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283章 派对开始
第283章 派对开始
心脏碎裂的十字路密教徒终归还是倒下了，但哪怕死亡的灰白已经完全染尽眼眸，他也绝不愿意就此瞑目。
如同罹患白障的眼睛，直至死亡以后也仍在注视着那道似穿着血色无袖背心的背影。
鲜血不断从猩红肌理间渗出，可还没等完全血液滴落地面，居然又如同逆反重力流淌的瀑布般诡异地倒流回去。
那一粒粒血滴，就像是活跃勤劳的工蚁，在完成今天的工作使命以后，便与同类们扛起丰收的覆皮结伴返回栖息的血肉巢穴……裸露的猩红肌理再次覆盖上坚韧厚实的表皮，血泪的哭泣也终于止住。
如果这位十字路密教徒依旧能够思考的话，那想必他也会诧异地叫喊出声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抛却褪皮的代价对你来说就像是过家家般儿戏，为什么理应褪去的鲜血与皮囊居然还会热情主动地回归……简直就像是分手又和解的情侣一样亲昵？！！！”
“他妈的约翰沃森……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但是很可惜，这位不幸闯入的心相密教徒，此刻不仅仅是象征心相倒影的血肉心脏萎缩干枯如沙土，甚至那略微胜过凡人的颅内之光都已经完全熄灭。
哪怕在无尽之鼓的号召下，他死去的魂灵将会不由自主地遁入漫宿参加无休止的合舞。
但彼时他的魂躯早已支离破碎严重，象征活力与热情的魂律已消失殆尽，洞察的魂识更是完全泯灭，就连死者唯独能够保留的魂忆也是残缺不全——临死前直面的黑暗恐惧连魂灵都不愿去追忆，抛却遗忘的淤泥已完全污染他的回忆。
纵使有追寻真相者企图通过将这具尸骸复苏为无声的亡者，也只能收获一具低智的痴愚尸骸，根本无法从亡者处得知其生前的任何信息。
即便有追奉铭记者愿意吞下这具尸骸的残渣，也只能追忆见一团漆黑无光的阴影，脑海中更是会不自觉地响起怪异瘆人的咔嚓异响，仿佛耳边都会回响起诱人遗忘的低语。
………………
但此时此刻，命体的健康完全熄灭，而死去魂灵引渡漫宿的十字路密教徒却并非仅有此人而已。
在医院地下深处那些错综复杂的房间里，受到蒙骗而饮下蛾之血的十字路密教徒在剧烈地颤栗以后，迸发出一声绝望而又不甘的呐喊，卵圆的脑颅坍陷，扁平的颧骨前突，平整人齿为畸形暴突的獠牙挤碎。
这群密教徒的颅内之光都在一彻底黯淡为浓黑的蠕动阴影，他们的头颅也即刻畸变扭曲为若虫首般丑陋，其体内的古老怪物在真正苏醒过来的瞬间，便直接爆发出癫狂刺耳的大笑。
而后便直接扭头攻向身旁神情惊恐的同事，或是下颚向上突出的两道弯曲獠牙直接刺入同事的眼眶，或是咀嚼肌两侧暴出的钳剪似口器咬向同事的额骨，抑或是直接绷直卷曲的口管、如尖细锐利的针插入同事的眉心。
痛饮脑浆与鲜血，吞噬知识与力量。
果然……正如上一批归来的蛾子所说，醒时世界心相密传者的味道虽然远远比不上林地中擂皮者那样纯粹且醇厚，混杂着各种各样多滋多味的繁杂思绪。
但正是因为凡人的思维驳杂不净，反而使得他们的滋味都似是添加入某种斑驳的调味剂般口感浓郁丰富。
假若用凡人的言语来解释，那大概是如同添加了或盐或糖或香料般的滋味吧。
这炽热浑浊的脑浆与鲜血，一滴也没浪费地灌入畸变样貌怪物们的口中，半凝固流体在经由咽喉流入食管以前，其中蕴含的知识与力量便已被它们完全吞噬干净，心的活力共鸣流淌过颅内。
部分曾经有幸吞噬过幼妹的古老怪物，开始偷偷施展起窃取而来的启之秘术，将手掌贴抚在食物的心口，狂振虚假的蛾相力量猛地一吐，掌心前方的皮肤一寸寸地瓦解，血肉之草如遭狂风袭过纷纷退避，直接敞露出内部衰弱搏动的心脏。
凡人的心脏，正是其心相于醒时世界的体现。
想要完全不浪费地吞噬心相密传者的知识与力量，又怎么能够错过这道无休止搏动心脏大餐呢？
这些古老年代便已经存在的怪物，各自施展出自己在漫长岁月习来窃来夺来的其他司辰秘术，在痛饮斑驳牛奶红酒液的同时，也能够一并吞噬那枚颤动的心脏。
活跃澎湃的力量随着血与肉涌进这具临时栖身的场所，孱弱的形体也似因此而急剧膨胀巨大化。
但是，仅仅只是将心相的力量转换为命体强壮的资粮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具躯壳不过只是本次派对的临时玩家罢了，与其将力量消耗在命体，倒不如用来进行更加有趣的玩法！
这群畸变若虫密教徒的思维似乎早已替换为某类古老狂野的怪物，它们曾经在林地翩翩起舞，也曾在林地捕食影子的皮……论起心之司辰的秘术，它们可不比那群只会擂击胸膛的傻大粗知道得少啊！
附近清醒过来的其他密教徒也当即念叨起法术的音节与言辞，唤来或心或杯或蛾的法力影响直接攻向不知为何突生畸变的教友。
战栗的气息，本是轻快而又舒适的心相影响，但当转换为进攻方向时，却会使得受术者的神经元异常放电，浑身肌肉泛起电击似的痉挛抽搐，四肢狂乱摆动如手舞足蹈……畸变若虫的教友，也确实在这连番的心相影响轰炸下手舞足蹈似癫狂的疯子。
但是即便它们摆动出如此激烈的动作，也没有松开口中的利齿和獠牙，依然紧紧的咬住另一位无辜同事的脑袋。
而杯相的抬头食欲，更是增加了它们的饥渴，它们蜕变如多刻面的眼眸已经开始左右打量着寻找下一道菜肴。
至于寄予厚望的脑内嗡鸣，则更是对这群貌似蛾相畸变者的怪物全然不起作用，它们听着脑袋里头愈发混沌的怪异声响，更加欣喜地嘶吼出致人疯癫的咆哮！
口中头颅已经饮尽，多余的心相力量则统统为怪物们用以施展心相的影响……这用整个二阶密传者性命换取而来的心相影响，威力远远超出在场十字路密教徒那吝啬法力催动的心相影响！
咔嚓咔嚓的怪异嘶吼声中掺杂着难以抵御的共鸣情绪，这尖利刺耳的声响落入耳蜗时，就连颅内都震荡起疯狂的低语，心脏更是禁不住热切地搏动，癫狂的共鸣已然沿着血液渗入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一切就如同黑蛾大哥计划的那样，十九位古老怪物在这一瞬间整齐划一地爆发出直击魂灵的振响，怪异的喀嚓声响搭乘着刚刚吞噬的心相法力，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传递至十字路教团地下总部的每一处房间。
甚至因它们这异口同声的言语韵律，因它们音质参差却高度一致的节奏，这怪异的嘶吼竟是组列成某道蛮荒远古的仪式阵列，嘶吼声中的共鸣情绪也因此难以想象地链接在一起，彼此组合着相互加持扩散。
这耗尽十九名二阶心人性命才得以迸发的痴狂低语，蕴含着心相特有的共鸣律动。
在众十字路教徒的心相感知世界中，周边环境赫然荡起十九道涟漪，涟漪波纹互相纠缠在一起，竟是如同层层迭迭的海浪般重重叠加，其中的力量与诱惑在一瞬间拔高到二阶者都必然迷失，三阶者都难以抵御的恐怖痴狂程度！
各室内严阵以待的十字路密教徒听闻到连绵不断的异频嘶吼，他们的身躯忽地情不自禁剧烈颤栗起来。
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时而大声欢笑时而放声啼哭时而胡言乱语。
虽然夜间饮下的蛾之血因为未得到充足的力量，而无法呼唤来合适的颅内之蛾使其他密教徒也抛却旧的形体。
但躁动不已的蛾之血还是赶在完全消逝以前，竭尽全力将非理智的念头悄然无息地埋进十字路密教徒的心底。
理智仿佛在这一瞬间远离他们，异质的躁动将他们俘获，内心荡漾起绝对的自由，只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行事，魂躯内部各个密传性相都在怪物的嘶吼声中狂狂振动！
怪异嘶吼仿佛激起可怕的连锁反应，受术者的内心也陷入难以自控的亢奋与狂热，积蓄已久的法力禁不住全部倾斜而出，异质的饥渴共鸣荡漾在医院地下的洞穴，每个人的内心都涌现躁动的企图……为什么他们突然发动影响攻击我？难道他们也已经如同那头怪物一样心智失控即将畸变？
不行！根据温弗雷斯先生的教诲，为了保护教团我们可以不择手段！
那既然此刻这些同事很有可能也已经患上畸变的风险……那我就必须得赶在他们完全畸变之前先下手为强，提前将还未完全畸变化的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此时此刻，在怪物们的怪异嘶吼下，密教徒们异质躁动的心思完全激活……他们已然丧失正常的逻辑思考能力，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挥洒性相影响。
心之运动，杯之干渴，蛾之痴狂，铸之毁灭，刃之斗争、启之洞开、灯之无仁……
缤纷多彩的性相影响喷薄而出，填满错综复杂洞穴的每一寸角落，就连冷冽的空气都好似因为感染上太多的共鸣、太多的情绪、太多的力量而变得粘稠厚重。
翡翠根须的幽绿辉光，悬挂油灯的昏黄光芒，在映照进充斥着各式各样斑斓法力的空气时，都好似迈入清澈的沼泽般寸步难行，幽绿与昏黄交织着于稠密空气间泛起道道涟漪……这一处本就丧心病狂的地下洞穴，也似是渲染上斑驳绚丽的色彩。
“法克，克里斯你居然在这里发动杯相影响攻击我？！伱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挑动起我的杯相欲望？？？你他妈的真是……真是欠干啊！！！”
一对本就关系亲密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屠宰场密教徒温情相视一眼，默契地放下了手中屠刀。
而后竟是直接在血腥污垢的场地里肉搏起来，全然不顾钢铁砧板上开膛破肚帮会份子那绝望求死的眼神。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温妮的味道吗！我早就畅想过研习心之密传的妙龄少女血肉定然是格外地鲜嫩与芬芳……还真是果不其然啊！这味道这口感，还真就如同我原先设想的一样啊！不对！甚至比我先前设想的还要美妙……来温妮，你也尝尝我的味道吧！”
一位面容忠厚老实的中年男性大口咀嚼着鲜红的肉排，同时乐于分享的他还不忘取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送给双目无神少女一起品尝，当杯之根磕碰到银齿时，他的脊梁都兴奋微微颤动起来。
“呜呼！我等待这一天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神情狂热的男士开心地手舞足蹈蹦跳起来，他的手中正攥着一捆沾血的发丝，“哈哈哈，尤妮丝这如同黄金般美丽的发丝果然就如同我想的那样，是那么地柔顺，是那么地光泽……如果用这一捆发丝缠绕我的好兄弟，然后前后地……哈哈哈光是想想我就已经兴奋地站不直腰了啊！！！”
这位高举绚丽发丝的密教徒没能高兴太久，他刚刚寻到一处安静偏僻的阴暗角落，正打算卸下腰带对着沾血发丝做些常人思维难以理解的事情。
隔壁的阴影里头就已经猛地窜出一道静默的身影，双掌合拢竖起中指食指如细匕，飞身而起直接刺入痴迷秀发者的幽关，而后更是顺势扭转七百二十度，如在开启门关之锁。
“嘻嘻哈哈，我又洞开得一人哩！”
喜袭后门者笑吟吟地收回沾满鲜血与污垢之物的手指，只感觉自己的手指都似在启之准则的反馈下愈发扭曲畸形，灰白的指甲盖化为精密的机械形状，指肚子的血肉更是泛起锯齿般的起伏。
恍惚间他好像望见自己的指关节都闪耀起黄铜色的光彩，在铜亮光辉映照下，纤细手指的形状也愈发似是一柄特殊的钥匙。
一柄足以开启世间一切门关的万能钥匙！
“好耶，这一回我要试试直接开启紧闭的心门……只要连其他人的心门也能开启，那想必可爱的克罗薇特也就不会拒绝我的好意了吧。”
“嘿嘿嘿，到时候我就能够用我的钥匙之指开启克罗薇特欢快笑脸的梨涡了……”
………………
类似的情况还有许多，而唤起这一切的古老怪物则是相视一眼，默契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好玩好玩真好玩，黑蛾大哥的计谋果真行得通啊！！！”
“这场混乱的派对，正如同黑蛾大哥预想的那般，完美拉开序幕了啊！”
(本章完)