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尔虞我诈

  茹华宫,清静了两日,缘于皇帝的病。
  荷儿趁机前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薛嫔娘娘,快过年了,皇后命我给娘娘送来新打制的首饰,娘娘看看,喜不喜欢?”
  薛蓉挤出笑脸,拈起一支珠花,说道:“很好,替本宫谢过皇后!”
  荷儿见她颇为冷淡,知她对自己有所怨恨,只怪当日薛蓉向皇后请安时,对她的刁难。
  “娘娘莫怨奴婢,在皇后身边当差,总要装得严苛些,才象模象样,奴婢当日对娘娘说的话,很是尖刻,实则是为皇后立威,并非故意针对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才好!”
  薛蓉看了看荷儿,脸上多了几分真诚。
  “女史大人言重了,这些我都知道的,请坐下喝杯茶,说说话!”
  “谢娘娘!”荷儿求之不得,便坐了下来,与她闲扯起来。
  饮了几口茶,荷儿又问:“娘娘册位后宫,家中父兄可有封赏?”
  薛蓉答道:“家中无兄弟,只有几个姐妹,我入宫后,父亲倒是封为了下州长史呢…”
  “下州长史,不过是个五品官啊…”荷儿故意奚落。
  薛蓉面色有些不好看,喃喃说道:“足够了…家中出身本来卑微…五品之位…父亲很是满意…”
  荷儿挑嘴一笑,说道:“奴婢不敢取笑,只是想提醒娘娘,趁着得宠,要赶紧为家人打算!你看宫中的各位娘娘,家中父兄哪个不是地位显赫?皇后不用多说,就看看段昭仪吧,家中父兄可都是一品二品的重臣!再看看与你同为嫔级的娘娘们,哪还有五品的亲戚?早就晋升了好几级了!”
  薛蓉为之心动,抚着荷儿的手,追问道:“那本宫该如何才能让父亲晋升?”
  荷儿莞尔一笑,说道:“当然要向陛下张口讨要啊!”
  薛蓉沉默片刻,怯怯问道:“陛下会同意吗?”
  “不用担心,各宫的娘娘们,都是这样讨来的!”荷儿坚定的看着薛蓉,给她莫大勇气,忽而又叹道,“奴婢说句冒昧的话,宫中美人如云,从来没人得宠超过一年的,等到新人笑,旧人哭的时候,一切可都来不及了!”
  薛蓉嘘了口气,有些黯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
  高洋卧病在床,无心国事。
  头痛之症越来越厉害了,将这个皇帝打垮,无力应对任何事。
  崔公公服侍于左右,关怀备至。
  “陛下,仪曹郎中祖珽擅长巫医之术,奴婢请了他来,正在门口候着,要不要宣他进来,探探陛下的头痛之症?”
  高洋睁着眼,张着嘴,望着顶上,吐着大气。
  “如今服了徐大夫的丹药,好多了,不必行什么巫术!”
  崔公公劝道:“徐大夫说了,这丹药只能缓解一时之痛,治标不治本,祖珽有些本事,或有对症良方…”
  “行,行,让他进来吧…”高洋漫不经心,慢慢坐起身来。
  少时,宫人请了祖珽入内。
  “拜见陛下,恭祝陛下圣躬康安,万寿无疆!”
  高洋撇撇嘴,看了看祖珽,似笑非笑。
  “朕都这样了,还能得万年?”
  祖珽看了看高洋,应道:“臣丹炉中有延年益寿仙药,不日即可出炉!”
  高洋有了些兴致,呵呵笑道:“是吗?可能治朕的头痛?”
  “回陛下,既是灵丹仙药,自可百病消除!”祖珽大言不惭。
  高洋缓缓点头,半信半疑,但是客气了很多。
  “好极!那就有劳祖大人替朕炼制仙丹了!”
  “臣谨遵陛下圣命!”
  祖珽就此拜别皇帝,行了出去。
  高洋觉得神色大好,想要出去走走。
  崔公公忙命宫人为皇帝穿衣。
  “朕的玉佩哪去了?”高洋左顾右盼,没有找着。
  崔公公应道:“就在镜台上…”
  走上前去,却不见踪影。
  “快找找…”崔公公忙和宫人太监寻了起来。
  终是未果,这让高洋很是生气。
  “崔公公,这祖珽不会是个贼吧?”
  崔公公一愣,似有所悟。
  “以往听人说起,他似是有这陋习…”
  高洋眉头一挑,气道:“原来是个小人,朕怎敢让他炼制仙丹?你们快去,让刘桃枝把玉佩找回来,再把这个祖珽打入大牢!”
  身旁两个太监领命,匆匆出去传旨。
  崔公公汗颜窘迫,无语呆立一旁。
  有宫女入内,禀报:“陛下,昭仪娘娘求见!”
  高洋吐了口气,懒懒坐于床榻,“让她进来!”
  段昭仪大步入内,参拜:“拜见陛下,祝陛下早日康复!”
  “有什么要紧事啊?”高洋不听也不说客套话,直截了当。
  段昭仪看了看崔公公,笑道:“我与陛下说几句悄悄话,劳崔公公借光!”
  “是,娘娘!”崔公公识趣地走开了。
  段昭仪看崔公公远远立着,放了心。
  “当初陛下应允过的赏赐,可否赐给武儿?”
  高洋一头雾水,问道:“朕何时应允过你什么赏赐?”
  “就是安乐王妃李祖猗啊…妾身不是让陛下如了愿么…”段昭仪觍着笑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此邀功。
  高洋黑了脸,撇撇嘴。
  “还提这事?你还嫌当日不够乱吗?”
  段昭仪尴尬一笑,半晌无语。
  “那…如今…妾身不是还为陛下献了薛嫔么…妾身对陛下…可是死心塌地的…”
  高洋哼了一声,又有些不舒服了,捂着头说道:“有话直说,武儿怎么了,你要朕赐他什么?”
  “陛下别急,容妾身慢慢道来…”段昭仪很是体贴地行到皇帝身后,伸着手指,替他揉捏起脑袋来,“昨日,妾身见了一众我鲜卑臣公,陛下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高洋微闭着眼,嗯道:“说了什么?”
  段昭仪舔舔上唇,壮了壮胆。
  “他们都说,太子年幼,难当大任,而武儿就很有陛下风范,该立为太子,懋隆国储…”
  “放肆!!”高洋大怒,气红了脸,一把将段昭仪推倒在地。
  “陛下…不是妾身的意思…是众臣公说的啊…”段昭仪灰头土脸,瘫坐于地上,神情惶惶。
  高洋起身,朝着她的身子踢了一脚,骂骂咧咧。
  “谁都别打太子的主意!”
  段昭仪捂着痛处,哭道:“陛下三思啊,若太子继承大统,李祖娥就成了太后,大齐江山岂不是落入汉人手中了?”
  “放屁!”高洋弯下腰,甩了她几个耳光,骂道,“太子是朕的骨肉,他身体里流着的,是我高洋的血!”
  “可是太子何其年幼,只能听任他母亲把持朝政,到时候,还会有我鲜卑人的荣耀吗?”
  “皇后何其圣明,要你来质疑她?只要大齐皇帝是我的儿子,我就丝毫不担心!再说,朕还活得好好的,你这个蠢婆娘,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段昭仪嚎啕大哭:“陛下,妾身自然祈盼你龙体康泰,万年永安,可陛下也不能不为妾身和武儿着想啊…”
  高洋吼道:“你们当然有你们的归宿!等我死了,太子登基,武儿就会封王,自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但若敢胡作非为,觊觎太子之位,必是万万不能!”
  段昭仪鼻青脸肿,却还不肯罢休,她挨皇帝的打,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就练就了一身抗打的本事。
  “陛下…我鲜卑臣公不会答应的,陛下就不怕朝政大乱吗?”
  “你还说?”高洋打得有些累了,喘着大气,指着她骂道,“为帝妻者,不可与外戚勾结,你私自会见众臣,阴谋篡夺太子之位,该当何罪?崔庆隆,你快些过来!”
  崔公公一路小跑,从远处奔了过来。
  高洋气呼呼地说道:“你说,段昭仪勾结外戚,篡夺太子之位,该当何罪?”
  崔公公低下头去,轻声说道:“罪大当诛…”
  “大点声,朕没听见!”高洋气势汹汹。
  崔公公吞了口口水,提高了嗓门道:“罪大当诛!”
  “不,陛下…”段昭仪泪流满面,爬过来拉住了高洋的腿。
  高洋颤抖着身子,恨恨说道:“成,不杀你!你不是给朕献了美人吗,朕当然会记住你的情义,格外开恩!还不快滚!?”
  段昭仪吓得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高洋低垂着头,瘫软在床上。
  “头痛死了…快…快把徐大夫的药喂朕两粒…”
  崔公公犹豫道:“徐大夫交待过的,这药不能多吃啊,陛下…”
  “你也想死吗?”高洋拼着力气吼了一声。
  崔公公无奈,只得给高洋服了两粒。
  高洋气色见好,缓了缓气,头不痛了。
  “这才是灵丹妙药!走,去茹华宫!”
  高洋好了伤疤忘了痛,当下就去宠幸薛蓉,又以杀人取乐,害了十几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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