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 正义之心
「最高审判官大人，第三区再次发生了斗殴事件，据说是因为地产分配不均....其中一位判官特遣队队员当地进行交涉，但情况依然不是很稳定，一方是灾害前的政府机构，一方是投奔收编的当地陆军。」
「又是这些事....哎，按照此法案进行。」
兰德叼着烟，将雪茄掐灭在桌上，满脸疲惫的再次点起一支根全新的，看着那叠起小山的烟灰，自嘲的苦笑一声。
「政府的组织能力已经崩溃成这样了？约翰呢？他不是最近找到了日不落帝国政府的残部么，用起来啊。」
「这也是他准备向您转告的，目前，在绝密地堡中，我们发现了前副首相本人以及首相的尸体，副首相表示愿意进行法理方面接替工作，您也许在几日后就可以休息了。」
休息？
兰德一愣，却没有放下手里的烟，只是吭哧吭哧的吸了一大口，站了起来。
自己在获得力量后，也进行了复仇...复仇的滋味很棒，但问题是，然后呢？
自己已经击杀了大部分表格上的人，他从不后悔这一点，那是自己活下去的力量来源。
名单剩下的人...大抵是死了，或者在公司无法触及的国外，自己人生的目标，已经结束了。
「你先走吧，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再说。」
「明白，审判官大人。」
兰德手一摆，官员恭敬的后退，将房间空留他一人，他站起身，将还没抽完的半根放在烟灰缸里，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腕，自嘲的笑了笑：
「休息...哈，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对休息感到迷茫。」
这半年来，伊川离开了血十字位面，约翰和兰德负责维护秩序，在严格践行公司“还政”的规则下，日不落帝国的官员差不多接管了当地，公司则作为重要的秩序维持机构存在。
但即使如此，许多民众对于公司依然保有极高的信任，反而是对于不作为的政府有极大的不满...但公司规定在这里，兰德也不得干涉。
作为审判官，兰德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待在最高法院进行法案的审批了，自从手刃了仇敌，他就极少再出门，一直闷在这里处理案宗以及学习法律，那几十本各种法律哲学书籍已经翻烂。
不开玩笑的说，他感觉自己都能当法律硕士了。
拿起公司给自己派发的个人电脑和电子虹膜，走到办公室那的独立卫浴，简单的洗了把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昔日油腻的大叔变得更加憔悴，长时间吸食烟草对于有波纹的人来说算不上有危害，加上公司内部各种各样的增强手术，身体上没什么大碍，精神上却已经枯萎。
「哎，兰德啊兰德，你也该出去看看了....」
喃喃自语着，兰德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换上一旁的大衣，这是陪着自己走过一开始血十字末日的大衣，已经同自己那把步枪一齐摆在了办公室里，时不时，他就会穿上，感受自己当时蚀骨的愤怒。
正义一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坐在办公室，审批一个又一个疑难杂案，在那只骇人左眼的注视下，没有罪恶能逃离其注视。
正义从未如此清晰而直白的掌握在手里，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古代神话中的阿努比斯，司掌人间罪恶...可只是片刻，他就骤然惊醒，一身冷汗。
自己究竟傲慢到了何种地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兰德恐惧自己变成那个自己最为厌恶的怪物。
将乱糟糟的头发理正，剃下蓄满的胡须，兰德看了眼自己睡了将近一年的沙发，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去。
「约翰，你在不。」
走在走廊上，忙碌中的官员看到兰德无不恭敬的立正，对于这位专门破解冤假错案，被总裁赐予“正义”权柄的传奇人物，几乎已经成了传说。
如今，能和他以同等姿态交流的，在血十字位面除了约翰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在，想通了？」
约翰的视频传来，其站在军事区的顶端，俯瞰那血十字位面的工厂，如今，太阳圣骑士近卫团作为明面上的保安团，人数来到了恐怖的一千人，作为各级部队的军官存在。
最近，在武道位面似乎存在类似的力量源头，约翰也频繁的进行交流，成了大忙人...兰德很羡慕其活力，不像如今的自己如被抽干了身体。
「没有，这不叫你聊聊，有没有时间？」
「稍等....」
通讯那头传来一阵杂音，不久，就传来了回音：
「好，有时间，我在第五工业区，你终于出来了，兰德，一会见。」
........
那只眼睛的蓝光随时可以关闭，戴上卫生组织发放的口罩，没有人能认出这位大审判官。
走在街道，看向周遭的一切...都宛如隔世。
城市已经趋近于稳定，民用网络架构成功，市场经济也恢复了秩序，空气中令人躁郁的气息也在每日的集体清洁中暂时被压制，街道上开始出现了三两漫步的身影。
毕竟仍处于灾难期，公司依然在实行宽松的军事管控，每个十字路口都能见组成防线的装甲车和动力装甲，谨防血十字的突然袭击。
世界仿佛回归了正轨，一切都仰仗那突然出现，拯救了所有人的公司....根据情报可知，即使是在亚洲和美洲，也逐步建立了公司的军事据点，其中，大夏国甚至保存了绝大部分军事力量，已经同公司成功建交。
如今，所谓“外神”碎片已经去了其二，剩下的那个公司也在紧锣密鼓的搜寻。
和平，公正，繁荣的时代将会磨平一切创伤和过去。
那，这里还需要自己么？自己...要干什么呢？
兰德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却发现因为这几个月雪茄随时能取的原因，口袋里连一支烟都没放，只能苦笑一声，望向四周，走向了小卖铺。
并非所有人都要在公司的工厂里生产，尽管股票交易系统瘫痪，个体户依然被公司的法理保护，允许在授权下售卖物品。
推开大门，里面的老板坐在柜台前摆弄着手机，因为人口的大量缺失，想要恢复往日的娱乐已经不大可能，但人们已经受够了没有网络的日子。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见有人进来，老板也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位浑身烟草味的男人，见其没有任何武器，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了下来。
「来点烟，什么都行，顺便来个打火机。」
一个眼神，老板手腕处的个人电脑就传来了入账信息。
【收账：五十信用点。】
公司暂时取消了当地经济，以防止通货膨胀，其内部也用这种“信用点”交换物品，在报备下能换得些超越时代的科技产物。
「好嘞。」
老板打开抽屉，将一小包纸卷的烟草递给兰德。
即使公司恢复了生产，但作物也不能凭空生长，加上各个大陆间贸易中断，只能用廉价的烟草平替...至于自己抽的那些，从武道位面买的。
抽一口纸卷的烟草，兰德吐出一口烟雾，不太好，但也够了，自己不是很在乎生活品质的人，比起这个，他更想驱散心中那莫名的焦虑和迷茫。
失去了目标的自己....要去往何处？难道要随着公司征战诸天？传播正义？
每每想起这个可能，兰德都感觉莫名的可笑，自己何来的权利审判众生？凭自己那大学毕业进入刑警队的学历？还是那由愤怒驱动的同态复仇？
自己不配。
自己只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碰巧在那位需要的时候遇到了他，并被授予了这力量。
那怎么办？把力量还给伊川？
先不谈这可不可能，隐隐中，他又觉得这是命运给予自己的馈赠和考验，对于兰德而言，他从不畏惧命运的考验，当黑帮将自己的家人折磨致死，他连思考都没做，就决定执行那恐怖的复仇降罚。
他不想对这命运投降。
「老板，来一份....不，两份同样的。」
思考被沙哑的声音打断，抬头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被脸颊被粗暴的割开而愈合的士兵，一身城市迷彩服，端着一把射手步枪。
另一个则是隐藏在厚重的动力装甲中，沉默不语。
「你好，兰德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pg警署宪兵团，向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