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a new story born
漫长的战斗走向了尽头，当女神们鼓起勇气向前时，却发现战场已经空空如也。
“这还真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啊。”
太阳女神魁扎尔·科亚特尔看着破裂的大地，缓缓愈合的海洋和仍留存着奇异色彩的天空，瞠目结舌。
“明明几分钟前还能察觉到‘兽’的气息，可现在，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了吗？”
“呐呐，埃勒什基伽勒，你的俘虏似乎相当不得了呢。”
冥界的女神并没有回应，她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攥紧衣袍的手微微颤抖着，背影在涌动的海潮前是那样的孤独。
她，感知不到朔月的气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立刻解除这具神性化身，亲自赶来波斯湾，以女神的权能搜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可就在这时，三道流光从天而降，出现在两位女神面前。
“金固，还有……”魁扎尔看着造型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货真价实的神灵气息的两个怪物，情不自禁的蹙眉，“它们是？”
“是母亲创造出的提亚马特十一子，巴力拉赫穆。”
绿色长发飘扬，失去双臂的金固解释道。而残忍杀死，吞吃了自己的同胞，身上还沾着血与碎肉的两只巴力拉赫穆看向女神们，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蔑：
“在母亲沉睡的时候，就由我们传达她的意志。”
“哦？”艾蕾看着巴力拉赫穆们，难掩厌恶，“我可不记得三女神同盟里，有着向母亲俯首称臣的要求。”
嘭！
回应冥界女神的，是巴力拉赫穆甩出的长鞭。
艾蕾面色陡变，手中浮现枪笼，可下一刻手腕就传来剧痛，枪笼倒飞出去，摔入波涛汹涌的海洋里。
女神之血滴落，魁扎尔·科亚特尔一个闪身，挡在了受伤的艾蕾面前，手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你们，是什么意思？”
“呵……”面对敌视的女神们，巴力拉赫穆抱着双臂冷笑，不屑于回答，在越发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金固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够了，你们两个，别忘了母亲创造出你们的目的。”
警告了巴力拉赫穆之后，少年又转身，看向戒备的三女神同盟，忽然蹙眉：
“母亲……戈尔贡呢？”
“收起你虚伪的称呼，金固。”艾蕾冷冷道，“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利用魔兽女神而已。”
“呵呵？利用？太看得起她了，那女人不过是让母亲降生的工具……”
“我说了，闭嘴！”
天之锁浮现，向着巴力拉赫穆砸去，却被幻化的巨钳卡住，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金固与咧开大嘴的巴力拉赫穆死死对视，片刻后移开目光。
“算了，随便你们怎么想，但事到如今，母亲提亚马特提前苏醒，三女神同盟的一切都要回归她的怀抱。”
“不服从的人……”金固顿了顿，沉声道，“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面对金固的宣告，艾蕾和魁扎尔看向那两个跃跃欲试的巴力拉赫穆，因它们毫不掩饰的强烈恶意而皱起眉头。
在第三魔法使与兽的战场上，他们不过是更大一点的杂鱼。
可当恶兽沉睡，英雄匿迹的时候，有着主神级别力量的巴力拉赫穆们，却称起了大王。
更何况，同样是提亚马特之子的金固，也不会对反抗者手下留情。
那对神性特攻的天之锁，本就是对神明最危险的武器。
“……我明白了。”最终，魁扎尔叹了口气，“反正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南美的密林会一点一点侵蚀乌鲁克，直到将一切生命都吞噬殆尽为止。”
“感谢你的理解，太阳女神。”金固拦下躁动的巴力拉赫穆，微微颔首，紧接着又看向艾蕾，“那么，您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迎着巴力拉赫穆们挑衅的眼神，冥界的女神沉默片刻后，还是坚定的抬起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
金固挑眉，他察觉到了女神话语里的丝丝颤抖。
“他……怎么样了？”
“您是说您曾经的俘虏吗？”绿发少年感受着双臂的剧痛，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但最终展露在女神们面前的，是一片肃穆的悲悯。
“很遗憾，他在用尽全部力量后，坠入了母亲的生命之海，想必是已经死去了吧。”
说话间，金固死死盯着艾蕾的脸色，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找出某种迹象，可最终，女神也只是嘴唇轻颤，许久之后垂下眼眸。
“我知道了，我也会继续以前的方针，帮助你们……毁灭乌鲁克。”
“那便再好不过了。”金固满意的颔首，可就在这时，巴力拉赫穆抱着双肩，又一次发出了嘲笑。
“那个愚昧的敌人可不一定死了。”
看着女神骤然亮起的眸子，提亚马特的十一子咧开嘴，迫不及待的，吐露出恶意的词句。
“落入了母亲的生命之海，那就再也无法死去，只会在生不如死之中被扭曲灵魂，然后精神和记忆被改写，成为我们的一员。”
拉赫穆学习了人类的言语，却并非用来表达友善，而是用更恶毒的方式，递出尖刀。
“你看……他来了。”
轰！
骤然炸开的黑色污泥，将女神怀揣着希望的眼眸，重新拖入了地狱之中。
有什么危险至极的存在，诞生了……
————
“目前的侦查结果显示，兽潮不过是魔兽们在恐惧之下造成的暴动，现在已经悉数散去，今晚应该能够获得喘息之机……”
“天草阁下真是勤奋呢。”红发的忍者淌过魔兽尸体汇聚而成的血水，挥动苦无，熟练地将毛皮切下，“明明身在战场，仍不忘记传递信息。”
“过誉了，小太郎。”带着信息的白鸽张开翅膀，扑扇着飞向天空，带动清风拂过白发，垂落在少年的狩衣上，极东的圣人转过头来，温和一笑，“我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感谢你的帮助啊，天草阁下。”风魔小太郎认真道，“若非您出手帮助，光凭在下，实在是难以守住乌鲁克的南域，明明阁下应该在王宫帮助王处理消息的……”
天草微微摇头：“无需愧疚，毕竟谁也不会料到杉木林里的魔兽会突然发动兽潮，明明损伤始终没能得到补充，却选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
“那时候仍有大量的青壮年在协助城市建设，能够代替他们挥舞武器的，也就只有待在王宫的我们了啊。”
顿了顿，天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太郎，你此前还在波斯湾的边缘勘探情况吧？怎么又回到南域协助战斗了？”
“啊，那是因为……”风魔小太郎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是我太弱了吧。”
“诶？”
“很可笑吧，身为从者的我，竟然在那时候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天穹坠落，黑潮咆哮，在昏暗的世界里，灾厄的兽与人之英雄大声呼喊着，厮杀在一处，连雷霆和风暴都被他们打碎，坠落海面，溅起支离破碎的残影。
回忆起当时捕捉到的画面，风魔小太郎直到现在，都忍不住的战栗。
“那位王召唤出来的贤者说，‘我们已经没用了，与其在这里空耗光阴，不如将时间消耗在更有用的地方’，于是，我们便逃离了那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所以，仍是不知道是谁阻止了两只兽（beast）的前进啊。”天草沉吟道，“主的启示告诉我，那个人是我们所熟悉的战友，但究竟是谁……”
风魔小太郎眨了眨眼，浓密的刘海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眸：“难道说，是朔月阁下？”
“哈？”少年圣人很吃惊的瞪大眼睛，“为，为什么是他？”
“因为你看，吉尔伽美什王召唤出来的我们都在镇守各个战场，能够自由行动，且有独自应战两位兽（beast）的勇气的，怎么想都只有朔月阁下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天草无意识的抬高了声音，也不知是在反驳谁，“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小太郎歪头：“您似乎对朔月阁下的性格有着独到的见解，能否告诉我理由呢？”
天草的语气微微一窒，或许是当年圣杯大战带来的深刻印象，每每提到朔月，他那沉稳的心境就会出现波动。
可即便有着偏见，以他对朔月的了解，这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那家伙是决心成为天平的那一类人啊，如果将全人类摆在天秤之上，那么他就会为了拯救人数较多的秤盘而放弃人数较少的一方，即使只相差一个人。”
回忆起那个酷烈的暗杀者，少年圣人挥动手臂，语气坚定道：“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选择不求回报，甘愿为了这个世界而牺牲自己的方式呢？”
“他一定会用更加不讲道理的做法，以最极致的效率换取最大的好处——绝不可能亲自入局，让自己成为孤军深入的小卒！”
这样的行为，明明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更何况，直面两尊灾厄之兽，即使是最强大的英灵也绝无幸免的道理。
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小太郎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天草四郎，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或许天草阁下说的是正确的，或许是他们只看到了朔月阁下的表面，并不清楚这位青年的本质。
但是，被如此多的英雄认可，甚至能和吉尔伽美什王把酒言欢的，真的会是天草口中冷酷无情的现实主义者吗？
一定会有什么地方，是被天草阁下，甚至是我们所忽略的。
而那正是那个青年的闪光之处。
“如果朔月阁下在这里就好了。”一念及此，风魔小太郎轻声叹息，“就算他不是阻拦两位兽的那个人，凭借他的实力，也能代替我们侦查那处战场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家伙独来独往惯了，谁知道他现在又跑到哪儿去了。”天草翻了个白眼，“没准我们回王宫的时候，就发现他正在向王汇报战况呢。”
“呵，呵呵……”风魔小太郎干笑，“有时候，真不知道天草阁下是在怀疑朔月阁下，还是在无意识的信任着他。”
“我，我哪有信任他？”天草微微一愣，正当他想要反驳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了骚动声。
滋啦，滋啦，滋啦！
那是好似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可是自林中飞溅的污血和碎肉，却在警告众人这个声音的真相！
“什么人！”
察觉到了弥漫开来的魔气，天草挥手，命令士兵们立刻后撤，与此同时握紧太刀，与风魔小太郎严阵以待：“报上名来！”
咕噜噜……
魔兽的头颅滚动着，落在两位从者的脚边，可他们竟无暇将其踢开，当一袭黑袍涌动，那扭曲而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天草和小太郎面前时，他们的喉结滚动，竟不自觉的淌下冷汗。
死亡的预感，在脑海轰然炸开。
下一刻，两位从者发出了破釜沉舟的嘶吼，各自的宝具绽放出璀璨光华。
紧接着，戛然而止！
天穹被血色浸染，在士兵们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一口将他们的将领吞下！
“天草将军！”
“风魔将军！”
“撤，撤退！赶紧撤退，要将此事汇报给吉尔伽美什王！”
哗啦啦……
脚步声很快远去了，叶片摇摆，漂泊的乌云后时隐时现的朦胧月光，映照着死寂的废墟。
女神早已放弃了曾经的神殿，可是这片大地记得发生的一切。
曾有人在这里，将女神击伤，让神之血洒落大地。
而现在，到了生长的时候了……
纯净之光悄然腾起，潜藏在地底的魔术阵无声张开，勾勒出熟悉的召唤式。
披着漆黑风帽，紫色长马尾垂落至腰侧的小女孩，悄然睁开了魔性双眸。
握紧了造型奇异的镰刀，她迷茫的注视着这片陌生的世界。
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心底却莫名的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要将那个错误的自己……杀死。”
平淡接受了令人悲伤的命运，从女神血肉中诞生的存在迈开了脚步，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间。
————
“你是说，两位将军在杉木林神秘失踪了吗？”
玉座之上，贤明的王者沉默许久，然后抬手，示意士兵退下：“本王明白了。”
待士兵离去后，吉尔加美什看着空荡荡的王宫，许久之后，冷哼一声。
“呵，杉木林吗……不愧是本王最讨厌的地方。”
呼喝声自王宫外传来，篝火的光亮倒映在华美的墙壁上，在思索之中，贤王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王宫外走去。
自魔神王跨越时空起，王看破未来的千里眼便失去了作用。
时空被两位闯入者改变了，世界的命运开始失控。
天草四郎时贞与风魔小太郎的神秘失踪，便是超乎预料的开始。
以及，那位厨子的突然失联。
——但是，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有什么从未改变。
再往前一步，漫天的星辰倒映天穹，贤王抬头，启明星在天际无比闪耀。
就好像在预示着，命中注定的相逢。
“哦……”
统帅着乌鲁克的英雄王翘起嘴角：
“你们来得了吗，迦勒底，这个照亮诸多星辰的唯一烛光！”
哪怕前路未卜，这位君主的心里仍激荡着豪气，他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座城市，将这星空都拥入怀中。
“有本事就来吧！来到这片神灵与人类共同生活的大地——人类最后一位御主啊！”
夜晚的乌鲁克灯火通明，天上的光带如同眼睛，冷漠的俯瞰着这座闪耀的城市。
而英雄王的声音飘荡在黑暗之中，逐渐变得轻微，直到消散不见。
故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翻过一页，将曾经的血与火掩埋在历史的风沙中，被空白掩埋。
然后，涂上新的色彩。
“灵子转移，准备完毕。”
“目标设定，bc2600，乌鲁克。”
“反召唤系统启动，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对象名：藤丸立香，灵子转换全工程完成。”
躺入转移舱体中，视野因升起的生物液而变得模糊，恍惚间，藤丸听见了医生冷静的声音。
“开始实际验证，第七冠位指定（grandorder）！”
下一刻，熟悉的隧道自眼前展开，七彩的幻光中，时空向他敞开了大门。
“前往公元前2600年，古代苏美尔神代领域·美索不达米亚！”
白光淹没了一切，当视野重新恢复清晰时，藤丸所见到的，便是那片辽阔的山河大地。
而他正在破风声中，高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