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坦白局（上）

  第188章 坦白局（上）
  徐洋选的烧烤店不远，所以司机的歌才刚放到尾奏，他就嚷嚷着到了到了。
  苏成意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回想着刚刚听到的歌词。
  “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应该是出自苏轼的《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徐洋看见他在寄语栏下面即兴创作，以为他在捣乱，直接当众就找他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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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身冰凉，有些发烫的掌心摸起来很舒服。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冒着泡儿的冰啤酒入喉，狠狠缓解了炭火气息带来的燥热感。
  徐洋嘿嘿一笑，自己不急着坐下，只是撑着椅子站着。
  “那这样吧，真心话好了。我先问个，最近一件让你心情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略微有点晕的话，这两人突如其来的煽情敬酒环节算是彻底给他整晕乎了。
  “林姐姐。”
  徐洋知道苏成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往角落走。
  苏成意关掉手机抬起头来，
  “今晚的事情。”
  苏泽朗尚且还在坚持说着他是清白的，他没有做对不起杨柳的事情。
  桌上的烤串还没吃几串，啤酒已经被几人灌下去好几瓶了。
  “成意啊爸跟你说，做男人，苦啊！（一阵奇怪的音乐和听上去比大排档还嘈杂的人声）
  正在打字回复说知道了，一条新短信又冒了出来。
  苏成意愣了一下，居然能打对他的名字，但是却打不对自己的吗？
  烤肉的颜色很鲜亮，瞧着确实是质量不错的肉。
  但他今晚没有要克制着喝的想法。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挺好吃。”
  徐洋又是嘿嘿一笑，瞧着是真情实感地在开心。
  三人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串吃得差不多了。
  苏成意却接过话头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青梅还是天降？”
  酒精会让人反应变慢啊，此时的苏成意却正在想，感觉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徐洋抓起一把串就往林桐手里塞。
  因为比起社交牛逼症和社交恐惧症的相遇，社恐遇社恐才更难成为朋友吧。
  徐洋三生有幸，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但这虾不行。”
  如果是那种看上去就很贵的饭店，他恐怕是会如坐针毡的。
  原来是一只碗发来的短信。
  “没想到你俩比我想的厉害些啊。”
  苏成意看着冰镇过的玻璃瓶上的雾气。
  苏成意笑得差点没拿住手机。
  苏成意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辣椒和油脂一受热，发出滋滋声响，混合着啤酒杯碰撞的清脆，以及人们欢笑畅谈的声音。
  “你呢？你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不是林桐拦着，他就要提前把一整打啤酒都给开开了。
  林桐含着眼泪敬酒。
  林桐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忽然有点好奇。
  随即就表演了一个木筷撬啤酒盖。
  “你怎么发现的？”
  徐洋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林桐摇摇头。
  这样性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他这样想，就这样问出口了。
  手机提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但只是童年走亲戚的时候跟苏泽朗学的罢了。
  苏成意本来就只剩了半瓶，所以也跟着一饮而尽。
  徐洋又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盘满满当当的烤串来。
  以前对自己的酒量好像认知还不太够，这样想着，他伸手又拿了一瓶过来。
  无论是楚倾眠还是陈锦之，他似乎都说不上是清白的。
  苏成意盯着颜色澄亮的啤酒里泛起来的白色气泡想。
  只不过尽管他现在脑子不甚清明，也能从中意识到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
  ——感情需要专一。
  “上次我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发现的，其实这里是老板的自留地。他自己平时吃饭用的。”
  徐洋一脸理直气壮。
  “哎呀，不会的！”
  虽然现在几人混得关系很好了，但他心里很清楚家境上的差距。
  “.那好像也是。”
  听起来像是在ktv里。
  看破了太多秘密的林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坦白局？”
  想到苏成意可能是真的没跟人来这种地方吃过，徐洋耐心地解释道。
  林桐长了一张完全不会喝酒的脸。
  此时正是夜宵时间，位置几乎坐得满满当当。
  徐洋摊了摊手。
  有多少爱～可以（破音）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富有感情但极度跑调的歌声）”
  “素菜后面上。”
  一打啤酒也已经解决完毕，但状态看上去都还不错，于是徐洋又去重新拎了一打过来。
  徐洋瞧着他这架势，有些夸张地笑了笑。
  这下可苦了林桐了，他看着面前两人的架势，只好抱着瓶子跟着干。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这样喝。
  苏成意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一条条回复自己胡乱发过去的那几句话。
  “木头你也多吃点，你瞧瞧你俩，一个比一个瘦。”
  说到这些，林桐只觉得心潮澎湃。
  徐洋乐呵呵地拉着林桐跑了。
  表面金黄酥脆，内部却烤得很嫩，带着香气四溢的汁水。
  热闹嘈杂，但并不惹人生厌。
  很有酒桌老油条的感觉。
  苏成意皱着眉头，把听筒放到耳边。
  “啤酒而已，一会儿你俩喝不了，我都给解决了。”
  “对不起，我打字有点慢。”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还只是一个尚未认定的事实，杨柳都已经是那样伤心欲绝、断情绝爱的样子了。
  “吃点肉，这家的牛羊肉真的好吃，没骗你们。”
  “走啦，我们拿菜去。”
  徐洋喝得兴起，想起了在其他酒局上会玩的各种游戏。
  啤酒下肚，苏成意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些，于是笑着说。
  林姐姐：“你好！我是只碗。”
  “没办法，这店名字就叫做牛羊肉最好吃啊。”
  “拿菜？”
  苏成意马上反问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木头，你只要稳定发挥就行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意总，我也要谢谢你，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无非就是一些她爱他他爱她她爱他的故事。
  瞧着不像是喝多的样子，徐洋暗自放下了心来。
  “得了吧，木头你那身板就算了。放心，今晚随便喝，洋少负责收尾。”
  他从刚刚上车就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才放了下来。
  “你猜！”
  瞧着非常熟练，看来平时是真没少喝酒。
  这句有些恶趣味的玩笑话发过去，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苏成意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没什么意义的废话过去。
  想到当时剑拔弩张的场景，徐洋哈哈一笑。
  苏成意接过开好的啤酒，随口夸赞了一句。
  苏成意低着头解锁手机。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叹了口气。
  徐洋豪气千云。
  周围太吵了，苏成意试图语音转文字，可惜转出来一堆完全看不懂逻辑的文字。
  “开瓶器呢？”
  想采用这种新鲜牛羊肉的话成本太高了，小本买卖，几乎只能用速冻合成肉。
  “这个我能说到下辈子去。”
  有些贪恋这种刺激喉咙的感觉，他这一口就灌了下去半瓶。
  “意总！快说，不会在百度上搜答案吧。”
  就是意总为什么这么沉默，不跟着劝两句。
  “明天上班吗？”
  “木头抬我。”
  苏成意看了一眼人多如牛毛的冰柜处。
  不会喝多了吧。
  “绝活儿啊。”
  比起外面人挤人的场景，这位置简直就是vip席位，等于是包间了。
  “嗯。”
  掀开布帘之后，那里果然摆放了一个四人小桌，位置有些隐蔽，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啊？你没吃过这种吗？就是自己端个盘儿，喜欢什么就往里放，然后交过去就行了。”
  苏成意想了想，以前自己都不跟别人交流的，没说过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徐洋想到礼堂休息室里的尴尬场面，以为他是在为父母吵架的事情惆怅，顿时懊悔地一拍脑门。
  “猜猜我们在吃什么？”
  另一边的苏成意倒是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林桐以为他说真的，重重点了点头。
  一零三.一七二.一八三.七五
  苏成意接过他递来的羊肉串，咬了一口。
  晃眼看过去，只觉得不可逼视。
  “哎木头，你可别逞强啊，一会儿喝吐了我怎么跟林姐姐交代。”
  徐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徐洋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想吃点素菜，解释道。
  徐洋替后面的两人拉开椅子，面上显出几分得意来：
  原因诸多。
  “怎么样？这位置还可以吧，没外面吵。”
  “喝到这份上了，咱们来个坦白局吧！”
  重生之后，苏成意或许是情感上不再那么淡薄，但也绝对没到浓烈的地步。
  苏成意还在思考，林桐就率先回答了：
  如果没有苏成意的话，他现在可能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人。
  有来有往，徐洋也跟着发问。
  苏成意其实已经有点晕了，他大概喝了有三瓶。
  “我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啊，就说第一次见面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多半会成为好朋友。”
  “为男生之夜干杯！”
  苏成意一愣，看向外面亮着彩光的招牌。
  徐洋挥挥手。
  发完之后又点进微信界面，同样有几条新消息。
  “没事。”
  好在这时候帘子被掀开了，徐洋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然后才和他碰了碰瓶。
  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短促地响了一声，苏成意低下头看了一眼，是短信。
  他又指了指旁边剥开的虾壳。
  徐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代变了，爱情早已经不是人生的全部。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合着压根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占用了啊！！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当时在他眼里徐洋就是个未成年毛头小子罢了，不会计较。
  “都行。”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干！”
  连着摆放了好几个的烧烤铁架旁，烧烤师傅正熟练地刷油，随着炭火的烘烤，烤肉的香气弥漫出来。
  现在这个地方，看上去跟大飞哥开的烧烤铺也差不多。
  “okok，您就请好吧。”
  林知婉居然没过多久就发了这么长一句话过来。
  苏成意没有收她的转账。
  苏泽朗十分钟前发来了一条语音。
  “学习的时候.很焦虑。如果考不好的话，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朋友们。”
  “不是吧，意总你悠着点儿啊。”
  这是他刚刚吃的，虾肉一点味道都没有，也不够鲜。
  “嗨，可别说了。当时见意总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我心想：妈的！世界上居然有人比我还拽！差点都想揍他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喝醉过，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
  “一会儿喝多了我可不抬你啊。”
  苏成意逐渐感觉眼前的东西有了重影。
  非要带着林桐来这撸串，以及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想让他把心里的压力说出来。
  提着一整打啤酒，一脸为难的林桐也跟着走了进来。
  苏成意先给那个号码打了个备注，才点进短信界面。
  “伱确定我们吃到一半不会被老板赶走吧？”
  苏成意隐约听到个不太明白的词汇，立马问道。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个中细节他其实没多大兴趣。
  “是认识这里的老板吗？”
  “诶，别干喝啊。”
  林桐怕没接住掉地上，赶紧双手接过，慢慢吃着。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盘子里有淀粉肠，五花肉，羊肉串，馒头片之类的。
  徐洋挠了挠头，
  徐洋得了夸奖，更是起劲。
  林桐微微一笑，跟着说：“干杯。”
  “这段时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真的谢谢你。以前朋友虽多，但都是酒肉朋友，很少有可以交心的。
  那如果，原本就不清白呢？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徐洋给自己也开了一瓶，然后举起瓶子看着苏成意，郑重其事地说：
  “意总。”
  兴许是这几个字打过太多遍了吧。
  苏成意给予了肯定。
  说实话，根本算不上剑拔弩张。
  苏成意坐下来之后，转头往外看。
  大飞哥小飞哥特别喜欢聚餐，也会带着他一起喝酒。
  苏成意晃晃酒瓶子，也举起来碰了碰。
  与脑海中的诗词里传达出的寒冷孤寂不同，下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富有烟火气的大排档。
  徐洋从他手上拿过啤酒，又从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
  林姐姐：“是成意。”
  “.”
  徐洋仰头咕噜咕噜喝。
  “对不起，我打字有点快。”
  吼完这句话之后，徐洋还真的对瓶吹了。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种煽情话来了。
  不会是喝多了吧？
  徐洋略带疑惑地看过去。
  “成，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对面的苏成意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睛看上去比平时要更亮一些，昏黄的灯泡下依然显得神采飞扬。
  “都在酒里。”
  从候小宏和席羽的手里帮他解围的那个晚上，还有考试作弊事件之后的那番话。
  苏成意摇摇头，接过盘子放桌上。
  苏成意的确有些口渴，伸手拿了一瓶出来。
  “先烤了点，后边还有，一会服务员给端过来。”
  徐洋晃晃手指，揭晓了答案。
  “你们拿吧，我不挑食。”
  林桐记得很清楚。
  林桐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该问什么。
  “那你？”
  这原本应该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只不过从前他一直没把感情相关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套过。
  “nonono。”
  “吃了吗？”
  “我来我来。”
  “他现在又不吃饭，我就借用了啊。”
  徐洋敲敲酒瓶子催促。
  “是这样的。”
  还真是叫这个名字。
  “下一个你们问。”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和他碰了碰瓶口，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慢悠悠地说：
  “回家了吗？”
  “你拿这么多酒？”
  林桐看上去很庆幸来的是这种苍蝇馆子的环境。
  林桐打心眼里感谢这几个朋友，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报答他们的方式。
  但他暂且都归结于今夜的酒特别好喝。
  喝完剩下的半瓶之后，他把瓶子倒过来晃了晃示意，随后抬手道：
  这年头很少有人还在发短信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徐洋爽快答应了，一只手把旁边的林桐薅起来。
  林姐姐：“厉害。我是。回家了。吃奶油蛋糕。不上班，要请你。好吃吗？”
  “我干了！你们随意！”
  杨柳转了两百块钱过来，附赠了一句：
  “小意啊，和朋友们玩得开心。”
  “太夸张了。”
  他打字回复过去：
  “你好！我是乘一。”
  “哎！我的我的，自罚一杯。”
  确实比大飞哥家的好吃一些，但大概是因为材料的问题。
  “就是一人说一件没告诉过别人的事情。轮流说，然后说不出来的就喝。”
  苏成意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徐洋拍拍胸脯，举起酒瓶子大声宣告了本次撸串活动的主题：
  这歌声之美妙，出去说他是摇滚乐队的主唱，也不知道有谁会相信。
  明明是三人桌，愣是给他看出了九人桌的热闹感。
  “那可不，我跟我爸学的。”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周芷若那句传世名言。
  苏成意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这.这是可以问的吗？？？
  他隐约感觉今晚这个坦白局的尺度可能要不太好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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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男就是这样养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