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三人定计闯南疆
漠北大雪,南疆微风。
从剑山主峰往东三百余里处进入十万大山,走不了多远就是陈无双当日接引天地灵气的那条小山谷,南侧低矮的丘陵上还留着白衣少年第一次使出剑十七宣泄体内真气的那道痕迹,地上却躺着一具遍体鳞伤、身长丈余的灰毛老猿尸体,其狰狞头颅则滚落在三丈开外。
除此之外,山谷里还站着五个人,剑上淌血的司天监第一高手陈仲平,身穿紫色法衣的道家祖庭鹰潭山掌教钟小庚,困于南疆二十五年的花扶疏,以及手提长剑肃然不语的结穗人严安和他不久之前新收的弟子唐见虎。
花扶疏面色最是凝重,若不是在一直在南疆边缘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陈仲平感觉到修士气息波动及时赶来相助,这头最终死在青冥剑气之下的凶兽老猿,几乎要把五境十品境界的天香剑诀传人逼得同归于尽。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深居十万大山多年的花扶疏对南疆凶兽习性的了解可谓当世第一,这些实力强横到能跟五境剑修势均力敌的凶兽,应该各自在十万大山深处占据一方水土,而不是出现在距离那座镇灵法阵屏障区区数里的这条山谷里,而且,五人中除了严安跟年龄不大的唐见虎之外都是实打实的五境高人,谁都能察觉到最近南疆暗流汹涌的种种变化。
“几天前,老夫击杀了一头花豹,其实力不逊色于八品剑修。”不时挥着拂尘的钟小庚率先开口打破沉重的气氛,不近人情的任平生不准他在越秀剑阁停留,千年来名存实亡的道家领袖便也学着陈仲平在剑山山脉中随意游荡,期间二人见过一次面,不靠谱的老头知道鹰潭山孙澄音曾在采剑时对自家宝贝徒弟陈无双出手的事,扬言若不是现在形势所迫,定要拔光了老牛鼻子头发再烫上几枚戒疤,送去白马禅寺烧火打杂。
尽管二人都心知肚明,鹰潭山的谋划跟司天监算得上是背道而驰,但此时却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南疆行事,说到底都是不想让凶兽越过剑山北上,这种以人为食的凶残畜生但凡放出去,对天下百姓而言就是生灵涂炭的灾难,可剑山的阵法日渐衰弱,对气息感知极为敏锐的凶兽自然能够察觉得到,已经开始零星有实力强横者尝试着去闯阵法,如果不是心事重重的花扶疏无意间来到第一次见到那白衣少年的地方,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的灰毛老猿真能闯出去。
严安冷冷瞥了一眼凶兽尸体,他仅有三境六品修为不敢深入南疆,因此这些日子一边教授唐见虎修习御剑术,一边从东到西沿着阵法外围查探,感知到打斗动静赶到此处的时候,正好瞧见山谷里三位五境高人围攻灰毛老猿,趁花扶疏跟老道士吸引凶兽注意,陈仲平一剑斩去其头颅,饶是如此狠辣手段,那凶兽被砍下脑袋之后犹然生机不绝,又打了半柱香时间才轰然倒地。
唐见虎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剑,猎户家长大的孩子本来就胆子不小,此时拔剑出鞘小心翼翼上前,低头看了看老猿仍瞪大双眼龇牙咧嘴的头颅,而后抬腿一脚踢出去很远,只觉这老猴子的头骨坚硬得好像生铁铸造的一般,要不是这一脚用上真气,恐怕往后几天都得一瘸一拐地走路。
陈仲平嘿笑一声,不怀好意得瞥了眼钟小庚头上发髻,转而问向花扶疏,“住了这么些年,知不知道十万大山里这般能耐的凶兽还有多少?”世上千万修士中能修成五境的堪称凤毛麟角,凶兽纵然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个个都跟灰毛老猿一样凶悍,要真是这样,干脆全天下连修士带读书人和百姓都两眼一闭坐着等死就是了。
花扶疏默然摇头,二十五年来他也不敢轻易涉足南疆深处,每次一感受到强横气息就立即改换方向觅地藏匿,输了赌约不能出十万大山不假,可以没必要明知道不敌非得去找死。见他摇头,陈仲平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讥讽道:“也是,老夫糊涂了,要是问这些畜生里有多少是母的,你或许还能答上来。”
花扶疏年轻时候流连花丛间的风流韵事,老一辈修士中都知道,说起来他之所以被任平生用计设局困在南疆,也是因为一个女子,因此陈仲平才抓着把柄出言揶揄。花扶疏眉头一皱想要还嘴,却想到那个白衣少年,生生把到嘴边上话咽了下去,只当听不见。
“前辈,南疆中这些生灵虽然统称为凶兽,但其中也有性情温顺、不愿意离开十万大山的,像这头灰毛猿猴一样实力强横到能跟花前辈一较高下的,其数量应该不出三十。”严安没去管唐见虎愤愤追上去又踢了那凶兽头颅一脚,解释道:“我们结穗人一脉流传下来一本册子,如果上面所写的句句属实,大部分实力不足的凶兽更喜欢呆在这里,毕竟南疆自古少有修士涉足,灵气相比大周十四州而言更为浓郁,对它们更为有利。”
有花扶疏吃了瘪在前,钟小庚索性也不开口,以免招来陈仲平无端谩骂,这老货脾气最不是个东西,仗着有十一品境界旁人在他手底下讨不了好去,嬉笑怒骂从来口无遮拦,说几句“狗日的老牛鼻子”之类还算是轻的,急了眼就要把堂堂道家祖庭掌教送去白马禅寺当火头僧,反正严安既然开了口就不会只说这么两句,静静听着才是明智之举。
果然,结穗人继续道:“晚辈不是要在诸位面前卖弄,有道是物竞天择,据传数千上万年来南疆能修到足以抗衡五境剑修的凶兽,从来没有突破过三十之数,有死的才会有晋升的补上,每一代结穗人都想着尽可能地把这些出类拔萃的登记在册,可惜···先师一生见过六七个,这头灰毛老猿就在其中,另外,还有一条南疆玄蟒,不过早在十余年前就被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避过阵法带了出去。”
陈仲平脸色和缓了些,指桑骂槐道:“你小子肯定不好女色。”严安所说的这些让他悬了好些天的心总算踏实了不少,能比拟五境修士的仅有三十之数,扳着手指算算,外面洞庭湖里有一条南疆玄蟒,那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即便自己不出手,也会有人去收拾它;这头灰毛老猿的头正被那刚学剑不久的孩子当球踢,剩下的最多还剩二十八头。
苏慕仙的坐骑黑虎不在此列,此事陈仲平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头黑虎乃是昆仑山上天生天养的异种,说是凶兽也可、说是灵兽也对,算是个例外。如果能知道剩下的二十八头厉害凶兽各自在什么地方,以陈仲平、钟小庚、花扶疏三个五境高人的本事,完全可以主动找上门去逐个击破,可惜十万大山深处的情况谁都不敢说得笃定,多得是不可预料的危险,十一品修为不代表死不了。
如此一来,就只能陷入被动了。
剑山山脉绵延数千里,便是修习过些占卜本事的陈仲平也不敢确定何时何地有凶兽闯阵,而且一旦这座眼看就要崩塌的阵法彻底溃败,那对凶兽而言就处处都是坦途,战线拉得实在太长,凭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严防死守的可能性。
花扶疏猜到陈仲平的打算,沉吟道:“花某倒是知道其中几个厉害凶兽的所在之处,而今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一个算一个,总归不是无用功。”趁着阵法还有用处,现在多杀一个实力强横的凶兽,日后的压力就会小一些,勉强能算是釜底抽薪之计,三个五境高人一起行动,即使是任平生想拦,也得先暗自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等本事。
钟小庚本意是闭嘴做个看客,没想到他不去招惹陈仲平,陈仲平却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转过头来开门见山问道:“牛鼻子,这座阵法还能撑多久?”听到这句话,连续踢了老猿头颅七八脚的唐见虎迅速跑回来,满脸期冀地看向身穿紫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他这几天可听严安猜测着说过,兴许道家有能扭转乾坤修补阵法的手段。
老掌教苦笑着挥了一下手里拂尘,叹道:“陈兄何必问我。这座阵法如今只差一步就要崩坏,云州境内近日山河气机皆紊乱,只要镇压气运的那件异宝一出世,受其影响阵法必溃无疑。为天下苍生计,贫道愿在阵法未崩之前,与陈兄一起除魔卫道,不过,一旦阵法···贫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还请陈兄体谅。依贫道看,靖南公爷总不会真的坐视不理任由凶兽肆虐,他想要的又不是大周万里江山。”
陈仲平这次没有骂人,幽幽长叹,手腕一抖甩去剑锋上沾染的凶兽血迹,解下腰间酒葫芦扔给花扶疏,“头前带路?”后者洒然一笑,悠长岁月丝毫掩盖不住他当年风采,“甚好,正合我意。”
有酒入喉、有剑在手,那便痛痛快快先杀一场,何必去管天下人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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