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装病
四日后。
扬州下了一场大雪，遮住了冬日的绿意，满色雪白，偶尔枝上落下一捧雪，惊得地上的小动物躲了起来。
童童头戴毡帽站在外面堆雪人，刚给雪人插上胡萝卜时，院子里的大门“咯吱”一声开了，童童抬头望着进来的沈嘉定与苏清雅，甜甜地叫了句：“沈哥哥，苏姐姐。”
苏清雅递出手里的冰糖葫芦，朝他笑着：“童童，给。”
童童接过冰糖葫芦放在嘴里吃，侧身看着他们进了屋子，而后将冰糖葫芦插在雪人身上，弯腰重新给雪人插上胡萝卜。
沈嘉定推开书穆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婉儿的身影，少女坐在床边，俯身给书穆擦脸，听到声响，才回头一笑：“沈大哥，苏姐姐，你们回来了。”
“书穆怎么样了？”沈嘉定上前看着床上睡着的书穆问着。
“半夜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说了会话，又睡了。”肖婉婉拧干丝巾，擦了擦小穆的手。
“书穆可还有不适？”沈嘉定转身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接过清雅递过来的茶。
“还好，卢医师说再休息几日就可以出门了。”肖婉婉把丝巾放在盆里，苏清雅走到婉儿身边将木盆端了起来，肖婉婉跟了过去。
房门一关，坐在桌旁的沈嘉定默默看向床边，下一秒，少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捞过椅子上的大袄披在身上，走到二哥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少年模样精沛，完全找不到受伤的痕迹。
“书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沈嘉定瞥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到时候再说吧。”沈书穆拿起桌上的白梨啃了起来，这几日有婉婉贴身照顾，他不知有多开心，那种开心由内而外，让他舍不得放开，本来第二天就好了，可他还是继续躺着。
一股淡淡的梨香味儿在嘴里散开来，沈书穆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丝寒意袭来，扑在脸上，惹得他打了个喷嚏，似乎想到什么，他问道：“柏璨荣找到没？二哥。”
闻言，沈嘉定一顿，眉梢微拧，放下手中的茶杯，摇摇头：“还没，他躲得隐蔽，派出去的侍卫找了三天都没结果。”
“柏府呢？”沈书穆问道，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也没有。”沈嘉定盯着窗外的雪景，目光略微复杂，他其实特别想找到柏璨荣，让那个秘密永存地底，可这样又觉得对书穆不公平，犹豫片刻，沈嘉定努努嘴准备说些什么，不料书穆快速将手里的白梨扔向床底躺进被窝里，闭眼一动不动。
似乎刚才起身喝茶吃梨的书穆是个幻影，沈嘉定嘴角抿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肖婉婉下意识地看了眼床头，随苏清雅进了屋，哈了口气，一丝白雾升起，眼角余光瞥见落在肩上的雪花，肖婉婉伸手拍了拍，一旁的苏清雅褪下身上的披衣，落下几朵雪花，消失在地上。
“婉儿，书穆就麻烦你了，我与清雅先走了。”沈嘉定起身说道，盯着清雅那张白里透红的娇脸。
“嗯。”肖婉婉点点头。
待二人走后，肖婉婉立即走到床边，轻轻地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地盯着床上的小穆看，少年睫毛卷弯，睡容乖巧，唯独唇色略白，妥妥一个病弱少年郎。
一丝碎发飘在少年的额头上，掠过鼻尖，落在唇角边，肖婉婉俯身捋好小穆的碎发，回头看着熟睡的少年，许久后，她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打开一道缝，满眼都是雪白，搬了把椅子，肖婉婉手捧暖炉靠在椅子上，欣赏外面的雪景。
这里的事解决了，就快回京了。
想到可以见到娘亲，墨墨，还有小瑞，脑海里突然挤出萧思思那张傲娇的小脸，肖婉婉忍不住笑了笑，笑的时候她不禁回头看着小穆：什么时候好起来呢？
坐了一会儿，肖婉婉起身给小穆盖好被子，屋里暖和，肖婉婉觉得无聊，便拿起话本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肖婉婉捏着话本往房门口走去，轻轻打开门，一眼就瞥见身穿水蓝色大袄的张凝烟，此时的张凝烟面露羞涩地盯着沈嘉定瞧，一旁的顾卿纪青着张脸，苏清雅坐在桌子旁默默喝茶。
气氛有些微妙，肖婉婉揶揄地扫了眼沈嘉定，见他巴巴地瞥着苏清雅，露出几分无奈。
顾卿纪满脸幽怨地睨着花枝乱颤的张凝烟，他暗自磨牙，想起了那日遭受的屈辱席，想他堂堂县令之子竟被一介女子脱得只剩白裤衩，真是……他扶额叹气连连。
见到心上人的张凝烟内心欣喜不已，她上前福了福身，嗓音娇滴滴的：“沈大公子，这几日你们去了哪里？害我难找。”
“没去哪，就在荆州这带。”沈嘉定回道。
“那公子接下来要去哪？”张凝烟期待地看着沈嘉定，眼眸冒出一丝细碎的光芒。
张凝烟的目光太过炙热，沈嘉定侧头躲避那抹目光，走到苏清雅身边，朝张凝烟说道：“打算跟我家娘子一起回去。”
闻言，张凝烟脸上的娇羞瞬间褪去，红了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清雅：“她，她不是你家弟妹吗？”
听到这个，沈嘉定想起那日婉儿的玩笑话，他笑着解释道：“弟妹是那个小丫鬟，她当日说着玩的，此次游行荆州，为了不引起麻烦，我们就隐藏了身份。”
小丫鬟？？？
张凝烟彻底懵了：“……”
看到张凝烟吃瘪诧异的模样，顾卿纪挑眉一笑：“张小姐，投怀送抱被拒绝的滋味怎么样？”
“顾卿纪，你别忘了那日…”张凝烟话还没说完，顾卿纪就拿着一个白梨塞住她的嘴，眼神冷冷地瞪着她。
张凝烟顿时闭嘴了，接过白梨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下次再惹本小姐，别怪我不客气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张凝烟朝沈嘉定问道：“今日天色已晚，能不能在这留宿一晚？”
顾卿纪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摇头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