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 深渊骑士
是陷阱？
莱恩强行撑起身子，看向自己异化的双手，咬着牙，将随身携带的基因稳定药剂注入身体中，异化的身体结构被药剂强行中和成人类的形状。
但那副自己身上剥落的身体就没那么好运了，营养不全，基因紊乱....他的身体吞噬着超空间的能量，那些本不应存于世上的能力和概念涌入身体，同那混乱的基因一起生长。
虫子的脸，人类血肉模糊的肋骨横生在扭曲的身体上，被女神权杖照耀的身躯不加限制的增长着，神经疯狂滋生，如皮肤般覆盖在身上。
即使是疯子，也会感到痛苦....
「啊啊啊啊啊！这是主，主的力量？！」
「吾主！吾主...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存在尖叫着，他的身躯上弥漫着红色的闪电和蓝色的火焰，即使如此，他依然在挪动着，如一只巨大的虫卵。
「撤离！撤离！爆发最高等级异常现象！第二方面军正在迅速赶来！」
实验室的紧急疏散功能开启，只是刹那，隐藏的壁挂机枪喷涌出火舌，铺天盖地的子弹袭来，甚至有的地方还喷出了激光....是实验性的激光发射装置，来自帝皇毒刃的stc 。
如此恐怖的火力压制下，虫卵发出更恐怖的鸣叫，在场的科学家痛苦的跪在地上，如果不是自动认知隔离功能开启，他们会当场被那蕴含规则的声音撕碎。
死物当然也不例外。
莱恩撑起身体，身体猛地发力，想要迅速离开，混凝土地面却被那怪物的尖叫崩裂开来，整个人混杂着混凝土地面落入了侧下方的实验场地。
「莱恩！」
奥列加一声怒吼传来，莱恩在空中挣扎着身体，将身体受身站立，踢开空中的混凝土碎石，利用反作用力离开了那即将被掩埋的地区。
医疗小组没有随着自己落入，最后一个技术医疗兵扒在漏洞边缘，被其余几个小组成员拉了上去，一时间竟是只有自己和这怪物落在了一起。
「带着苏寒玥离开！」
只来得及大吼一声，莱恩迅速看向周遭，那是张凡实验的场地，因不确定稳定锚点的潜在危害性，在场的工人也早已离场，只剩下一脸懵逼的张凡正在脱下身上的器具。
「哇哦....莱恩老兄，似乎不太妙啊...那什么海洋里果然不一般。」
张凡挠了挠脑袋，默默的前进了几步，将莱恩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巨大的虫卵。
「是不妙...我们查清楚你的能力来源了，来自于一个正在被吞噬的可怜位面，外神将世界撕碎，你的力量正是来源于其中一个代表“生命”的碎片。」
「欧洲杀手联盟的异能是窃取了概念的产物...鬼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这也是为何位面正在沉入深海。」
「欧洲杀手联盟，应该也掌握了位面科技....」
莱恩简单的复述了一下自己的发现，看向那差点夺舍自己的存在，他的扭动暂时平息，看去，竟是那还在运作的现实稳定锚点起了效果。
那湛蓝色的微光微微平息了怪物的愤怒，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短暂的迷茫和清明，身体结构居然也在光芒下逐渐恢复...
将近三米的庞大肉团身体被一阵斥力生生压缩，最终，竟是形成一个高约一米八的人形。
「吾主？是您...您没有放弃我...啊...慈悲的您赐予罪人第二次生命...」
那是个白发的青年，那头发不似染烫或天生，而是枯槁般的白色，如油尽灯枯后最后的挣扎，皮肤粗糙犹如老者。
他的年龄分明不过二十余岁，却如枯朽的腐木...身上覆盖着一层层的漆黑虚影，遮住了胸口以下大部分皮肤...阴影下，是肆意肿胀的肌团。
「你们...不是恶魔？该死...那股虚妄终是将我变为罪人。」
白发青年瞥向已经准备出手的两人，竟是可以正常的交流，莱恩深吸一口气，沉下立刻出手偷袭的心，启动眼皮说的电子虹膜...幸好，可以使用。
开启录像。
「你好？」
莱恩根本不清楚眼前之人来自于何处，也根本不知其友善与否，只能时刻保持战斗姿势，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支援的同时，尝试问出如今的情况。
「不好...很不好...异端们终究将我变为罪人，双手沾满鲜血者不免变成怪物，神皇之言我怎能忘记？」
他喃喃自语着，枯槁的身躯半跪在地，嘴里不断吟唱着晦涩难懂的词语，身上冒出的阵阵光明将其变异的部分压制住。
见眼前之人精神状态和魔怔的安德森神父有一拼，莱恩也只能叹口气，开门见山道：
「你准备夺舍我？」
「夺舍？不...那是巫师的邪祟咒术...高贵的魔法使在神皇的注视下从不行异端之举。」
「即使我的信仰被神皇怀疑...我也...」
「不...该死的声音！从我脑袋里滚出去！」
他跪在地上，疯狂抓挠头皮，鲜血和皮肉被挠在地上，却不断的生长，莱恩注意到，那现实稳定装置正在闪烁....超空间的力量正在疯狂侵蚀现实的位面，这个实验性质的设备压根撑不了太久。
因为强大的超空间亲和性，莱恩能感受到一阵窒息感...超空间源源不断的灌入现实，如即将溺水，拼尽全力呼吸般绝望，而且眼前之人的情绪，自己也能清晰的感知。
那是不是疯狂，而是...自责，悲怆，愤怒以及惊恐，似乎某种伴随他一生的存在要将其抛弃，因为这件事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故而其现在根本不会说谎。
听眼前之人嘴里的神皇，似乎是某种宗教信仰？他在自责于自己的不虔诚，导致神皇抛弃了自己？
不是他准备夺舍自己？那是怎么回事？
「你来自于哪里？」
莱恩短暂的思考一下，决定询问这个问题。
「这里不是盖亚了，对吧？」
青年的身体在崩解中又被金光重新聚合，那金光似乎正是斥力的来源，他如融化的雪人般，不断尝试将血肉按入自己的身体，却于事无补。
「不是，这里是地球。」
莱恩摇摇头，不打算对这个疑似超空间海洋生物提供太具体的信息。
「地球？勇者...勇者的故乡？神皇保佑！神皇保佑...」
没想，青年听到地球之名时眼睛骤然一亮，身上的金光如回光返照般暴涨。
在金光照耀下，他逐渐站起身，身上的黑雾虽然几乎能瞬间击溃金光，但架不住不要钱般涌出的璀璨光路，硬生生形成一套闪烁金光的骑士铠甲，一时间竟是压制住了漆黑的影子和膨胀的肉体。
「我名....艾尔维斯塔，“不死鸟骑士团”荣耀大骑士，身负魔银徽章，以至高神皇之名征战决死之域三百二十五年，斩杀魔物三千五百二十三余万，一头大魔，三教异徒，却因此堕魔至深，残身自愿沉入地狱，化为墙壁阻挡邪魔入侵。」
「从此无名无姓，只剩一名：深渊骑士。」
「无名的勇者！你有魔银骑士之潜质....此身别无他物，唯有徽章尚存，最仁慈的祂赐予我暂时清明的意识，让我亲自体验堕落之苦，作为信仰不虔诚的惩罚...」
「借此清明，收下此物...」
「将我...放...逐...快....」
「赞美我永恒的主....赐予我....仁慈..」
他将一份散发着诡异蓝光的银白徽章扔在空中，那不知何种材质的徽章稳定的悬浮在空中，莱恩迟疑了一下，自己的感知没有察觉到问题。
收下？
吱嘎....
没等莱恩有其他思考，过载的现实稳定锚点顷刻间熔断，那原本在原地打颤的青年身子猛地一僵，那双眼的理智消退，逐渐变为彻底的癫狂。
「神皇！见证我！见证我的虔诚！」
「杀尽，屠光，燃尽，焚烧，轰散！轰散你们这些肮脏的恶魔！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主！见证您的理想之火在地上燃烧吧！」
摧枯拉朽的漆黑力量将现实撕开了帷幕，无数低语传来，莱恩也顾不上什么陷阱了，直接伸手接过空中的徽章。
嗡....
原本涣散的意识瞬间凝聚，莱恩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他的意识猛地“用力”，只见在现实世界居然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生生将那抽象的概念空间合上，如同裂开的水壶被双手死死压在一起般。
可为时已晚....巨量的超空间已经将实验场地完全填满，扭曲的现实撕碎了电路，除了应急的红光，整个实验场地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我主...我主....我主...我会按照您说的做....我会..」
在青年的喃喃自语中，他那金色铠甲的被漆黑的力量染色，肆意生长的肉体充斥了铠甲本身，纯粹的能量在他身旁化作最原始的力量表达：闪电和火焰。
赤色的闪电在他的铠甲游走，蓝色的火焰将黑暗的场地照亮。
这一刻，莱恩如同面对神明...
一只堕落的半神。
「我说....莱恩老兄，刚才看你们聊的挺好的，没舍得打断。」
不知何时，张凡默默把退到了实验场地的边缘，那副落下来的厚重钢门旁。
「咱们，是不是该走了？这位已经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