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没有好东西
卓之言轻笑了声，“芯芯，你倒是挺看得起我啊！不过我来都一个人来了，你就行行好，把我放个旅游搭子，带我一起玩玩？”
顾芯芯:“……”
卓之言摆明了不会下车。
郑吏从后视镜里看着顾芯芯，请示道:“少夫人，这……”
顾芯芯懒得再和卓之言废话，再跟他浪费点时间，太阳都要下山了。
于是，摆了摆手，“算了，开车吧！”
郑吏眉心紧了紧，只好点头开车，心里暗暗想着，等下要将这情况汇报给少主才行。
车行驶在山路上，窗外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顾芯芯降下一点车窗，想吹吹山间的风。
然而，车窗才降下来不就，隔壁又伸过来一只手，很多事得帮她把窗户关上了。
顾芯芯不满地瞪向卓之言，“你干什么？”
卓之言眸底噙着一贯的笑意，“吹冷风会头痛，你现在是个孕妇，要格外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才行。”
顾芯芯拧了拧眉心，“卓先生，有没有说过你很啰嗦？”
卓之言眯笑着摇头，“没有，因为我一般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么多。”
因为刚刚伸手关窗的动作，卓之言明显坐得离她近了很多，顾芯芯察觉到了这一点，道:“好，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现在请卓先生你坐回你刚刚的位置上吧！离我一个有夫之妇太近，不合适！”
卓之言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但也尊重她的意思，挪了挪身体，坐回了原位。
顾芯芯又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不看他了。
卓之言的声音却又在车内响起……
“芯芯，你这样怀着身孕，项胤还让你一个人到山上来乱跑？他也真是放心得下啊！”
听到这话，顾芯芯怔了怔，没说话。
前面开车的郑吏听不过去，怕少夫人会因此多想，开口说道:“卓少，你可能误会了。我家少主特意安排我陪伴在少夫人左右，保护她的周全。”
卓之言轻笑了声，“也对！我还差点忘了有郑吏你在呢！不过，自己的妻子还是要自己亲自陪伴才好，就算安排下属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也说不过去吧？”
郑吏皱眉道:“我家少主他最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之后回来会好好陪伴少夫人，就不劳卓少你费心了。”
卓之言抿了抿唇，“嗯，项胤那么喜欢芯芯，怎么会对芯芯不好呢？到底是我多管闲事了！”
顾芯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
慧溪庵。
很近，郑吏开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到达了顾芯芯从小长大的地方。
望着车窗外的尼姑庵门口的牌匾，顾芯芯有些怅然，回过神，转头对卓之言道:“卓先生，我现在要去尼姑庵里待一会儿，你应该没什么兴趣，可以在车上等着，也可以自己四处走走。”
卓之言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保持着他那一贯的有些轻佻的微笑，“谁说我没兴趣的？既然来了，我也进去拜一拜。”
顾芯芯不喜欢卓之言在这么严肃的地方，还笑得那么妖孽轻浮，蹙了蹙眉，“跟我进去可以，但你最好严肃一点！这里不是可以嬉皮笑脸的地方！”
卓之言很配合地收敛起了表情，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而后，顾芯芯就开门下了车，卓之言随后跟着她下了车。
郑吏因为不放心自家少夫人和那位卓少同行，把车停在了不碍事的地方后，也下车跟了进去。
慧溪庵里的香火不算旺，但也有零零星星来烧香拜佛的人，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檀香的淡淡的味道。
顾芯芯缓步往里面走着，边走边环顾着周围的陈设，这些年，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她迈进门槛，走进了正殿，便看到正殿一侧，一位中年的女师太坐在那里给一位香客把脉看病。
师太摸完了香客的脉象之后，便提起笔来写下一个药房，将方子递给了那名香客，叮嘱道:
“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回家煎服。这段时间的饮食要忌辛辣和鱼腥。”
香客接过方子，感恩的道谢之后，鞠躬离开。
顾芯芯怔怔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等到那名香客走了， 她才走过去，坐了下来。
师太正在整理案上的杂物，并没有抬头看来人，只是问道:“施主是哪里不舒服？”
顾芯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师太。”
空镜师太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抬眸看向她，眼神有些怔忪。
师太慈祥的面容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眼角仿佛多了几道细纹，老了。
出家人的情绪没有大起大落，只是愣了一愣，便归于平静，对她点了点头，“回来了。”
顾芯芯红着眼睛扯出一个笑容，“师太，因为这几年事情比较多，一直没有时间回来看您，您还好吗？”
空镜师太摇了摇头，“不必自责。芯芯，你没有出家，长大了自然要离开这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这里也不该是你的牵挂。”
顾芯芯从小没有母亲陪伴，很多时候，空境师太在她心里都充当了妈妈的角色。
但师太她毕竟是个出家人，不会对人过分的亲昵，虽然很关心她，但总是保持距离，避免产生依赖和过多的感情。
顾芯芯不想一回来就在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太面前流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情绪，“嗯，谢谢您的理解。”
这时，又有两位尼姑进来打扫大殿，看到了顾芯芯。
其中一个也是慧溪庵里得老尼姑了，一眼就认出了顾芯芯。
“芯芯？是芯芯回来了吗？？”
顾芯芯温声望去，也认出了那人，站起身来，“莫愁师太，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那位叫莫愁的师太的情绪要比空境师太跨度大一些，三步并做两步过来，拉起了顾芯芯的手，欣慰地从上至下打量她“真的是芯芯啊！出落成大姑娘了，越变越漂亮，也越来越有出息了！”
顾芯芯抿唇笑了笑之后，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并不喜欢年前的这位莫愁师太，但莫愁的资历比较老，在尼姑庵里很有分量。
还记得当年她刚刚被送到尼姑庵的时候，这位莫愁师太是不愿意收留她的。
因为尼姑庵里本来香火就不怎么旺，这又不是孤儿院，平白多了一张嘴，就是多一个累赘。
是空境师太执意要收下她，她才有了这个安身之所。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莫愁师太因为她的存在，总是埋怨空境师太，时不时提出万把她送到福利院去……
空境师太从来没有动摇过，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导致空境师太在尼姑庵里的人缘很不好，那时候，庵里的其他尼姑都是站在莫愁师太那边的。
那时候，顾芯芯真的觉得自己给空境师太添了很多麻烦，所以她很乖，尽力帮俺里多干活，少吃饭，不让空境师太为难。
久而久之，莫愁师太她们看到听话，吃的也不多，也就不找麻烦了，她才被真正的接受。
后来，空境师太又不顾尼姑庵里所有人的反对，借了庵里的香火钱去供她读书，遭受了很多不该她承受的事情……
这些，顾芯芯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很争气，高中以后就没有用过庵里一分钱，都是靠奖学金念书。
再后来，她一边读书一边创业，挣到了钱，还给了庵里和莫愁师太她们。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莫愁师太她们对她的态度才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格外热情。
顾芯芯却只觉得她们很虚伪，一点都不像出家人的作风。
这个尼姑庵里，其实只有空境师太一个人在真正的修行，不在乎世俗的一切。
莫愁见顾芯芯抽回了自己的手，也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唐突了，连忙又笑着道:“芯芯，你看！我一见你回来，太高兴了！都忘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呢！”
顾芯芯笑了笑，“没关系。莫愁师太，多年不见了，你们这些年还好吗？”
莫愁笑得十分灿烂，“好啊！我们都挺好的！这些年你寄回来的钱，我们修葺了庵里几座大殿和佛像，其余的都被空境拿去捐给了有需要的村民了！”
说是过得好，其实也是在故意在顾芯芯面前念道空境的不是。
这里的尼姑，其实把钱财看得还挺重的，除了空境师太。
当年她把读书的钱都还给了尼姑庵之后，再给庵里送钱，都是送给空境师太和人，因为她不相信庵里其他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真的不多，包括寺庙里也是一样的。
顾芯芯蹙了蹙眉，转过头看向了空境师太，“师太，我给您寄钱，我是希望你们吃好一点，你怎么全部都捐出去了？”
空境师太起身淡淡地说道:“修行之人不讲究吃穿，留着钱财只会招惹是非。”
顾芯芯叹了口气，很无奈。
莫愁又过来套近乎道:“芯芯啊！我看你长高了，也瘦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在大城市里一定挣了很多钱吧？”
顾芯芯不痛不痒的笑了笑，“是吗？我瘦了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她故意没有回答莫愁的最后一个问题，觉得她那就是在暗示她，挣钱多了，不要忘记问多给尼姑庵里捐一点。
其实她这些年给庵里捐了不少钱了，只是这些人实在不知足，捐了多少也不见她们用在建设庵内的大小殿上！
顾芯芯其实也不明白她们这些出家人对钱财有那么大的执念是做什么，她们大多无儿无女，也不能出去消费……
空境师太大约也是觉得莫愁在这里说的话很不合适，开口道:“莫愁，你出去给芯芯准备一些她以前爱吃的饭菜吧，这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大殿就先不用打扫了，一会我会来打扫。”
莫愁省的打扫大殿，自然乐意，乐呵呵笑着道:“好好！我这就去给芯芯做些她爱吃的斋饭！”
说着，她又转过脸来看向了顾芯芯，神情里透着出家人本不该有的谄媚讨好，“芯芯啊！你现在是城里的大老板了，庵里的粗茶淡饭可能吃不惯了，可千万别嫌弃啊！”
顾芯芯刚刚吃过饭来的，一点都不饿，但是实在不愿意莫愁在她面前晃悠了，便配合冲静师太道:“不会，我正想着这口呢，那就麻烦莫愁师太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莫愁出去消停一会儿，她也能安静地空境师太安静说会话。
空境师太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莫愁出去之后，顾芯芯被空境师太拉着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芯芯，怎么了突然想起回来看看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多年不见，空境师太的关心还是让顾芯芯觉得很感动。
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问一问她怎么了，担心她发生了什么。
顾芯芯摇了摇头，“师太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今天刚好有事来到附近，就想过来看看你。”
空境师太眼神中的那种慈爱发自内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母亲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母亲的事情，她很小时候就告诉过师太，师太也清楚她这些年的努力学习，努力变强是为了什么。
顾芯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我目前找到了其他的家人。”
空境师太颇为意外，“是吗？你的家人们都还好吗？他们与你相认了吗？”
顾芯芯眼神暗了暗。“没有，他们当年抛弃了妈妈和我，我不会认他们，所以他们还不知道。”
空境师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芯芯，你这孩子，你和我年轻的时候那个倔犟认死理的劲儿很像，非黑即白，爱憎分明。
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非好即坏，太较真，痛苦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所以，这些年我总觉得放心不下你。”
顾芯芯有些自责，低下头道:“抱歉，让师太为我担心了。”
空境师太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曾经和你母亲有着相似的经历，被最爱的人背叛过，被全世界抛弃过，对人生绝望，自暴自弃……机缘巧合来到这里修行，受到了主持的调拨，明白了很多我曾经想不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