痕浅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果果却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说我要送我回家的吗?不如我们在马车上慢慢说,好不好?”
兰无痕伸手刮了一下果果的鼻子道:“小鬼灵精,我们现在就出发!”
只是他的话才一说完,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冷冷一笑道:“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果果微微一愣,大叫道:“爹,是不是你来了!”说罢,小腿便往门外跑去,她爹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兰无痕微微一呆,没料到孩子跑的那么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果才走到门口,一双大手便往她往的身上扣来,一把将她抱起,极快的朝外走去。
果果大惊,怒道:“你不是我爹派来的人,快些放开我!”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关不理会她的话,施展轻功便快速的朝外奔去,几个官差也从旁跃了出来。
兰无痕的眸光一冷,身子如离弦的弓一般飞了出去,他的身体不好,功力却未减分毫,他后发到至,一把便将来人拦住,他冷冷的道:“放下孩子!”他嘴里说着话,手却没有一丝落下,出手又快又狠,
那人见得他的打法不禁大是惊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一把暗器从他的身上洒了出来,兰无痕眸光微冷,只得侧身避开,这一避之时,那人已经掠了出去。
兰无痕的眸子里寒意加深,身体再一掠,再次将那人拦下,那人急道:“千忆帮绑架孩童,我们是奉府尹大人来救人的,你若是再加阻拦,别怪我出手无情!”
兰无痕淡淡的道:“阁下明明是江湖上的人,却偏偏要冒充公门中人,你可知,光这一条我就可以杀你。”对于官差,他素来没有半分好感,以前和林其中相斗,令他生生鄙视那些公门中人,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那人一听微微一愣,却咬着牙道:“你果然如大人所言,太过无耻!”
兰无痕淡笑,眸子里却寒气浓浓,他淡然道:“你说的是林其中林大人吗?这么多年没见他,我也好生想他!”他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有闲着,凌厉的掌风朝那人疾拍而去,那人知他厉害,而今天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当下咬了咬牙,一把抓起果果就往兰无痕的掌前送去。
兰无痕虽然生性凉薄,却也从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他咬着牙道:“卑鄙无耻!”说罢,他的手掌轻轻绕过果果,重重的朝那人的身下拍去,那人中掌,闷哼一声,抱着果果就要逃,只是还未站起来,就突然倒在地上大吼起来,抱着果果的手也松了开来,小人儿趁机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了兰无痕的怀里。
兰无痕一把抱住果果,眼里满是惊讶,他知道他那一常虽然凌厉无比,那人的武功却并不弱,那一掌不会给他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斜眼望去,却见那人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银针,他的眸子里刹那间光华迸出,那一针下针的手法,和某人实在是太像。
果果搂着他的脖子道:“他们是坏人!”
兰无痕难掩心里的激动,看了果果一眼后道:“是的,他们是坏人,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骆驿尘早就见识过果果的厉害,此时见这个小丫头自己脱身了,心里满是惊疑,再见到兰无痕满是震惊的脸,他知道兰无痕在想些什么,当下忙道:“公子,这些官兵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而且个个都不怀好意,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兰无痕点了点头,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只怕是他们的援兵到了,而他们一行只有三人,铁算心还受了伤,现在的情况和官府硬碰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马车是现成的,兰无痕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随手朝那些官差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传来,他一袭白衣抱着果果钻进了马车,铁算心腿脚不便,一个轻身单脚着地落在了马车的驾车位上,他轻轻落下,再一扬马鞭,骏马便朝前疾驰,那些官差都伤的不轻,一时竟没有一人追来。
兰无痕抱着果果坐定后,见果果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浅浅一笑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果果的眼里满是崇拜之情道:“叔叔,你刚才扔石头的那一下真是太帅了,白衣飘飘,就像仙人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帅的叔叔!”说罢,小丫头花痴的似要流口水一般。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轻轻摸了摸果果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都跟在叔叔的身边可好?”
果果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觉得你很帅,可是我被你的人抓出来这么久,爹一定急死了,我得回去见我爹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他平日里并不太喜欢小孩子,只是此时看到果果粉粉嫩嫩、俏皮可爱的样子,心里竟满是温暖,他伸手轻轻刮了刮果果的小鼻子道:“果果和你爹的感情很好吗?”
果果摸了摸小鼻子道:“我爹也喜欢像你这样刮我的鼻子,不过他比你温柔多了,不会弄疼我!”
兰无痕的淡淡一笑,却又问道:“果果,刺穴的手法是谁教你的?”
“什么是刺穴?”果果睁大眼睛问。
“就是你刚才将那个人刺倒在地的手法。”兰无痕轻声解释,看起来一片淡漠,心里却一片紧张,心狂烈的跳着,似要跳出胸腔。
果果见兰无痕的神色古怪,心里的戒备再次升起,当下眨了眨眼道:“那个啊,是我爹请的一个老师教给我的,我爹说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原来不是她教果果的,兰无痕的眼里难掩失望,却依旧淡淡的道:“你爹说的很对,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果果真是一个乖孩子!”失望无边无际的涌来,或许他真的猜错了,果果和他没有太多的关系,只心底深处对果果的那种亲近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
果果年纪虽小,却常年混迹于人群之中,加之易采薇经常带着她四处游荡,她极懂得查颜观色,兰无痕纵然极懂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却还是瞒不过那个小人儿的眼睛。而她也直觉的喜欢这个看起来像仙人的男子,此时撒谎骗了他,心里居然觉得微微有些愧疚,只是说出去的话,小人儿觉得若是再改的话,又觉得很奇怪,是以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兰无痕的身侧。
兰无痕不再说话,他轻轻靠在车厢上,马车在颠簸,他周身的气息却是一片宁静。他原本就极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些年来,一直避世处之,对于身边的事情较之往昔更多了一份淡然。安宁的气息却又不自觉的带了一分沉重,敏感的孩子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往日里极为灵动的孩子居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一份既安宁又沉重的气氛。
马车里一片安静,果果毕竟是个孩子,颠来颠去后,再也抑止不住困意,小小的身体靠在车厢上便睡了过去。
兰无痕从思绪中回过来时,见到果果迷迷糊糊的睡姿,嘴角绽出一抹浅笑,长臂微微一伸,便将果果抱进了怀里。他浅浅叹了口气,若是易采薇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应该也和果果一样大。
骆驿尘在旁轻轻的道:“公子,果果应该不会是夫人的孩子,陈帮主的身份我派人查过了,他曾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帮主,五年前的他劫了一批银子,将银子洗白后用来做生意,他极有经商之才,所以在短短几年内将金钱帮经宫的风生水起。而果果是他和原配夫人所生,我问过果果,再根据调查得来的资料,他的原本夫人在生果果时难产而死。”
兰无痕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一变,却终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骆驿尘知他心情不好,又问道:“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原计划进行。”兰无痕淡淡的回答,既然不是她,那么就不必要手下留情。
骆驿尘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担心道:“原计划只怕会行不通了,此时若是将密城的分店开张的话,生意只怕不会好。”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谁说我要开店呢?”
“不开店做什么?”骆驿尘满脸惊异的问。
“你的医术不是冠绝整个大楚王朝吗?我们开馆行医!”兰无痕的淡淡一笑,抱着果果换了个姿势再次靠在了车厢之上。
骆驿尘大惊道:“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一馆行医只怕并不稳妥!”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呢?”兰无痕冷冷的道:“当时开钱庄的法子是你和算心两人设想出来的,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此时你们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金钱帮打压,你觉得你们还能在密城里开得了钱庄吗?可是医馆却不一样,只要你医术了得,治了几例疑难杂症,包管生意兴隆。”
“公子,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的错,你用不着这样整我吧?”骆驿尘苦着脸道:“我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医,让我去开医馆,不是存心了想让我掉身价吗?”
兰无痕有些好笑的道:“你的身价和这个从来都没有关系!而你真的觉得我只是让你开医馆这么简单吗?”
“公子的意思是……”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惊奇,脑袋里飞快的运转,似徒然想通了什么,当下睁大眼睛道:“公子,你当真是太厉害了,这样也能想到!”
兰无痕无视他的拍马屁,轻哼一声,便将头扭到一侧道:“你再派人去查一下今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为何会插手进来。”
“是!”骆驿尘答道:“公子,果果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兰无痕寒着声道:“你们闯下来的祸事自然需要自己去弥补,把官府的那些人甩掉之后,就将果果送回金钱帮。在密城我们还未站稳脚,还不适合和金钱帮闹翻。”
“我明白。”骆驿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兰无痕轻轻咳了一声,一抹淡淡的血丝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心,兰无痕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得加速步伐了,否则我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无奈道:“若是找到夫人,公子身上的毒应该能彻底除尽,毒若是解了,再稍加调养,就算是陈年的旧伤我也有把握根除。”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兰无痕低低的问。
“没有。”骆驿尘轻叹道:“自从公子坠崖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夫人的消息了,有人说她遁世了,也有人说她……”
“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兰无痕轻叹一声道:“她那样的女子,那么的倔强,又有惊雷跟在她的身边,她是不可能有事的。依我看,她一定是躲起来了,诸葛云深一直对她有意,她极有可能在躲诸葛云深。”
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却不自觉得看了一眼沉睡的果果,兰无痕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果果像极了她?”
骆驿尘看了看兰无痕,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兰无痕的眸光里满是温柔,他低低的道:“我也从来觉得和谁能这般亲近,就算果果不是她的孩子,我们也没有必要对金钱帮斩尽杀绝,再则现在诸葛云深也已经盯上了金钱帮,想将金钱帮纳入自己的帐下,所以我们的计划要稍做更改。”
“公子!”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惊讶,他的公子素来冷情冷性,喜怒从不为人所知,没料到此时只是为了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兰无痕的有些乏力的靠在车厢上道:“这些年来,我也倦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里只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是找到薇薇,另一件便是杀了兰忘愁,只是现在两个人都不知所踪,兰忘愁躲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只有利用金钱帮将他引出来。而薇薇,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逝了一样,我所看到的任何和她有些相似的人,难免会有些心软。恨在我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我已经觉得倦了……”
骆驿尘的眼眶微湿,这些年来公子吃了多少苦,他再清楚不过,无论是身本上还是的肉体上,都在受着折磨。老天爷是不长眼的,公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什么老天爷还不长眼,不将夫人送到公子的身边!他是大夫,他再清楚不过,公子若是再不将体内的毒解掉,只怕已活不过半年!
兰无痕看了一眼骆驿尘,淡淡一笑道:“你不用那副表情,如果在我死之前还不能找到薇薇,而你若是在我死后能再遇到她,你就替我告诉她,我以前真的没有骗过她,我是真的爱她的!”
骆驿尘的眼眶更红了些,雾气凝结,一滴泪水缓缓滴落,他咬着牙道:“这些话应该由公子亲自对她说!”说罢,他将车帘拉起,走到马车的前面和铁算心一起驾车。
易采薇和行云赶到那个普通的小院时,却见那里四处倒满了官兵,那些官兵一个个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一呤,她和行云对视了一眼,她一把将一个官兵拉起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官兵她认识几个,这几个在密城里的经营,有时候府尹会邀她一起赴约喝酒,只是前任府尹刚调走,这一任的府尹她还没有见过,此时见到官兵出现在这里,心里实在是觉得太过古怪。金钱帮黑白两道都有人,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她一向信得过自己的人,对于官府里那些只会吃饭的家伙她素来没有太多的好感。
那个官兵不认识她,却认识行云,他一边流着泪一边道:“我们奉府尹大人之命替陈帮主找大小姐,方才寻来的时候,贼人正欲将大小姐带走,我们又如何肯让,便出手阻拦,不料那贼人凶狠的紧,将我们打伤后就逃走了。”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行云将四周打探一番后道:“老大,是个高手,这些草包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要救果果只怕是有大烦了。”
易采薇怒极,咬着牙道:“再麻烦我也不怕,他若是刚伤果果一根寒毛,我就灭他九族!”说罢,她又咬着牙道:“他们离开多久呢?”
“大约一刻钟。”官差回答。
易采薇咬着牙道:“我们追!”
行云一把拉住她道:“他们的马车我们上次已经见过了,都是上等的好马,我们的坐骑已经跑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只怕是追不上了。”
易采薇怒极,抬起一脚就踢在那个官差的身上,她大怒道:“谁叫你们多管闲子,老子没报官,你们来插什么手!”此时这般一打草惊蛇,让她去哪里找她的果果!
那官差见她凶悍的紧,又知道她的身份,被打了也大气也不敢出。
易采薇扭过头却一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身上却插着一枚针,而那个人看起来却极为眼熟,她微微一想,便想起来那人是林其中的一个护院,她以前在盐政局府的时候曾见过几次。她的眸光微微一疑,林其中的人怎么也牵扯了进来?而枚针下手的手法,更是眼熟,是果果刺下的。
她扭过头问那些官差道:“他是谁?”
“他是我们新来的头。”官差怕她动手,连忙回答。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再有结果,两人走到屋子里去查看一番,却发现那间屋子和普通的民宅没有任何差异,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线索。
她心里顿时如百抓挠心,担心至极,行云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道:“老大,我觉得他们抓走果果并无恶意,而且那一日铁算心也说了三日后会将果果带到飞来峰。”
“他万一要是改变主意或者食言的话又该怎么办?”易采薇平日里再冷静,此时果果一失踪,她便如一个普通的丢了孩子的娘,一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行云轻声安慰道:“老大,不用担心,果果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而且你方才也看到了,那个官差身上的银针是果果插的,而且这里这么凌乱,就表明了他们来的时候是不怀好意,所以果果才下了手。他们之所以逃走,只怕是和这些官差有关,倒不是存心对果果不利。”
易采薇伸手抚了抚额,觉得行云说的极有道理,她咬着唇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言,果果平安无事!”
回去的途中,易采薇却觉得心烦意乱,再没有来时的那种浓烈的期盼,现在果果下落不明,她又失去了找果果的线索,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夜色降临的时候,她才和行云回到金钱帮的总舵,才一回来,看门的小谢就迎上来道:“帮主,刚才新来的府尹大人送来了贴子,请您今晚过府一叙。”
行云在旁道:“我曾派人打探过新府尹的背景,他以前做过江南盐道的盐政司。”
易采薇心里对官差打草惊蛇的事情正火大的紧,当下寒着声道:“很好,我倒想看看那个老家伙想找我叙什么?”盐政司?她原本还在猜测是不是林其中那个老家伙,现在可好,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了。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她最后一次见到林其中是在林府里,当时他在诸葛云深的面前对兰无痕落井下石,当时她以为诸葛云深对林其中起了杀意,便也没有太留意他的下场,没料到诸葛云深居然没有杀他,反而还升了他的职,居然将他调到密城来做府尹,盐政司是大肥差,而密城的府尹则是肥差中的肥差,这老东西还真是挺会当官的。
行云的眼里有一抹担心道:“老大,这些年来我们虽然刻意和官府保持着距离,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放过拉拢我们,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我们一定要小心。”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寒霜,她冷冷的道:“小心是一定的,只是我才不会怕他们!他们拉拢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银子,只是就算他们是官府,要从我的手里把银子掏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有,这一次若不是他们打草惊蛇,果果也不会下落不明,我不找他们算帐便是好事!”
行云看到易采薇身上流溢而出的杀气,眸子微微暗了暗,自从五年前兰无痕失踪之后,老大便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脾气较之前火暴了许多,手段也比以前狠厉了很多。只是自古民不与官斗,纵然此时金钱帮的地位超然,朝庭若是下旨强行征缴,他们只怕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而易采薇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极敏感的话题,她是吴国之后的秘密一旦泄露,就算她没有谋反之心,那些当权者又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家大业大的人?到时候再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夜黑沉如墨,易采薇换上一身上好的锦缎男装,秀发高高束起,有和一个金环束着,身上到处挂满了挂饰,看起来金光闪闪,却俗不可耐,典型的暴发户的打扮,那张脸更是普通至极,如果没有这一身招摇的打扮,就算是将她丢在人潮里,也没有人会多看她两眼。
雾气自天空降落,天边响起了隆隆的雷声,闪电明晃晃的自眼前划过,照亮了繁华一片的密城,大雨未至,天气闷热异常,那沉闷闷的空气,似有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人们的心头上,有些堵,还有些莫名的恐慌。这个城市往日在这个时候,是一片喧哗的,但是今晚却出奇的安静。除了偶有一两声孩子的啼哭传来,整个城市只能听到雷鸣声。
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重重的在天际边响起,欲发显得可怕,胆小一些不顾屋子里的炎热,躲进屋子里去不敢再暴露在老天爷的面前。
马车“的的”的在城中驶过,不疾不徐的朝府尹的院落驶去,城里的百姓有些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雷轰轰下行驶。待他们看清那辆用金丝楠木雕制而成的马车时,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金钱帮帮主的马车。
金钱帮的帮主对普通的百姓而言,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
易采薇就是在众人隔窗相望下、在电闪雷鸣的暮色里,缓缓的驶进了府尹的院落。
她刚下马车,一阵狂风便朝她吹了过来,雨大颗大颗的从天空砸了下来,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淡淡的道:“这雨下的还真不是时候!”
府尹的家丁撑着一把雨伞欲替她遮雨,还未走进,就被狂风将伞给吹跑了,易采薇眯着眼睛走到屋檐下道:“去,帮我拿伞遮住我的马车,若是沾上一滴雨水就让你们的府尹大人赔!”
那家丁有些微微一惊,他见过有人宝贝自己的东西,却没见过这么宝贝的,马车若是不能淋雨,又用来做什么?
易采薇见那家丁站在不动,抬起一脚就踢上了那个家丁的屁股道:“让你去帮我把马车遮起来,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吗?站在这里像块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你们的府尹就是让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那家丁被她这般一打,心里委屈至极,他在府尹府里当了好几年的家丁,因为府尹的身份高贵,一般人都对他客气有加,像这种又是骂又是打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心里怒到极致,正欲发作,却听得有人打哈哈道:“陈帮主,难得你今日里赏脸肯来,快请进,快请进!”
易采薇借着闪电的光茫,见那人身体微胖,身材比之五年前更臃肿了几分,脸也老了些,却还是往日那张老奸巨滑的脸,当下轻哼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府尹?”
“正是在下!”林其中笑着回答。
易采薇却不买帐的道:“府尹大人,你家的家奴也该好生调教了,我让他去帮我把马车好生护着,他却似没有听见一般,这么大的雨,我那辆马车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若是淋坏了,谁来赔我?”
林其中哈哈大笑道:“陈帮主家财万惯,又岂会在乎这样一辆马车?”
易采薇轻哼一声,调头就走,林其中大惊道:“陈帮主这是要去哪里?”
易采薇冷冷的道:“林大人命人传来口讯,让我来府尹府里一叙,现在我人已经来了,话也已说完了,当然是回府!”
“陈帮主刚到就要走,也太不给老夫面子了吧!”林其中的眼里也有一抹淡淡的怒气,他这些年混得风声水起,寻常人见到他哪个敢对他这般无礼,就算他知道眼前的人是金钱帮的帮主,他也不放在眼里。金钱帮帮主的脾气古怪,他早有耳闻,却没料到如此狂妄!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今晚指名要见她,他才不想见这个人!
他看了看易采薇装扮,心里冷笑连连,太子殿下实在是多心了,这样一个暴发户的人,又怎么可能帮得上朝庭的大忙?
易采薇的眉毛微微一挑道:“面子?我为何要给你面子?今日里我去救小女,林大人却派了一群废物去打草惊蛇,我告诉你,小女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就拆了你的府尹府!”她的话说的嚣张而狂妄,整个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林其中气的咬牙切齿,却有诸葛云深的命令在,只得忍气吞声陪笑道:“陈帮主不必动怒,我也是好意想帮陈帮主,那些盗贼公然抢人,身为朝庭命官我又岂能置之不理?”诸葛云深的话,他又哪里敢违抗,只是没料到这个什么陈帮主这么难缠,连他这个父母官的面子都不给!
易采薇冷哼道:“谢谢了,可是我觉得我和林大人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说罢,她朝行云使了个眼色。
行云在旁道:“林大人,我家帮主爱女失踪,心情不好,再加上今日里官差确有失误,言语间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说罢,他轻轻一辑,转身便陪易采薇朝前走去。
林其中大急,忙一把拉住两人道:“陈帮主,今日的事情是下官处置不周,没有救出大小姐,还请见谅!今日里实有贵客想见陈帮主,陈帮主已经到了门口,这雨又下的这么大,既然来了,不如入室一见。”他见易采薇脸色难看,沉着脸对了家丁道:“还不快备上雨布给陈帮主的马画盖上!”
那家丁听得林其中一吼,心里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忙起身去拿雨布。
易采薇寒着一张脸,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早拿了不就没事了,非要拖到现在?难道是看着本帮主好欺负不成?”
林其中忙在旁陪笑道:“金钱帮富可敌国,陈帮主是一帮之主,谁人敢小瞧陈帮主!都是那狗奴才不识实务!”说罢,他又抬脚踢了一下那家丁的屁股道:“你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家丁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莫名的其妙的气,只是眼前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主子,另一个是连自己的主子都要忌怕几分的人,他又哪里敢得罪,忙小跑进去拿雨布。
而此时,雨已下的极大,连绵的雨雾在暮色里显得有些迷离,暑气不但没消,反而因着强烈的雨势扑面而来,豆大的雨滴激起层层灰尘,多了一丝呛人鼻息的气息。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那奴才的确是不长眼。”她斜斜的瞟了一眼林其中道:“不过也只不长眼的主人才能教出不长眼的奴才。”
林其中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知道她脾气甚大,今日里太子指名道姓要见她,他自不敢胡来。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寻着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她!
林其中陪笑道:“陈帮主,这边请!”
易采薇不冷不热的道:“不必了,我和林大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的。”
“不是我有话和陈帮主谈,而是有位贵客想见见陈帮主!”林其中见易采薇根本就不卖面子给他,万分无奈之下只得把幕后之人搬出来。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在整个密城,陈大人就是最大的官了,连陈大人也要惧怕三分的人,难道是从明都里来的人?”
林其中的笑已有些牵强,却尤自强忍着道:“陈帮主去见了便知。”诸葛云深来密城是个有秘密,在没有得到他的授意时林其中自然不敢说出他的身份。
易采薇的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脸不屑的从林其中的身边走过,行云在旁见得两的行为,眉头微微舒,心里暗自好笑。上一任的府尹来请易采薇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如此傲慢,却更加的蛮不讲理,当时把那府尹气的七窍生烟,却又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密城以商养城,所有的税赋都从商人那里缴纳,金钱帮是众商之首,只要他们不缴税,整个城便没有一个人缴税!那府尹最初还要用强,结果被易采薇施计恶整了几次,便再也不敢对她用强,而金钱帮却也和朝庭保持着极为微妙的关系,只要不惹到她,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惹到她了,那么官府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这等事情所有的府尹都不敢上报朝庭,一个连内政都管理不好的好官,若是被朝庭知道了,只会觉得有这府尹无能,反而弄得连官都做不成,是以所有来密城上任的府尹都知道,在密城可以没府尹,却不能没有金钱帮!对朝府而言,只知金钱帮富可敌国,安份守已的经着商,纵然富的冒油,除了税赋外却终不好明着找金钱要钱。
一个家丁在前面掌着灯,吹太大,吹的灯笼直晃,里面有灯光也晃来晃去,若不是有特制的罩子护着,早已被风吹灭。
四周光影重重,高大的树和回廊的影子重重叠叠加的印在一起,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雨下的极大,打在屋檐上劈里叭啦的响,树叶被狂风吹的沙沙乱响,和着雨声和雷声,听起来甚是怕人。
闪电的光茫自天迹划过,震憾而又透着森冷的气息。
易采薇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行云,眸子里不自觉得有了一抹担心,行云知道她是担心果果,果果平日里看起来甚是张狂,但是却害怕打雷,今日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反常,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回廊九曲十八弯,却终是有尽头的,家丁那间极为雅致的厢房前停了下来,林其中哈着弯笑眯眯的道:“两位请!”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寒,她寒着声道:“什么人这么大的派头,居然能让林大人这般卑躬屈膝的请我来,我着实觉得有些奇怪!”
林其中淡然一笑道:“这个自然有本官的理由,陈帮主请!”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不小手心碰到了易采薇的锦服。
易采薇的眉毛皱了皱,轻轻弹了弹衣裳,再瞪了林其中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屋子里极干燥,四处透着清晰而又雅致的淡香,易采薇和行云都是老江湖了,只轻轻一闻便知这香味只是普通的熏香,两人心下一片了然,当下一前一后便朝前走去。
那厢房极大,门口是一块巨大的玉制屏风,看起来华贵而又大气,这间房间就算是易采薇来过的府尹府多次也是第一次进来,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府尹府里还有这样的一间房。
易采薇越过屏风,再朝前看去时却见到珠帘后一个金冠束发的男子坐在那里,那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看起来张扬而又狂妄。
她和行云一见到那人,心里顿时大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了然。
易采薇的微微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是躲也躲不掉了。看来今天官差反常的行云也不过是因为诸葛云深的到来,而林其中的卑躬屈膝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到来。
易采薇淡淡的道:“阁下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做不认识,然后再想办法见招拆招。她和行云为了躲避那个人,平日里都易了容,说话的声音也和往日不同,心里只盼着他认不出两人来。
林其中看了一眼白水离,沉着声道:“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易采薇和行云故做大惊跪倒在地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白水离缓缓的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两人道:“都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两人低着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心里都微微有些紧张,白水离似看出了两人的紧张,他淡淡的道:“你们无需紧张,这一次本宫只是微服私访,刚好到了这密城,早就听到陈帮主的大名,便想着见上一面,若是让你们紧张了,倒显得是本宫的错了。”
他的声音一如五年前好听,只是再没有五年前的稚嫩,一股大气和霸气自他的身上流溢出来,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易采薇的眸光微敛,将头微微低着,低眉顺眼的道:“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今日能见到太子殿下,那是我祖上积的福。今日里林大人没有说是太子殿下要见草民,否则定备上见面礼,此时这般实地是显得有些过意不去!”
白水离见易采薇满身装扮的俗不耐,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恶俗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是天下首富,他原以为金钱帮的帮主怎么也会有兰无痕那样的气质,没料到却是一个浑身充满铜臭的人!他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纵然易采薇的样子和他想像中的相差甚远,也依旧淡定,只是那双如妖孽一般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失望。
白水离浅笑道:“本宫只是微服私访而已,凡事不必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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