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贼妇贼臣

  骆超的乳娘邢氏?
  令萱端着一口气,弯下腰来,伸手拨开老妇的头发,一张黑瘦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邢氏,果然是邢氏!!!
  刹那间,爱恨情仇通通涌入令萱的胸怀,让她窒息,半天没回过气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夫人~~”仆人们慌了,连忙把令萱扶了起来。
  令萱身子颤抖,泪水决堤。
  夫君的惨死,父亲的灭门之祸,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啊!
  若不是她一味挑唆,骆超怎会以卵击石,叛乱谋反?
  “滚~~你滚啊~~”令萱怒吼着,咆哮着,多年的积怨,全都喷泄而出。
  邢氏却异常平静,只抬着傻笑。
  “夫人给点打发吧…”
  令萱一抹眼泪,冷笑道:“乳娘?邢氏?你装疯卖傻,骗不了我,你想回骆家,是不可能的!这里是陆府!”
  邢氏没有答话,却白眼一翻,扑倒在地上。
  仆人上前查探一番,说道:“夫人,她怕是死了吧…”
  令萱一愣,怜悯之心占了上风,仇恨消了一大半。
  邢氏没有死,缓缓伸着手,乞求道:“我饿…我饿…夫人行行好…
  令萱吐了口恶气,轻轻问道:“邢氏,你真不认得我是谁了?”
  “夫人行行好…给点打发吧…”邢氏死活不答她的话,好象真的忘了前尘往事一般。
  看来这七年,这个恶毒妇人也没少受罪。
  令萱有些纠结,家中可不能再容忍这样的毒妇,可人命关天,总又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她的确是夫君骆超极为疼爱的乳娘。
  “来人,把潲水舀一碗出来,给她吃!”
  仆人领命,跑了进去。
  令萱紧紧盯着邢氏,只要有一个神情或是举止,证明她是在装傻,必定不能留下她。
  很快,仆人捏着鼻子,端了一碗潲水奔了出来,递到了邢氏面前。
  邢氏毫不含糊,当着众人的面,呼呼啦啦吃了个干干净净。
  令萱点点头,叹道:“那就留下来吧,往后,灶房里烧火的工夫,就给她做吧!”
  “谢夫人,谢夫人啊,真是活菩萨啊!!”邢氏喜笑颜开,不停地给令萱作揖。
  令萱笑了笑,淡淡说道:“我之所以收留你,是因为你是我夫君的乳娘,对他有过哺育之恩…”
  “呵呵呵,谢夫人,夫人是活菩萨,呵呵呵…”邢氏只是傻笑着,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
  令萱看了看她,接着说道:“我还应当感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即便是个乳娘,也大可荣耀加身,飞黄腾达!”
  邢氏依旧说着不搭边的话,果然已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老太婆。
  ……………
  皇宫!!
  皇帝高洋被病痛折磨得没了人样,躺在床上张牙舞爪,呼天抢地。
  徐大夫的镇痛丹药已经失去效力了,吃了完全无济于事。
  娄太后和李祖娥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心急如焚,不停地抹泪。
  崔公公拿着帕子,一会帮高洋擦擦眼泪,一会擦擦鼻涕口水,焦头烂额。
  徐大夫灰头土脸,呆坐在一旁,无计可施。
  娄太后抽泣道:“士茂,你医术精湛,之前就没察觉皇帝的病情吗?”
  士茂,徐大夫的名字,娄太后对他信任,故直呼其名。
  徐大夫瞟瞟李祖娥,不敢直说,只是垂着脑袋。
  “臣有罪…”
  李祖娥倒也大义,不愿连累连人,直言不讳。
  “是妾身不让徐大夫公之于众,以免乱了朝臣之心,惹来灾祸!”
  娄太后抬起头,盯着李祖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黑了脸。
  “哀家是皇帝的母亲,是最关心皇帝的人,你竟敢向我隐瞒他的病情?”
  李祖娥拭着泪,叹了口气。
  “皇帝的安危,牵动江山社稷,这个时候,还请太后以大局为重!”
  “大局?”娄太后眼里有了怒意,“明显是你的私心,你以为哀家是个蠢笨妇人吗?”
  高洋捂着头,大嚷道:“不要吵,求求你们了,让我安安静静地去死吧~~”
  李祖娥放声大哭,伏在高洋身上。
  “陛下,你不能死…妾身不能没有你…大齐也不能没有你啊…”
  娄太后悲从心来,抚着高洋的头,泪水决堤。
  “洋儿,母亲不能让你死,母亲宁愿替你去死啊…”
  两个女人各自表达起对高洋的温情来,谁也不输一招。
  崔公公看看众人,轻声说道:“太后,皇后,原本奴婢是请了祖珽的,他精通巫术,有把握让陛下添寿…”
  娄太后眼睛一亮,喜道:“哀家竟忘了他,快把他叫来!!”
  高洋伸手乱舞,叫道:“一个贼能有什么本事,母亲敢叫他来医我,定是存心要我的命,是不是?”
  娄太后气道:“他何时成了贼了?你疯到好歹不分了吗?崔庆隆,快去请他来!!”
  崔公公面有难色,说道:“祖珽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偷偷摸摸,上回来见陛下,偷了陛下的玉佩,正关在掖庭狱呢…”
  “这…还真是个贼…”娄太后听了,皱起了眉头。
  李祖娥一咬牙,说道:“只要有一丝可能,保得陛下龙体,就该一试,太后,妾身说得对不对?”
  娄太后哼道:“这话倒不错,你早有这分心,该多好呢?”
  李祖娥不想与她置气,只说道:“那便有劳崔公公跑一趟了!”
  崔公公领命,一路匆匆,将祖珽提出大牢。
  祖珽倒也关心皇帝的安危,囚衣都没脱,便直奔皇帝寝宫。
  “陛下,臣来了,臣能让陛下免除痛患,延年益寿啊…”
  祖珽一进殿内,便跪伏于地,含泪叩拜,只表忠心与决心。
  李祖娥见他一身污秽,囚衣都没换,有些疑惑。
  “听说你有灵丹妙药,可曾带来?”
  祖珽不无得意,凭空一抓,手中出现了一颗丹药。
  “这是上回臣从师姐手上偷…讨…讨来的仙药,臣时刻都带在身上的!”
  高洋忽地坐起身来,怒道:“你这个贼,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会吃你这小人的药,滚出去,传朕旨意,永世不得入宫!”
  “陛下,请相信臣啊~~”祖珽痛心疾首,掩面大哭。
  娄太后吐了口气,命左右道:“你们还不赶紧服侍陛下吃药!?”
  太监们小心翼翼,拥上前来,将高洋按在床上。
  祖珽破涕为笑,走上前去,拿着仙丹往皇帝口里喂。
  徐大夫突然喝问道:“祖大人,你这巫药,敢确保陛下龙体无恙?”
  徐大夫是太医,是为正统医家,他们是最不信,也最看不起以巫术为医的行径。
  祖珽愣了愣,随即说道:“祖某不才,但我师姐可是王禅老祖的门下,这粒仙丹也是出自师姐之手,定可保陛下龙体安康!”
  娄太后一摆手,催促道:“别做无用之争,刚刚皇后说得好,只要有一丝可能,就大可一试,祖珽,给陛下喂药!”
  “是,太后!”
  祖珽说着,将丹药塞进高洋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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