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 命运诅咒
将准备开枪的艾伯特枪管压下，伊川皱着眉，按住太阳穴的通讯设施，将眼前构成的幻境同步到逐星者之上。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系统的警告。
＜检测到位面级别威胁。＞
＜天道发出预警...同声传译中。＞
＜外来者，此次处理灾难，否则，迎来惩罚。＞
猩红的文字表明了天道的态度，出乎意料的是，提醒自己的竟然是武道位面的天道，血十字位面的天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说实话，空源雪的表现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可....实力的提升之迅速是自己没料到的。
那并非虚假的想象，伊川能自行穿梭在现实帷幕两岸，在现实中，自己由纯粹意志凝结成的身体亲眼看着空源雪不断的突破着，短短几十秒身体就极剧发烫。
超空间的力量灌入其身体为其补充能量，迅速重构她的躯体...
「叶青。」
伊川迅速问向那一直观察的修士，后者也皱紧眉头，开口道：
「入魔问道。」
「空源雪小姐直面了某种恐怖的存在，道心正在被考验...看样子，她陷入了变强的执念中。」
「入魔对于武者和修士而言算不上大事，即使是最能养气的修士也偶尔会在修炼中入魔，但其程度不深，一般只会积攒“魔气”于体内，直到积累过多，彻底“堕魔”，沦为邪魔的走狗。」
说着，叶青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犹豫，这是伊川很少听到的。
「不过，空源雪小姐这样无限制吸收魔气的情况我从未见过，她的身体，她的命格...」
命格？
「我直说吧，怪不得空源雪小姐年纪轻轻就能进展飞速，她的命格名为“孤煞天杀”，也算我走眼，此世界竟有“命格者”存在。」
听着叶青说出越来越多的信息，伊川也迅速将其整理，并入档案中。
「正如小友追杀的那位天道赐福之人“陆川”一样，在每个世界中存在一些名为“命格者”的人，他们也是被某种存在赐福者，会行走在命途之上，极难回头。」
「只要走在这条路上，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突破，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如果在浅海位面，这种效果并不明显，顶多称得上意志坚定，但在深海中，命途的加成会越来越明显。」
「我想，应该是暂时沉入深海的经历让空源雪觉醒了自己的命途本质，即使是武道位面这种半深海位面，也承受不住一位拥有命途之人。」
命途么。
伊川沉默着。
他不相信命运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存在既定的命运，自己也不会行至此处，可在这片诡异的深海中，规则变幻莫测，发生什么都称不上奇怪。
而且叶青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对于武道位面来说，如果并非自己的干预，如果将现在正在发癫的空源雪扔回现在的武道世界....
人类很有可能会灭绝。
即使是在超空间泄露后，整个位面的最高战力也不过半步金丹，而看如此趋势，空源雪很快就会来到武圣这个高度。
除非那些隐藏在世界政府背后的修士立刻跳出来将其抹杀，否则她会以五倍音速的速度巡航，杀死一切她能见到的人，即使政府使用核弹定点洗地，很难说到时候其到没到陆地神仙的水平。
概率极小，但也是真正威胁到整个位面存在。
「命途，无法改变么？她会一直这么下去？」
伊川并不担心她如今的样子，她即使能到武圣，自己也有自信将其制服，他担心的是其以后。
「天杀命格即使在我的世界也非常罕见，她们一般都会成为邪修，只有极少数愿意为正道而战...而他们的天赋也很简单，杀戮。」
叶青似乎对这种命格十分熟悉，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异样的情感被伊川捕捉。
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伊川确信他一定有类似的经历。
「魔气对修士和武者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严重的话甚至会导致修为尽丧。」
「但对于天杀之人来说这是养料，决死战斗时，他们会如饥似渴的学习，进步...除非被直接跨大境界杀死，否则同境界下，他们是绝对的强者。」
「代价很明显，他们会不断杀戮，直到情绪发泄完成的那一刻...在此期间，99%的天杀者会因此而死，因此称孤煞天杀绝命格，活不长。」
原来如此...特殊的身体结构，与众不同的精神状态，如同走在既定命运的轨道上。
但仔细想想，这东西实质上，完全就是以果推因的谬论。
如果一个人时不时就发癫杀人，那他自然活不长久，而不是一个发癫杀人的人注定活不长久。
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试炼，没想结果竟是如此，真是出乎意料。
叹了口气，伊川开始思考如何处理空源雪，可以兑换一些凝神安定的物品，比如骨王“强制冷静”这种技能，让她压下心中愤怒。
即是命途，就算自己没有激发日后也会显现，总比突然在战场上显现来的好....现在算不上情况很危急，否则真到了要放虎归山的地步，自己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说实话，有点像...恐虐赐福？但没有那么极端就是了。
伊川没有避讳艾伯特，他知晓眼前的士兵对空源雪存在什么情感，他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如今情况特殊，艾伯特也要做出抉择，认清现实了。
「明白了。」
挂断通讯，伊川看向那还在厮杀的空源雪，其内力停在了武象大圆满，身体正在不断锤炼...武象和武圣的差距巨大，往往要花百年才能打磨完毕。
肉体，精神，心灵缺一不可....
伊川不知道空源雪心灵现在如何，但那肉体在不断的重组中趋于极致，代表精神的动作也越发精巧，美丽，优雅...
那是将武术融会贯通的表现，在这谈话的不足十分钟内，空源雪走完了一个武学天才百年才能走完的路，留下了上百个武象强者的虚影尸体。
估计再过个几十分钟，她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武圣...
伊川甚至已经有些怀疑，这位有没有可能，是当初武道位面这本小说的最后boss或者女主？
这能力，当真比主角都骇人，后面只是篇幅太短，自己没看到而已。
砰！
一声电磁重狙响起的声音，在那嘈杂的，如龙旋风的环境里竟然算得上低沉。
艾伯特闭上眼，将抛射的推出枪膛。
空源雪猛地回头，只见在那身后咫尺之遥，一个濒死武象的全力一击被颗电磁子弹瞬间粉碎，她皱眉抬起头，望向那唯一一个金色的房间。
「长官。」
艾伯特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喉底的颤抖是无法被掩盖的。
在如此情绪激动的条件下，身为一个改造人能击中武象强者，让伊川有些另眼相看。
「如果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汹涌的情感，那就和血十字没有任何区别。」
「长官，请...给我这个机会，就当是我幼稚吧，我相信...我相信她有摆脱自己命运的能力。」
「她已经摆脱了一次，就能摆脱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我相信，她永远能战胜那个名为命运的诅咒。」
这就是....我为何喜欢她的本质原因。
现在的艾伯特知晓了自己的心脏为何会为她而漏拍了。
那热情似火的，终究变成冰冷的海渊.....
他本以为是这股反差，但想想，自己有那么肤浅么？是那改变的魔力，在她身上，自己看到了真正击碎命运的力量。
这是自己没做到的，这是...自己渴望的。
这句话艾伯特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上膛，瞄准，射击。
伊川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向了空源雪，那双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迷茫和清明，但转身，她很快又投入了杀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