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盖提亚的注视
戈尔贡怒吼。
在反应过来的刹那，便自这前所未有的羞辱之中，陷入狂暴——
原本就超出常理的庞大身躯越发膨胀，自怒意之中呼唤着万千的蛇群，如同女鬼般狂乱舞动着，张口，喷出暴虐的烈光。
将令她坠落尘埃的身影吞没。
可紧接着，死光风暴便从正中被撕裂。
迎着狂舞的蛇发，朔月不甘示弱的抬起手，五指握紧，粉色幻光自左手蔓延，铸就成型，而右手指尖流淌铁光，淬炼出凶暴的形体。
同女神的报复，碰撞在一处。
轰！
柔软的花瓣张开，与光束碰撞时，却发出了铁石崩裂的声响，戈尔贡瞳孔收缩，抬头只见另一柄遮天蔽日的火剑落下，将蛇发寸寸撕裂，在溃散的发丝之后，那一张面孔上还来不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就被滔天炎浪吞噬，塌陷，碎裂。
紧接着，连同女神巨大的身躯一起，被拳与剑崩飞出千里之外！
“投影，展开。”
月灵戒指转过流光，来自超文明科技的强大算力解析了青年的记忆，将那英姿摇曳的王自时空彼岸呼唤而来，轻柔的抱住了她的骑士，牵住彼此的手，将传说中的圣剑慷慨赠与——
希望之光，照彻寰宇。
“这光辉乃是星辰的希望，照亮大地的生命之证！”
蓝金色的剑身闪耀，接引着天际垂落的星辰，那一份跨越千年而来的希望之光，不止是令远方戈尔贡为之呆滞，整个战场都迎来了短暂的死寂，如此惊骇。
反应过来后，蛇发的女神尖叫出声，神力一瞬流转，毫无保留的化作烈光喷涌，奔袭向不断远去又不断逼近的死亡，可在挣扎到来之前，浮于半空的青年，已经挥下了无数祈愿汇聚而成的庄严之形。
“——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
圣剑之上，带来希望与破灭的光芒划过一道长弧，在引导了轨迹之后倾泻而出，轻而易举地将女神的反抗击溃，紧接着，却撞上了坚不可摧的淡金色锁链。
神造兵器，天之锁！
“肆意妄为也要有个限度，人类。”
在抬起的圣剑前方，锁链鸣啸，火花寸寸窜动，点亮了少年阴沉的神色。
“不要把神明的忍让，当成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下一瞬间，锁链将希望之光吞噬殆尽，扭动着冰冷的身躯，划破空间，将青年死死纠缠，要将他绞杀在此处。
可在天之锁的封锁下，朔月却依旧岿然不动。
平静的抬起手，万千兵刃如钢针插入锁链的缝隙，定住了疾驰的银光，紧接着，青年抬起手中的圣剑，握紧，斩落！
幻想金属的哀鸣声响彻空中，朔月低下头去，看着因为反震而发颤的剑身，嗤笑一声，松开手，任凭传说之剑化作光屑消散。
看向前方，天之锁已经将投影的兵刃搅碎，高速回转着，搅乱着空间里的魔力流，压缩着敌人的生存空间。
明明已经将朔月压制在内，可无论是金固还是被击飞出去的戈尔贡，甚至是始终袖手旁观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与艾蕾，都没有要放松下来的意思，心神反而因为这份沉寂而越发紧绷。
因为在女神与神之兵器的猛攻之下，这个男人仍旧毫发无伤！
那明明是人类。
是不曾定格在境界记录带的生者。
是没有紧握住自己的传说，并未蒙受人理护佑的独行者。
可是，一个人，仅凭那双手，却能将未来开拓到如此地步吗？
哪怕是神代的英雄，也不曾孤高到这种程度！
轰！
神明们的担忧应验了，金固愕然的捂住心口，天之锁交织而成的牢笼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赫色的火焰自锁链缝隙中流泻，烧灼着神明的兵器，给同为一体的金固带来了破碎般的痛苦。
除开疼痛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那可是美索不达米亚众神缔造的神器，哪怕与天地乖离开辟之星对轰也能毫发无伤的神之锁链！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突破它的防御，带来从未有过的深切痛苦？
对此，青年给出了答案。
“那是阐述着终末的火，是在古老的边狱之底，仍然痛饮着圣徒之血的兽焰。”
宛如咏唱般，青年的声音越发清晰，当天之锁终于支撑不住，痛苦的蜷缩起来时，左手持屠龙魔剑，右手握紧终末之火的青年，便沐浴着烈焰与黄昏，展露在神明面前。
他戴着嗤笑的白骨面具，他握住了龙与屠龙的剑，他向着高傲的众神走来，便胜了又要胜！
比起冥府之中几乎无敌的艾蕾而言，所谓复仇者戈尔贡，也不过是更大一点的木头桩子罢了！
飞驰的流光，撕裂了神明的傲慢。
当意识到青年是冲她来的时候，戈尔贡发出了愤怒与恐惧掺杂的哀鸣，漫长的距离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令死亡的危机越发剧烈，以至于那象征着威权的羽翼和蛇发，都剧烈的痉挛起来。
尤其是，那流淌着黄昏之光的魔剑，映入眼帘时。
屠龙魔剑·巴尔蒙格！
“金固，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从未听过女神如此软弱的呼喊，明明有着庞大的身躯，有着原初的权柄，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一座城乃至一个文明，可当意识到自己真正要死的时候，却仍像是漫长时光之前，那依偎在姐姐们怀里的女孩一般。
疯狂带不来坚强，她也从未坚强过。
而人类的悲悯，也绝不会送给如此扭曲的复仇之神。
黄昏如恐惧般，逼近了。
“啧！”远方的金固发出了不快的声音，可在抱怨和思考浮现之前，他的身躯已经拔地而起，如炮弹般向着魔剑使前进的道路砸去，淡金色的锁链如蛇群游动着，在接触的一瞬飞射而出。
叮叮当当。
青年面无表情的挥剑，交织出如诸神黄昏般的终焉，在神明都要陨落的幻景中，天之锁也不过是坚硬一点的链子罢了。
仅仅须臾，就被剑光撕裂，弹开，就连金固也被扑面而来的无数兵刃淹没，扫清阻碍之后，魔剑使迈步，再度向着蛇神而去。
“魁扎尔·科亚特尔！还有埃勒什基伽勒！”
戈尔贡在后退，从神殿到森林，不知何时又已经到了波斯湾的沙滩，可即便如此，那个企图弑神的疯子仍没有放过她，仅仅对上那燃烧着灵火的眼神，就几乎感觉自己的身躯要被撕裂。
在精神快要崩溃的惊恐之中，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盟友。
“我们不是缔结了同盟的契约吗！为什么你们只是看着！”
啊这……
神殿的废墟中，艾蕾悄咪咪的冒出头来，与悬在半空，自始至终都在omo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对视一眼，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一个是纵容包庇朔月这个‘带恶人’的冥界女神，一个是身为善神顶点的太阳女神，这两位神与其说是在杀人，倒不如说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救人。
比起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执行着毁灭人类的好员工戈尔贡而言，她俩就是划水摸鱼的，看见塑料姐妹花吃瘪，她们哪里会去帮忙呢？
没有幸灾乐祸就很不错了……
“再说了，同盟的契约里也没有互相帮助这一项吧，有的只是互不干扰。”艾蕾小声嘀咕，而魁扎尔深以为然的点头。
虽然很想与这样优秀的战士切磋，但冒冒失失掺和进去的话，一定会被当成死敌被针对的吧？
到时候友好的交流变成不死不休的厮杀，那可就不妙了。
无论是自己被击倒还是她把优秀的战士撕碎……都很不妙。
所以——
“加油啊，戈尔贡！”羽冠晃动，南美的女神跳起了热情的桑巴，“我和艾蕾酱在精神上支持你哦！”
这不还是在边缘ob吗！
面对不靠谱的两个同党，戈尔贡郁闷的几欲吐血，可是在这之前，魔剑使的锋刃已经近在咫尺。
仅凭自己的话，一定会被那两柄剑剁碎的！
可恶，有谁能来救救我！
蛇神发出了绝望的嘶鸣，像是听到了她卑微的恳求般，战场之上，响起了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
“够了。”
祂说：“这样的姿态，未免过于可笑。”
从始至终盘桓于美索不达米亚上空的光带，亮起了摄人心魄的光芒。
下一刻，成百上千条修长的光辐自光带之上延伸而出，扩散，笼罩了朔月所在的方寸之地。
带来了数百倍于誓约胜利之剑的可怖光明！
在能量风暴的蹂躏下，青年的身影被撕裂了，如同泡沫般的幻影一样。
可紧接着，毫发无损的魔法使，从置换的空间里走出，他抬眸，看向光带上裂开的缝隙，仿佛这样就能看见潜藏着遥远时空之后的，某只兽的形体。
“魔神王，盖提亚……”
“哦？”
彼岸的存在挑眉，轻哼一声，便带来浪潮般重重叠叠的回音：“竟然，认识我吗？”
“是啊，毕竟同为赝品嘛。”森冷骨面下，青年嘴角勾起弧度，可眼神深处却毫无笑意，“那么，躲在时间神殿的幕后大boss，跑到微不足道的小特异点来干什么？”
“总不至于说，单纯只是关心自己的下属吧？”
“自然不会，她并没有这样的价值。”
不顾戈尔贡难看的脸色，盖提亚否定了朔月的猜测，然后，直言不讳。
“我来到这里的理由，是因为你。”
“来自异界的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