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血十字完结篇（十四）

  星舰上的航行之感和坐火车高铁并无二致，周围的景色变化之快常人是无从感知的，只能看见周遭的景色从灰转白，再从白到无穷无尽的黑暗。
  战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突破了大气的桎梏，自地球的摇篮中，向寰宇之外探出了自己的稚嫩而洁白，如婴儿般的小手。
  「这就是宇宙么。」
  约翰眸光闪烁的望着那片无垠的群星，他不止一次的穿梭在各个世界，但真正离开孕育人类的摇篮，前往星河之中还是第一次。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处于超空间海洋之时，那一串串似乎触手可得的宇宙究竟是何等的宏伟壮丽。
  「第一次见么。」
  伊川的声音在约翰脑袋里响起，他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默默在脑中回答道；
  「是的，长官，日不落帝国很少有晴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雨和雾霾，加上工作繁忙，我很少有机会能仰望星空。」
  约翰声音中的恐惧慢慢消退了，这五小时内，没有人会来打扰这位英勇的赴死者，他站在舷窗旁，凝望着宇宙的瑰丽和险恶。
  「现在不必叫我长官了，我不配，约翰，让一个充满荣耀的战士赴死，这不是合格指挥官的作为。」
  伊川声音低沉，这是他的失责。
  如果公司的准备能再多，更多，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世界，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牺牲。
  「嗯，伊川先生，您说的没错，您的确不叫指挥官，您已经从单纯的战士蜕变了，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也许，我该称呼您为...领袖大人？」
  约翰笑着，但声音暗哑，紧接着声调却猛地抬高：
  「您同我说过，您是个战士，而在同您共事的这段日子里，我也看出来了，您是一个具有崇高灵魂的斗士将理智和真理，正义和仁慈传播到世界。」
  「这是我此生的荣幸，能同一位伟大的战士而行，为人类，为信仰，为文明奉献。」
  「但，伊川先生，请原谅我的...僭越，我的生命有意义的时间不过寥寥数年，无权对您日后庞大的生命做出评价，就像人类和蚂蚁般，您必然会站在一个比我高的多的层面，我的发言甚至可能在日后会让您发笑，但我依然要说。」
  「我希望您成为领导人类前进之人，而不仅仅是作为一名战士。」
  约翰的脑电波坚定不移，他所说的一切绝不会是临死前的胡言乱语，而是充满了绝对的赤诚和热切。
  「这次我们所面临的不过是一个外神，在诡谲的超空间海洋里，日后会一次次一回回的面对更多，更为恐怖的敌人，您曾经和我透露过，完成任务后，我们将获得自己的土地，对吧。」
  「是。」
  伊川和约翰说过很多，尽管没有聊到系统的存在，但约翰也知晓“天道”和“人道”，知晓公司科技迅速发展的原因之一就是天道和人道能给予公司帮助。
  「那就好...仅仅是我个人内心的建议和想法，伊川先生，我希望你能建立的，不仅仅是“公司”，而是一个拥有政治权力的实体，寻求经济和军事外的力量。」
  「权力，和文化。」
  约翰声音的显化铿锵有力。
  「您在这些年内从单纯的发展军事，演变成对文化和经济的重视...这点让公司能蓬勃发展，但远远不够用，我们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我知晓您不愿意干扰其他世界的政体和政治，但您看看吧，那些腐朽而落后的世界，那些堕落而不自知的官员...他们的行为，他们的嘴脸，无一不让我作呕。」
  「贩奴，屠杀，聚众**，恐怖的情感甚至能吸引神明的瞩目，绝大部分世界的高层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若是在认知到世界真相之前，我们还可以说这是人类文明的必要过程，但存在外神后...他们就是文明的敌人。」
  「他们利用文明的遮羞布，极尽罪恶和肮脏...让一切高尚和美好化为空谈，让一切牺牲志士的理想化为泡影，招致邪神的绝罚。」
  「所以我请求您，伊川先生，不要再以公司这种温和而没有威慑力的面目示人了。」
  「为了文明，为了人类，为了希望，组建一个联邦，一个国家，甚至一个帝国都可以，以您高尚的灵魂为长矛，刺穿那些罪恶吧...我的职责已尽，先生，但您的职责远远没有结束。」
  即使到了生命的终焉，约翰心中所想的也只有文明和组织的未来。
  沉默良久，伊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答应你，你走以后，我会尽全力改革，将公司更改为其他组织形式，但不会以国家的形式，我不希望我的努力日后培养出一个纵横寰宇的霸权组织。」
  「我相信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