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想这么多干什么
“这么大的阵仗,要是首播不破1,估计要被一大帮人嘘了。”
《十七层》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连备都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压力山大。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不可能压力不大。
尤其是导演。
这个项目,压力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导演连备,一个是一番主演陈碧舸。
前者是第一部戏就大爆的导演新星,第二部戏能不能延续第一部戏的辉煌,这是他要交的一份答卷。
后者是站在演员金字塔尖的顶级演员,多年没有演电视剧,这一次回归小荧屏,能不能扛起收视率,推出爆款,一样是她要交的一份答卷。
陆严河的压力要小很多。
他在《六人行》是扛剧的那个人,在《十七层》不是。
当然,只要是主演,一部剧播出成绩如何,都会对他们有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严河说:“导演,一定可以的,《十七层》的主要收视群体就是年轻人,这一次咱们的宣传都在走年轻市场,前期话题很火爆,肯定能转化成收视率的。”
“这个题材也很新颖。”林婵也笑着说,“我身边的朋友们就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
“我总觉得这样的题材可能放在网络独播会好一点,电视台收视率能不能拉起来,我总是有些不安。”连备笑着叹了口气,“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我还是由衷地希望咱们这部戏能够有一个好成绩,让我能够把我三部曲的构想给实现。”
连备对《十七层》是有一个三部曲的构想的。
陆严河也双手合十,由衷地说:“我也特别希望《十七层》大爆,这样我写的《鱿鱼游戏》就能够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了。”
桌上的人都爆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陆严河后面也有一个“大逃杀”题材的戏,不过还没有启动。
想到这件事以后,李跃峰笑着的同时,又感到些许心酸。
他还在这里汲汲营营地想着怎么出头,但是陆严河就已经到了可以自己操盘项目的地步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相形见绌。
李跃峰其实本来还有些担心。毕竟他和他经纪团队又在蹭陆严河的热度,想要把自己经营成一个跟陆严河平番的男主角,而不是男配角。当初他跟京台签的演出合同,就很明确地点出来了,这部剧的男主角是陆严河,他李跃峰只是三番。
但是,试探了一下,他发现陆严河他们并没有任何反应,陈梓妍也没有来敲打他的经纪团队,这让李跃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闷。因为这说明陆严河跟陈梓妍不太在意他“蹦跶”的这些事。李跃峰都在想,难道他现在已经无法进入这两人的视野了吗?
反正,人就是贱得慌。干偷鸡摸狗的事,又怕被发现,又怕发现别人压根不在乎你干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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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跟《十七层》剧组的演员们相处都很融洽。
包括李跃峰在内。
这也让他很愿意跟《十七层》剧组的人待在一块儿。
吃过晚饭,大家就散了,各自回家。
陆严河准备上车之前,忽然被李跃峰叫住。
“严河。”
陆严河有些惊讶地回头。
李跃峰对他笑了笑,说:“方便再聊一下吗?”
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已经在推杯换盏之间,聊了很多了。
陆严河跟李跃峰也有两个人私下交流的时候,陆严河不知道李跃峰这个时候突然来找他聊什么。
“行啊。”他还是答应了,“那我们是再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还是?”
李跃峰说:“这附近就有一个茶楼,我们去那儿坐坐?”
陆严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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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的环境比较私密,隔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严河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我要跟你道歉,之前在一些宣传的事情上,我的团队做了一些不是很合适的举动。”李跃峰说,“其实在《十七层》中,我跟剧组签的合同就是三番,但是我团队的人想要让我从这部剧中占到一些便宜,所以在对外宣传的时候,都把我往跟你平番的方向去宣传了,我知道了以后,也跟他们说了,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不过,之前做了的也已经做了,覆水难收,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陆严河笑了笑,点头,说:“这件事确实让我有点困扰,不过,我也相信峰哥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其实一番二番三番没有那么重要的,那我也只是二番,碧舸姐才是一番,但是,一部剧爆了,肯定我们所有参与的演员都受益,那当初《六人行》六个主演,最后也没有谁会去算谁是一番谁是六番。”
李跃峰笑了笑,点头,“是啊,《六人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口气捧出了五个一线演员。”
陆严河说:“我对《十七层》也有这样的信心,它是一个题材类型都比较少见的戏,又有这么强大的阵容来参与,戏爆了,没有谁会管谁是几番的。”
李跃峰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今晚找陆严河,所谓就番位道歉只是一个引子,最关键的还是另一件事。
可是陆严河现在这个话锋,让他有点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陆严河主动问:“峰哥,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吧?”
以陆严河对李跃峰的了解,要是李跃峰有这种自省的精神,那业内也不会对他这种操作习以为常并形成广泛认识了。
估计这只是抛砖引玉的砖,重头戏还在后面。
李跃峰犹豫地点了一下头,说:“是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正在跟北极光视频筹备一部古装喜剧,《武林外传》,对吧?”
消息传出去,陆严河并不觉得奇怪。
这一行就基本上没有能够完全保密的项目。
陆严河点头,承认了。
李跃峰说:“我听人说,里面有一个角色,似乎很适合我,所以我就想来跟伱毛遂自荐一下,也是问一问你的意见,看看怎么样?”
陆严河问:“哪个角色?”
“白展堂。”李跃峰说。
陆严河沉吟两秒,说:“是这样,峰哥,第一个呢,是这个角色已经有人了,我们已经找了楷任哥,另一方面,我也认为你不适合这个角色,外型上确实比较匹配,但是这个角色虽然也不能说年纪大,也肯定跟你的年龄还是有一点差距,本身的气质也有些差距。”
李跃峰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失望之色。
“已经有人选了啊,那确实有些可惜了。”他说。
主要是因为人选是黄楷任,李跃峰还是没有那么自信到认为自己是可以跟黄楷任匹敌的。
而他显然也并没有把陆严河后面所说的话放在心上。陆严河对李跃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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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演员跟一个角色到底要不要去考虑适配性?
关于这个问题,陆严河是坚定地认为要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占了适配性便宜的演员。
无论是《黄金时代》,还是《凤凰台》,其实都因为他本人跟角色有极为相似的地方,所以演出来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不是靠着这两部戏建立起了对表演的基础理解,他在后面肯定无法有《三山》那样颠覆性的发挥。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
戏也是一场一场演出来的。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在一个好的剧组建立了演戏的自信,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后面再演别的戏,总是要驾轻就熟很多。
可是似乎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
李跃峰显然也不在意他所说的“不合适”三个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一个角色而已,谁来都能演。
很多人就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
包括郑怀仁和姜子昕。
他们也不是说不重视演员跟角色的适配度,但比起这个,他们更在乎这个演员是不是有知名度,能扛剧。
黄楷任定下来以后,因为陆严河关于郭芙蓉的角色,属意萧云,恰好萧云也火了,北极光就欣然接受了。
然而,在吕秀才这个角色的演员上,他们却不太愿意让刚大学毕业的何江来演。
“他只是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完全没有任何演戏经历。”姜子昕直言不讳,“这是我们平台内部对他最顾忌的地方。”
“但是他很适合啊,至少给他一个试戏的机会。”陆严河据理力争,“如果你们不找一个合适的演员来演吕秀才这个角色,很容易演成一个不讨喜的话痨,死读书的呆子。”
姜子昕说:“严河,我说实话,如果你希望让何江来演吕秀才,后面会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管有多少工作要做,至少举行一场试镜,怎么样?演员归根结底要靠实力说话。”
“你要知道,李大嘴和莫小贝这两个角色都无法找明星来演,他们两个角色,就没有适合的知名演员。”姜子昕说,“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让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来演吕秀才这样一个关键的的角色,就算他的演技好到天上去,也很难说服我们的高层。”
“那你告诉我,你们哪个高层需要说服,我去说。”陆严河说,“我跟何江见过好几面了,我每一次见他,都越发觉得他适合吕秀才这个角色。”
姜子昕没想到陆严河竟然会这么执拗。
“那佟掌柜这个角色呢?”姜子昕问,“你之前说甄虹语不合适,但是,古代一个丧父的寡妇只有二十岁出头也很常见,实在算不上一个不合适的理由吧?”
陆严河说:“关键不是年龄,而是年龄感,她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子,又要有一种幽怨和喜感并存的特质,有一种少妇的风韵,能招架来来往往的人,甄虹语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你觉得这样形象气质合适吗?”
姜子昕:“那你觉得谁合适?”
陆严河摇头,“我暂时也没有觉得谁合适。”
“这样吧,那这几个角色全部都拿出去,我们举行一场试镜。”姜子昕说,“只要是没有定下来的角色,都可以拿去试镜,咱们也可以提前宣传一波《武林外传》。”
陆严河点头。
“还有一件事,邢捕头由江军老师来演,但我们都听说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万一他拍到一半身体又出状况进了医院——”
陆严河说:“第一,江军老师的身体早就已经好了,医院都说没事了,第二,如果真的出了状况,我也在剧组,我随时可以调整剧本。”
姜子昕闻言,点点头,“那我去跟上头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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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段时间不停地跟不同的人沟通,陆严河自己都意识到,他说话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是“斩钉截铁”“说一不二”起来。
可是不这样的话,似乎又难以坚持他的想法。
在内容创作这件事上,不坚定,不果断,就意味着会被别人的意见推着走。
如果不是因为不这样做,就难以坚持他的想法,他也不想变成这样。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未必就全都是对的。”
“我知道,当然,我也知道我的想法就未必全是对的。”陆严河点头承认,“但是既然在当时当下,我说出了我的想法,而你没有说服我,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自己,却转过头相信你呢?”
被陆严河盯着眼睛的李治百瞬间举双手作投降状。
“你说得对。”
陆严河前一秒还坚定不移的表情,下一秒就跟泄气似的又泄掉了。
“我怎么觉得我身上染上了周平安那种自以为是的恶习?”
“这多正常啊,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你认为你是对的,我认为我是对的,结果没有出来前,谁都说服不了谁,过了十几二十年,结果会告诉你我,到底谁是对的。”李治百说,“那周平安不就斩钉截铁地认为他带艺人那一套才是对的,其他经纪人,只要跟他不一样的,都不对,是草包吗?”
陆严河:“但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事情也已经晚了,无法修正了?”
李治百点头。
“我们不都是抱着坚信自己才是赢到最后的那个人的信念,才能坚持下去嘛。”
“那至于是不是能赢到最后,就像你说的,你只能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往前走,你不走到最后,你也不知道。”
陆严河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低头一笑。
李治百站起来,在陆严河脑袋上撸了一把。
“年纪轻轻想这么多东西,也不怕掉头发。”
“呵。”
“我拿点鱿鱼丝,你要不要别的?”
“蚕豆,谢谢。”
“哪有蚕豆?”
“颜良买的,放在冰箱右边第二层的小抽屉里了。”
陆严河直接在地板上躺下来,看着璀璨夺目的吊灯灯光,思考,又思考,然后自己呸了一下。
想这么多干什么,也不怕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