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以小治小
“是!是!小臣教子无方,小臣甘愿领死,可,可小臣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还请侯爷留他一命啊!”
水陌当即就磕起了头,神色间的悲悯之色无一不让人动容。
这是一个父亲最卑微的恳求,哪怕是其人恶事做尽,不择手段。可最终抵不过一个亲情,虎毒尚不食子,人,亦然。
“将你落云国的基业交到这么一个废物手上,你,放心?”扫了眼已经惊吓过度,昏死过去的水叶,戍声继而淡漠出声。
“再不争气,那也是小臣唯一的骨血了。还请侯爷成全!”
水陌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随之惨然一笑,显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自断一臂,此事,便算了了”
良久后,戍声才缓缓发出了声,手中的北冥长枪也随之收起了那抹寒芒。
“侯爷的意思是,是小臣自断一臂?”
“怎么,不愿?”
“愿!愿!小臣谢过侯爷大恩,谢过侯爷大恩!”闻言,水陌方才那已经黯淡下去的双眼顿时便亮了起来,那颗从未给任何人低下过的头颅也再一次磕向了地面。
他深知这段时间以来忠武王府和大明皇室都没有表态是在等什么,而他,也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眼下这个结局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同时也在心里深深的发誓,以后哪怕是夹着尾巴当孙子,也绝不会再放任那唯一的一个儿子胡作非为。
这次可谓是在那十死中才求得了一丝生机,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不仅仅是让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更是明白了生命二字的真正含义。
以往的他手握生杀大权,对人命不说如同草芥那也差不了多少。
可当今日那把屠刀快要落到自己脖子上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生命二字究竟有多么珍贵。
在原地深深了口气的水陌不再犹豫,随即便将左臂抵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身体猛然用力,一声极为清脆的骨断声便传了出来,而额头处也在同一时间布满了雨点般的细汗。
左臂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紧紧咬住了后槽牙,可饶是这样,全身也在止不住的发抖。
“对我而言,落云国一十二府之地屠了,便屠了。在让我听见半点不举之声,你,自当知晓其后果”
“是!小,小臣知道!小臣纵死也不敢再犯!”强忍着疼痛的冷陌连忙便发出了声。
“还有你们,最好都给我安分些”戍声微微点头,继而便将目光扫向了前方那一众质子,质女。
“是!是!”
闻声,近百名各国而来的皇子,皇女应声便跪在了地上,纷纷叩首称是。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那被定死在墙面上的水寒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国家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别说让其下跪,就是委屈也从来没受到过半点。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这里,不是他们的金窝子,而是大明的帝都城。
在这儿,他们说的好听些是一国质子,可其地位却是连一个寻常明人都不及。
今日之事,也让他们彻底明白了过来,他们不再是那高高在上,俯瞰众民的皇子,皇女,而是一个阶下囚,一个如蝼蚁般的阶下囚。
可能在别国,质子的身份的确要高一些,也会有一些特权。可大明却不是别国,大明永远是大明,是傲视这世间百国的大明。
对整个大明数以百万计的虎狼之师来说,那些撮尔小国根本就无所道哉。不对其用兵,也无非就是嫌麻烦罢了。
今日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便传播至帝都内外二城,上至功勋权贵,下至黎民百姓尽皆听闻了冠世侯于外城平街巷口的种种事迹。
一枪捅死落云国皇子,逼其国君主自断一臂,等种种细节都被有心之人编撰成书,于各处酒楼侃侃而谈。
很多人可能只是听闻过冠世侯的威名,可其人究竟是个什么性格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一些从北疆调回帝都任职的兵士却是对此十分了解。
那是一个护犊子护到极致的人,当年还是个百户时便敢为了手下弟兄怒斩陶阳郡守之孙一臂的狠人。
虽说此行为有失理智,也可以说在常人看来愚蠢至极。
可那时的冠世侯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自幼于山野间长大,不懂人情世故,却满怀正义,眼里尽是光明的少年。
此为,当是军人铁血,而非愚蠢无知。
这一路走来,冠世侯之名已经响彻了整个北疆,乃至周边诸多国家。
那护犊子的名头更是名声在外,谁也不愿去触那个霉头。
可谁承想这次落云国的那位倒霉催的直接就将其得罪死了,护犊子尚且如此,更遑论这次是跟李牧瑶扯上了关系。
自那个手提北冥长枪的身影迈入帝都城时,很多人便已经猜到了今天的这个结局。没有震惊,只有不出所料。
忠武王府后院,许元辰悠悠哉哉的半躺在藤椅之上。在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后,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戍声
“去过那平街巷了?”
“爷爷不就是给我留的嘛”戍声无奈的撇了撇嘴,顺势便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哈哈哈,这样也好,免得那帮小崽子不安分”许元辰笑着捋了捋胡须。
“用小兔崽子治小崽子,爷爷高明!”
“你个小兔崽子!”许元辰笑骂一声,当即就拿起了怀中的痒痒挠敲向了前者的脑门儿。
“对了爷爷,此行我在沧城遇到了一个老头儿,姓陈,是个锻造兵刃的大家!”被敲了一下的戍声随之便想起了当日在沧城的遭遇。
“那个老东西还活着呢?”闻言,许元辰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缅怀的神色。
“爷爷,他是?”
“陈伯庸,前朝军中的首席锻造师,当年就是放眼百国,那老东西在打铁这方面也是翘楚”
“还真是狠人不露相啊...”戍声砸吧了两下嘴唇子,没成想那老头儿竟然这么猛。
“最近北境那边儿如何了?”许元辰微微吹了吹面前的热茶,继而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